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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Still

许回桧回房后并未困得直接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而像是心事重重般走向窗前,窗帘将外面的风景与那里隔绝,他不愿伸手掀开这层屏障,导致他现在站在窗帘前的行为显得分外怪异。

不过他不就是一个怪异的人吗,心里这样想着,他低头脸上挂着嘲讽意味的闷笑,手上时不时传来的神经刺痛又将他拉回现实。

随意的从自备的小冰箱里拿出冰袋,敷在手上,光从神情中看不出丝毫的在意,另一只手甚至还百无聊赖地拿起了手机,随手点开秋季赛赛后Swipe战队官方在微博上发出的官宣rhapsody回归公告。

他忽略了九宫格里为了圈粉花里胡哨的照片,但是新鲜感十足的点开了九宫格中唯一一个视频:开屏便是秋季赛时全场高喊的rhapsody的画面,灯牌灯光影射交错,高饱和度的色彩相互争先,亮的晃眼,无法忽视,中断剪辑还淡化了一段,安插进了当时他在现场所说的那句话。

但随后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并放大了那句话的声音,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句话的第二声道,倒让他眉梢微扬,略微显示惊讶,那是当年他在夺冠的战场上略显青涩稚嫩但又铿锵所说的那句话。不过没等他惊讶多久,视频一瞬间黑屏,而特效激光闪过,将视频的画面分成两半,有暗到时影射出两张拼凑在一起的脸,左半张是当年的他,右半张是如今的他。

如今他的脸棱角分明褪去稚嫩,目光中的戾气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轻蔑,阴郁沉闷的多,却依旧锐不可当。

只不过三秒的画面,他断断续续拉了数十次,神却游走着,他的想法再次不受控与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挂上钩

——邢涔潸就像上瘾后的烟蒂。总是在回归灰烬后又燃起点点星火,叫人留连。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邢涔潸是否会像他一样回归Swipe这个战队,又或者是重回电竞,走回他们约定好的路……愈想愈将自己陷进去,这些问题就好像“邢涔潸会不会还对自己残留一丝感情”“会不会因为他和自己的初心而回来”般字句沉重地敲击他的心脏。

像场无意义的自我赌局,但这个自我赌局,输的方面没有物质,他的生活不会发生改变,只会将他心底的若有似无的挽留彻底摁灭在失去的焚火之中,但赢的方面,这便是最高赌奖。

可惜许回桧不会参与。他太容易在针尖对麦芒的赌局中患得患失,嗟怨怨慨,哪怕是胜算百分之九十九的赌局,他也会偏向哪怕仅有一点的失败可能性,这百分之十终究难以逾越。

但过不了多久,时间的遗忘干脆就废除这等赌局,直至再次回忆,才会报复性地敲打心房。秉除杂念,眼前的不过就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回归视频,只是剪辑与画面设计做得比较好,只有多了琐碎少了纯粹的叹惋,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无所谓的执念挣扎。

终于还是到了视频结尾,仅仅只留下了个rhapsody的背影,最后三秒相拥而上的,是他自己精选的Swipe大家庭,每一帧都在告诉他。

你不再是匹孤狼,也请相信我们。

夜晚总是被敏感的情绪所冲斥,他紧皱眉头地打散这些很无聊的想法,就如同乱七八糟的思想枷锁被他自己**的摆上审判台。抛开这些杂念,rhapsody退出微博,终于有时间回归基本的社交。

似是在紧密的生活中终于博得放松的氧气。社交软件的消息与平时相较多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像模像样的祝贺,他蹙眉着一位位点开清除消息红点,又都体面地回了话。措不及防的,几条消息随着他自然而然点开的动作影射进他的眸中。

GBGH-Die: My dear rival, welcome back to the arena. When you’re free, let’s have another practice match.

GBGH-Die: I’m feeling quite magnanimous these days, unlike you back then. You didn’t even let me lose with dignity. But in private, you acted all proper. You little scoundrel.

他心力交瘁地不想去看这段英文,点了翻译。

(我亲爱的对手,欢迎回归竞技场,有空约次训练赛,我现在挺有人情味的,不像你当初,输都不让人输得体面,私下倒还人模狗样的,小坏种)。

他扬起眉,对这段话嗤之以鼻,按下语音,用着慵懒透着些许沙哑的声调说道:“Your little mischief will become your never-ending nightmare. After two years, guess what? I’m still your rival.”

(小坏种会成为你无法散去的梦魇。两年了,你的对手还是我)

说到最后,他笑意不掩,刻意录进了调戏的语气才发了过去。

他倒是没想到对面会秒回,倒还人模狗样的切换了中文语种。

GBGH-Die: 这么晚直播打游戏,喝酒了?有点爽,但你们年轻人真不怕猝死。

Rs: 句号很有灵性,对了周岁刚满19。

rhapsody以为没了下文,准备休息,但对面甩了张截图来,看起来无关他们的聊天上文,他轻蹙眉头,点开来。

画面中一个他的老熟人给Die发了张机票,又发了几个鬼脸才说道: 抢人就是要主动出击。

眉头皱的更深,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话里的人正是他,但他更烦的是他要在已知的情况下无法阻止这场他不想应对的难堪的局面。Die似是不太想让rhapsody太过重视,调笑着斟酌着字句。

CBGH-Die: 年轻人有点想法应该的,你比我了解他。我可不想我还没打败震压的对手转眼变成我的队友。

rhapsody笑骂了一句,却依旧看着那张截图沉默着。范辙愿,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认识时间是所有电竞选手中最长的,待过同一个战队,成为过最亲密的人,是因为彼此而上升的技术,rhapsody当年离开Swipe,他也是最及时看清形式,跳糟到外国战队GBGH,也是Swipe战队顶峰时期唯一的对手。”

范辙愿和他相处甚久,与他的深谋远虑比肩,许回桧清楚的知道这个决定的出现,范辙愿一定给自己铺了很长的被拒绝后的路,他确实没必要想什么,他只回了个不要告诉经理或教练便也没放心上。

冗余的夜晚除了游戏再没什么值得他停留,就这么的睡下,就当是为了清醒的明天。

最平静的瞬间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这就是rhapsody第二天早上起来唯一的想法。未接来电与短信消息蜂拥而至。将他的灵魂堵在这一部小小的手机中,宿醉加熬夜带来的头痛欲裂将他发蒙的脑袋冲击,化水的冰袋躺在他的右手边,冰袋周围的被子染上的水渍没干,呈深色,他随意的将冰袋扔回冰箱,回想刚才打开手机时的事态,他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一想到等会儿回到训练室还要听挨骂唠叨,阴郁的心情似愁云般密布。

下了楼他慢条斯理的泡了杯速溶咖啡便走到训练室门前。手部已然没了昨晚的痛感,震频有所减少,没有很紧绷,在rhapsody眼里就跟痊愈了没什么两样,痊愈了就是可以打。

进门前他又刻意看了一眼时间,还好还没到范辙愿订的机票上的落地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在天上呢。他还是不想他的战队成员牵连上这事,最好都不要知道,他甚至还有些恶意的揣测范辙愿此次前行打得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扰乱Swipe战队民心的主意。清了清嗓打散这些猜想。

正准备推开训练室门时,门如同与他心有灵犀般自行开了,他与一脸生无可恋的经理对上视线,训练室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因此他站在门外却也没听见里而所交谈的内容,看到经理尚予京这副样子,倒还是意外的挑了挑眉,似是想看看里面的队友的表情。

在经理尚予京眼里,这简直是罪魁祸首招摇的把戏,不可饶恕。

尚予京上下扫视了一遍此时的rhapsody,眸光目的性极强的不带一丝避讳的落在他的手上,rhapsody注意到他的目光,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喝了口刚成的咖啡,调笑道:

“尚大人,小的手敷过冰了,现在倍儿棒。”

“自己都懂的哈,再有下次电脑给你收喽。”

一语毕,尚大人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离谱,看见眼前人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烦躁顿时涌上心头,清了清嗓,他也目光尖锐的看向他,甚至都不用他出声警示,眼前人就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教诲到来的前兆。

“笑什么笑,带点微醺打游戏,半夜凌晨打游戏,哎,我那个疑惑劲儿啊,庆功宴回去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烂醉,把他们扶回房间后,一个个都瘫在床上。你倒好,还能爬起来再开两把游戏,仗着才19,年轻人精力旺盛,了不起,是吧。”

“手还要不要了?这点还要我多说吗?能坚持几个赛季,全靠你这双手了,被诟病多少次你又不是不懂。”

连续说这么一大串话过后,他也觉得有点说的有点太真实了,对人打击不好,Swipe以后还指望着这棵摇钱树呢,但确实放不下操心的心理,字句斟酌着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重话:

“多坚持一会儿,等fallacy回来你们一起分担分担,Swipe最终还不得是要靠你俩。”

他心底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这次他确实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本身听着尚经理第二段话就已经很糟心很不舒服了,现在更是复杂,他本身准备不回答直接越过他跨进训练室,但一时鬼迷心窍,他还是违背了一下自己。

“F位别找别人了,我R中罹可以撑一个赛季,毕竟除了……市场上F位入不了眼了,我等他自己回来继续走这条路。”

停顿了一下,为了更明确观点,以除后患,继续说:

“在Swipe的F位上,我不会退半步,我认定了他,那就只有他,他不回来,Swipe就不要再有F位了,我R中罹打一个赛季差不多就熟了,一个赛季也够我们磨合了。”

说完便直接跨进了训练室,看不清神色。尚予京正消化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看着那个背影欲言又止,抬手揉揉眉心,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事态,他也不方便,在rhapsody态度明确情况下去理论什么,强硬的东西也许有时候也没有一定要破的必要。

训练室里,rhapsody心不在焉地站到了桌前喝了一口咖啡,正准备去开机电脑看着熟悉的电脑游戏胜利页面,看了看周围又沉默的收回了手,刚坐在电竞椅上,向循生就坐着他的电竞椅一个滑动滑到他旁边,椅侧边碰撞,rhapsody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一脸怨念的盯着向循生,向循生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假意咳嗽了两句,灰溜溜的想转移注意力,他注意到电脑屏幕,灵机一动的想到了解决尴尬的方案:

“桧神,你才刚来这就赢了一局?果真名不虚传!”

……rhapsody眼底的怨念更重了,随手移动了一下鼠标,移动到结算页面右上角的游戏时间,点开游戏时间放大显示,语言用行动表达,但心底还是止不住埋怨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往人雷点上蹦跶。

向循生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用着不高不低刚刚好训练室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桧神,你昨晚电脑没关?!”

听到这rhapsody扯了扯嘴角,沉默半晌,捻了捻键盘边昨日未带回房间的记录本页纸,面不红心不跳,一脸淡定地看向向循生,随口带过:

“我在做战绩数据记录,电脑是尚大人今早看到了我昨晚半夜发酒疯微醺打游戏,开起来检查的,今天早上手机都给我打爆了。”

胡来解释完,拿起手机打开未接来电页面,尚大人的红色未接条看着着实刺激。真话假话半掺半和,这便是rhapsody骗人的大伎俩,真假程度控制把握的很好,真的部分他恰好能拿出东西证明,假的部分就纯演技。

向循生撇了撇嘴,竖了个大拇指。

“桧神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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