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将手中的烟狠狠在烟盒上摁灭，火星溅落，好似她此刻破碎的心情。
她极力控制着情绪，可眼眶还是微微泛红，嘴唇微颤。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笑容里满是自嘲与无奈，“他出轨的那段期间，还在朋友圈里发文，说想给我一个惊喜。而那天，恰恰是我们相识的三周年纪念日。”
叶薇只觉喉咙发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指尖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
看到叶薇的反应，傅笙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下来，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环胸，往后靠坐在沙发上，眼神直直地盯着叶薇，缓缓说道：“叶薇，你知道吗？袁海祈最擅长的，就是让女人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最特别的那一个。”
“袁海祈对我说过，这只是他兄弟的朋友……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凭空污蔑？”叶薇说话的声音发虚，强忍着内心翻涌的痛苦。
“兄弟的朋友？”傅笙嗤笑一声，“那你会和兄弟的朋友做这样的亲密举动？”
她从包里又翻出几张照片，“这是我找私家侦探拍的，他们在私人影院的监控截图，还有，这是在地下停车场的......”
照片上的男女举止亲昵，虽然看不清脸，但女生的身形和穿着，都和微博爆料中描述的“小雨”一模一样。
“如果还不够，我网盘里还有视频的原版，你想查具体的拍摄时间数据，都可以看到。还有他所有和我有关的朋友圈，我都有截图保存，你要不要也顺带看一看？”傅笙说着，生怕叶薇不信，便将网盘软件打开，将手机递给她。
“不必了……”
叶薇顿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不断上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吐的冲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照片。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之前看到的微博爆料，并非空穴来风。
当初袁海祈轻描淡写地将那些传闻解释为“误会”，她选择相信，也就没深究。
可现在，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眼前，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叶薇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那些曾经与袁海祈相处的美好画面，此刻如幻灯片般，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不断重现。
她想起袁海祈温柔的笑容，那些深情的眼神，那些甜言蜜语和温柔的承诺，曾经她以为那是专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爱……如今和照片中不堪的他重叠在一起，只觉得无比可笑又可悲。
“你......”叶薇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或许是因为......我恨他，也恨我自己。”傅笙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压抑，“我不想看到又有一个女孩，重蹈我的覆辙。”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叶薇，眼神突然变得清朗而锐利。
“而且，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就远离他。因为在我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很快就会把这些都公之于众。”
说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阴森而狰狞：“接下来，你就等着瞧吧，我准备送给袁海祈一份‘大礼’。而他，即将要完蛋了……叶薇，你最好离这场是非远点。”
咖啡厅里安静得可怕，轻柔的音乐声也无法掩盖这一刻的萧肃。此刻的音符就像噪音，在空气中不合时宜地流淌。
叶薇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像一朵凋零的花，满身都是伤痕与怨恨。
她突然心里一阵刺痛，这刺痛不仅是为了傅笙心疼，也是为了自己。
“傅笙，”叶薇轻声说道，“我很抱歉你经历了这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傅笙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这样折磨自己，不值得。”叶薇斟酌着词句，试图劝解她，“报复袁海祈，揭露他的真面目，这确实能让他付出代价。但这样做，连你自己也会被卷入舆论漩涡中……你还很年轻，不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傅笙的嘴角扯出一个更加嘲讽的笑容：“说得容易。你以为我不想放下吗？”
“我知道很难，但——”
“不，你不知道！”傅笙突然打断她，声音颤抖得厉害，情绪瞬间失控，“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叶薇看到傅笙的肩膀开始剧烈抖动。紧接着，无声的泪水从她眼中滑落。那一刻，傅笙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像个受伤的小女孩一样，无助地低声呜咽起来。
“我怎么放得下？”傅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砸在叶薇心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拿到怀孕报告单的那一天！我怀了他的孩子……就在和他分手后不久，才发现的……”
叶薇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笙。
“我没办法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傅笙的声音破碎不堪，“我那从未谋面的宝宝……我只能……只能选择把它打掉……”
包厢里的背景音乐依旧轻柔地播放着，与傅笙痛苦的告白，形成了刺耳的对比。
叶薇愣住了。看着泣不成声的傅笙，这还是刚才那个满脸戾气、恨不得把袁海祈撕碎的女人吗？
她原本以为傅笙找她来，不过是为了发泄怨气，顺便拉她一起下水，可现在她这副模样，分明是一个被痛苦压抑太久、终于崩溃的可怜女人。
“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医院，”傅笙继续说道，眼泪无声地滑落，“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我想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直到指节发白：“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医生说一切顺利。呵呵，顺利……多么讽刺的词啊。我的孩子没了，这叫顺利？”
“出院后，我在家躺了三天，”傅笙的声音变得空洞，眼中满是绝望，“身体的疼痛慢慢消失了，但心里的那个洞……是永远也填不上了。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哭着叫我妈妈，要我抱抱他......”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疯狂：“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我不能......”她的声音哽咽，泣不成声，“我没有勇气一个人抚养它，让它从一出生起，就背负着'没有父亲'的标签......”
她的眼中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烁，像破碎的水晶：“叶薇，你说我该怎么放下？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亲生骨肉……就这样没了……如果不是袁海祈的背叛，我们原本可以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叶薇直觉喉咙发紧。同为女人，她实在不忍指责傅笙。
她走到傅笙身边，轻轻伸出手，覆在她战栗的背上。
她能深刻体会那种失子的剜心之痛，那种手术对女性身体的伤害，是□□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
傅笙却推开了叶薇的手，迅速擦了擦眼泪，声音瞬间变得冷硬，“这个男人，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他这辈子，都受到背叛的惩罚。”
她抬头，重新看向叶薇，语气再次恢复平静，只是那平静下藏着更深的决绝：“叶薇，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这次找你，只是看在同为女性的身份上，为免伤及无辜，提前告知你真相。”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叶薇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深深的无力，“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既然我们相识了，有我能帮忙的，欢迎你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起身，在桌上放下了自己的名片，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了房间的门。
傅笙没有阻拦她，只是坐在原地，低头抿了口咖啡。眼底的苦涩，比杯子里那黑褐色的液体还要浓烈。
＊
外面的风有点冷，叶薇裹紧了大衣，戴着口罩，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街边的霓虹灯闪烁着暧昧的光，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数思绪像麻线一样缠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袁海祈平日里的模样，他那张慵懒又温柔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想起在《一往无前》里，两人斗嘴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他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想起他在内蒙古探班的时候，给自己递水时的小心翼翼；还有他在自己闹肚子后，早起为自己做煎饼时贴心的模样……可这些画面现在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脏兮兮的灰，怎么都看不真切了。
她又想起这些天来袁海祈发给她的信息，那些甜言蜜语，那些如今看来像谎言般的承诺，都像毒药一般流淌在她的心上。
今夜，傅笙和她的这场谈话，她所倾诉的曾经的痛苦，仿佛被复制粘贴一般，也刻在了叶薇的心上。
手机在包里震动，叶薇下意识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来电显示是袁海祈。
她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怔怔地看了几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按下了拒接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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