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早在第一天踏入坦丁康尔的时候，汐薁就应该要知道她的求学之路根本不要想什么水到渠成一帆风顺。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自己那根法杖当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就说第一天在教务室的时候，苏溪教授的试课就已经能预先说明至少汐薁的灵刻引导应该不会太顺利。
汐薁本人倒是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接下来的情况之惨烈差点没超出她的承受范围——除了她本来就还算熟悉的草药稍微好点之外，其他课目真的能让她一个头几个大。
其实真的没什么太困难的地方，只是要记清楚背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大概是学习方法不得要领，这么些天下来，汐薁只感觉那些课本上就没有什么不是重点的东西。
眼看着距离第一天入学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此时汐薁已经丝毫没有了第一天来参观坦丁康尔的期待和那么一点雄心壮志。
真正的学习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对于汐薁来说简直就是痛苦。
尤其是维雅·波尔卡娜教授的魔咒理论，明明大多数都只是要硬背下来的东西汐薁却不知为何死活记不住。汐薁真是对自己感到无语，明明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能记清楚，可理论课本上那些东西她真的看了很多遍，一临场她的脑子却是空白一片。
那感觉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这才刚刚起步，汐薁就起了放弃的念头。当她向梦鼬倒苦水的时候，梦鼬只是平静的对她说：“可以，但是你要记住：大多数时候多学点东西对自己是没有坏处的。”
“那哪些算少数时候？”
“大概是当心被蒙蔽的时候吧。”
嘶……汐薁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想了想，或许是当时在雷帕斯学堂里，她想要放弃“文议理法”的时候，梦鼬也是这么说的？
反正此时此刻，汐薁已经在内心里认清了自己就不可能是什么天才，天才只能只是颢颖那样的类型。
至于颢颖，这种级别的存在也令汐薁感到费解。
就这么说吧，光是魔法本身就要学习的共计四大类十二门魔法类科目加上课目实践，均摊到每个学习日，至少日均四门基础课目，每一门课目光是上课时间就长达至少一个时辰，而且每一门都有多得可怕的作业——还不算拓展书单。
天知道这位是怎么在学好全科魔法，另选修了五门课程的同时，还能在六艺院这种和魔法并没什么关系的课目里拿下高分的。
转眼间已是桂月月末。
汐薁丝毫没有想申请月考的意思。直到芙蓉在图书馆里找上门来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汐薁才有些尴尬地从书堆里抬起头。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汐薁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芙蓉递过来的一包点心似的东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中饭。
“很有必要呀，可以先看看自己的情况嘛！”芙蓉耐心地开导着汐薁，“通常第一次月考大家都会申请的，这非常有助于清晰自己的定位！”
汐薁伸出手想揉揉自己的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杯子，那个杯子在原地优雅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滴水都没撒出来——这其实是一种魔法，之所以在这个图书馆里能吃东西的根本原因就是不管怎么样食物的残渣绝对不会污染到周围的环境尤其是书本，甚至就连有气味的食物都会被限制在自己选择的座位半米内的地方。
“嗯，通常可能是这样。”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杯子，汐薁心虚异常。她觉得芙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近一个月的表现。
“不用太担心了。真的就仅仅只是试试而已。”芙蓉笑说道，“看看我就知道了，当年我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几乎全部都在乙下，还有好几门在丙类。啊，我可没有骗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教务室调取我当年的成绩，还有存档呢。”
“……行吧。”
汐薁叹了一口气。都说到这个份上，感觉不去是不行了。
“那么就决定啦，报全科吧！我来帮你提交申请！”芙蓉愉快地说道，随后她挥了挥法杖，召唤出一份表格，“签个字就好了。”
汐薁几乎是闭着眼拿起笔飞快地签了个字。
芙蓉收起表格之后高兴地点点头：“好啦，测试将在本周末开始进行。记得在月日的辰时过半也就是八点到神语庭院来。”
汐薁点点头，目送她消失在书架后面。
“不想去就不要报名。”
梦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它刚才其实一直都在，只是芙蓉来的时候它隐身了而已。
说起来这些天里汐薁真的是非常感谢梦鼬，多亏了它在大部分时间里会在一边提点，甚至帮忙查资料。
虽然梦鼬坚持诚实地说自己对人类的魔法奇术只是一知半解，但至少比光靠汐薁一个人要好啊。
见汐薁没有说话，梦鼬飘到她对面，用尾巴卷起了桌子上的茶：“去不去应该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我知道，我只是……”汐薁抬起手想揉了揉太阳穴却又停住了盯着刚才想了好久没想明白的一个地方重新拿起了笔：“没事，反正总会要考的。”
梦鼬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考试的那一天，汐薁起了个大早。反正大概是因为紧张，她也几乎没怎么睡着。去学院食堂吃过早饭之后，汐薁便想着要不先去熟悉一下场地。
但是刚出现在神语庭院的庭道台上的时候，汐薁就立刻反应过来她那想提前看一下考场的想法怕是落空了。
作为坦丁康尔的专用考场，这个巨大的庭院平常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漂亮的花园，但是一旦到了考试的时候这里的地形和环境就会随着考场的设置而发生极大的变化。
此时整个神语庭院只有最外围的环形长廊开放作为考生们等待使用，还非常贴心的增加许多座椅，但日常时候能进入庭院的所有入口却被封闭了起来，而这个情况要持续到考试开始的时候，直到考试完全结束，神语庭院才会再次变回原本那个大到让人分分钟迷路的漂亮且巨大的花园。
不过反正也不需要等太久了，汐薁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些学生在等候，庭道台上也陆续有其他人过来了，于是她决定找个地方等着。
“小薁！”
就在汐薁下了庭道台，往人群那边走了几步的时候一个有点久违的声音传了过来，汐薁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地转过身去——庭道台上出现的果然是颢颖。
“听说你也申请了这次月考。”颢颖的脸上依旧是熟悉的微笑，“真抱歉，这一个月来我确实有些忙碌。”
“没什么的呀。”老实说，能见到这位小殿下汐薁还是很高兴的，便在开心之余笑着回了一句玩笑话，“你要是那么闲才奇了怪吧？”
“那也不错啊。”颢颖却是轻轻笑了笑，汐薁愣了愣神反倒有些没反应过来颢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汐薁愣在原地，颢颖只是善意地提醒道：“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
汐薁苦笑：“我倒是不想紧张。”
“嗯，我的建议是你在作答之前可以不用着急，先想一下过去的一个月学了什么就好啦。”并没有太在意汐薁依然有些窘迫的模样，颢颖依旧温和：“听教授们说你非常努力。还有茉莉，她总是担心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我……”
汐薁心虚地伸出手指卷了一缕头发。
诶，自己那哪叫努力啊。那是纯粹心虚啊！
那些不会做的看了好几遍记不住也就算了，勉强可以说是记忆力不行，但就是会做的同一个题目换一个问法还是能想半天谁敢信？
梦鼬都懒得说她了。
“只要冷静下来就一定没问题的。”
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传了过来。
“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你走那边会近一点。”颢颖指了个和汐薁一开始想走的相反的方向：“因为你才入学，所以你考试的入口应该是在那一边。”
汐薁头去看他指的地方，却看到了刚出现在庭道台上刚出现的几个人正盯着这边看。
汐薁下意识一愣，便看到那几个人微微朝着自己这边鞠了一躬：“小殿下。”
“早上好。”颢颖微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子夜，肖恩。早上好，舒眉。”
“小殿下，这位是？”带着甜美微笑的少女走上前来，这是一位将柔顺的黑发梳成了留仙鬓，有着一双水晶一般的紫色双眸的美丽女子，她身着黑色隐秀红竖领对襟弧形袖收口上衣，大红马面裙，双手之间还挽着一条黑底上点缀着红细花的薄纱。
“她叫做汐薁，是我的朋友。小薁，这位是秦舒眉，这位是白尚幕，这位是马蒂莱曼·肖恩，他们三位也是我的朋友。”
颢颖笑着这么介绍的时候，汐薁着实紧张。
“能得小殿下如此介绍，是我的荣幸。”秦舒眉微微一笑，转而向汐薁低了一下头：“你好，汐薁同学。”
“你好！”汐薁立刻抱拳回礼，又觉得不太对慌不迭鞠了一躬，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好在他们的修养都足够好，并没有对汐薁这有些慌乱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别的情绪。
“小殿下。一会儿考完了，去跑几圈如何？我刚听说最近两天飞骥司新得了几匹骑兽！”那位留着看起来很是利落的短发，身着黑色长袍的叫做白尚幕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而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位有着浅金色及肩头发的男子欲言又止，只是用一种无奈又有点被气笑了的感觉看了看白尚幕又看了看颢颖。
“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不过那几匹骑兽还要送去孔飞亮教授那里。这段时间是暂时看不到了。肖恩知道的，他哥哥昨天才递交的报告。”
于是肖恩这才点了点头：“是这样。你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
“啊？”白尚幕有些失望。
“啊什么啊。一路上我都听见肖恩说了两次了。”秦舒眉轻轻一笑，又向颢颖行了个礼：“那么小殿下，我们就先行去往考场那边了。”另外二人也向他致礼后便一道离开了。
“芙蓉，你来啦。”
就在汐薁目送完那三位离开，听得颢颖这么说，便又顺着颢颖的目光转过身去，发现芙蓉一脸紧张地站在汐薁身后几米开外。
“小殿下。”芙蓉鞠躬道，随后有些不安地说，“我来晚了。抱歉，我……”
“没有。”
“你没来晚。”
颢颖和汐薁同时开了口，又一起笑出了声。
“那么，就让芙蓉带你过去吧。”颢颖说道，“我也得先去那边准备了。”
“好啊。”汐薁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祝你旗开得胜！嗯……”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对，继续补充道：“门门甲上！”
“这标准未免也太高了。我可不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颢颖的话没说完只是笑了起来，“不过我会尽力的。小薁也要加油啊！”
汐薁有些心虚地伸出食指卷了缕头发。
“我尽力。”
“小薁只要能冷静下来就一定没问题的。”
见汐薁点头答应，颢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恭送小殿下。”
汐薁的身后，芙蓉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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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首次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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