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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府中亮起了羊角灯笼，处处蕴着暖黄的光。
姜南拎起裙角穿过繁茂花间小径，鬓上步摇晃出细碎的光晕。
秋雨初歇，长夜温柔。
尉迟卿欢坐在水榭中饮酒，美人醉眼朦胧，入神地望着这一幕。
有雁掠过，惊了流云，美人的眼中渐渐蓄满泪水。
“你说，她们是不是很像。”
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清瓷默默替她披了件披风，抬眼望向园中那个自由散漫的少女。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故人之姿，一眠沉沦。
而那少女已拎着裙裾来到水榭。
姜南眼尖，一眼看到灯光下闪烁的泪痕。
长公主……是在借酒浇愁。
少女俯身，像是神明垂怜世人般捧住尉迟卿欢的脸蛋，轻声道：“皇姑姑，往事何需千千结？”
尉迟卿欢垂眸，长睫掩住了所有情绪，“白日里你是故意的吧，明知厅前剑拔弩张……”
“皇姑姑在说什么？阿难怎么听不懂？”少女无辜地盯着她，一双丹凤眼清润而纯稚。
尉迟卿欢勾了勾朱唇，没有接话。
闭上眼，当年烽火台上的图景仿佛又徐徐展开。
那个黄昏，年少的君臣们达成了死生契阔的约定，过境的长风也似乎染上了少年意气。
笼火下，纤长的手指自顾自地挑起灯笼，大袖在长夜里翻飞，美人起舞，吟唱着“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的唱词。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同黑夜里的鬼魅，缠绕在每一寸笼火中。
不甘，执念，懊悔，恨意在黑暗中疯狂滋长。
不尽力一搏，又怎知没有意义呢？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咿咿呀呀的唱词吹散在秋风中。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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