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洋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空间宽敞。潘宏林一上车就瘫在后座睡了过去，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周榕榕和田密稍微好点，虽然还算清醒，但也都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夏洋先送走了醉得东倒西歪的潘宏林，下车时差点摔在台阶上，嘴里还嘟囔着刚才未唱尽兴的歌曲。
接着是周榕榕和田密，周榕榕下车前还不忘调侃：“夏老师，你可别进我家，我对你真没那个意思……”
夏洋只是点点头，没接话。
等她们都下车后，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叶薇和夏洋两个人。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只剩下引擎轻微的嗡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
叶薇本就有些迷糊，这会儿脑袋更是一点一点的，在清醒与昏睡之间挣扎。
“你家在哪？”夏洋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叶薇报了个地址。车子刚驶出周榕榕的小区没多久，夏洋就微微蹙起了眉。
他忽然注意到，后视镜里闪过几道灯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是粉丝还是狗仔？
夏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但他没有立刻加速，而是维持着正常的速度，在下一个路口，看似随意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
那辆车也跟着转了过来。
夏洋没有慌乱，又连续拐了几个弯，时而加速，时而减速。
几个来回之后，那个尾随的车影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叶薇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和颠簸弄得惊醒了几分，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怎……怎么了？”
“没什么，有人跟着。”夏洋简短地回答，没有多做解释。
叶薇有些心烦意乱，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燕云风声》热播后，她的生活就像被无形的镜头包围。
她开始怀念曾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日子，也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明星会选择住在封闭式的高档小区，为什么会雇保镖。原来，而是在用高墙把自己保护起来，守住仅剩的一点私人空间。
很快，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叶薇家小区门口。
叶薇看着四周无人，这才安心下来。
她转头看向夏洋，想说声谢谢，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
“到了。”夏洋说着，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最明亮的路灯下。
他将车停稳，却没有立刻熄火，而是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看向身旁的叶薇。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叶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那个……夏哥，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夏洋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叶薇，以后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郑重其事的认真。
叶薇一愣：“嗯？”
“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的私事，”夏洋的目光紧锁着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尤其是你。”
叶薇表面却只能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抹陪笑：“我就是开个玩笑……榕榕一直说你是她的理想型，我还以为你们能聊得来……”
“是吗？”夏洋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意味，“看来最近的排练还是太轻松了，才让你有闲心想这些无聊的事。”
说着，他突然倾身靠近。叶薇本能地往后躲，后腰抵在车门上。
然而夏洋却只是伸手越过她的头顶，打开了副驾的阅读灯。
暖黄色的光晕里，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仿佛随时会触到她因微醺而泛红的脸颊。
叶薇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要冲破胸腔。
也许是在露台聚会时，叶薇的发间缠上了半片枯叶。夏洋的指尖将它捏起，动作轻得像是触碰易碎的泡沫：“沾到东西了。”
他坐直身体的瞬间，叶薇几乎要松一口气，却又听见他慢悠悠开口：“不过，你眼光真不怎么样。”
“啊？”
“我并不喜欢周榕榕那种类型的女孩。” 夏洋转动车钥匙，引擎声戛然而止，“你倒是有能耐，专把不适合的东西拼凑到一块儿。”
叶薇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哪有拼凑什么不适合的东西？”
“比如我。”夏洋自嘲地笑了笑，“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社交，还非要把我拉进人群。”
“那还不是怕你感到被冷落......”
“所以你就宁愿看我出糗？”夏洋轻笑一声，这个带着温度的笑意却让叶薇后背发凉。
叶薇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当机，对他的嘲讽又羞又怒：“哎，我也只是想让你开心起来……你看，你平时除了工作就是一个人待着，这样下去，老了会变成孤僻老人的。”
“你倒是替我想得长远。”夏洋的笑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我并不抗拒与人社交，但交往也分很多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烫的脸颊，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更喜欢，只有两个人的交往。”
这句话，让叶薇的脸颊烧得更加厉害，像进入了一个火炉里。车厢里明明开了冷气，她却觉得空气稀薄得让人窒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包上的金属搭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甚至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夏哥，该不会……该不会是你排练《月光伯爵》入戏太深，觉得只有跟宏林哥待在一起才舒服吧？”
她下意识地想开个玩笑，化解这暧昧不明的气氛。
然而，夏洋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笑出来，甚至连嘴角都没有牵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小心思。
“叶薇，”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认真，“我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叶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交错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夏洋似乎并不急着等她的回答，他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前方某处，语气却依旧是对着她说：“上次在北京的公演后，我说可以假装当你男朋友。那个，其实也不是玩笑。”
叶薇感觉脑子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一直把他当成值得尊敬的前辈，一个可以一起聊音乐、一起吐槽工作、甚至可以偶尔开开玩笑的朋友，却从没对他动过……别的什么心思。
车厢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叶薇能感觉到夏洋的视线，让她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细微的“噼啪”声。
叶薇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几点晶莹的雨滴，悄无声息地打在了车窗玻璃上，然后迅速汇聚，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紧接着，更多的雨点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敲打着车顶和车窗，很快就在路灯的光晕下织成了一片朦胧的雨幕。
下雨了。
这突如其来的雨，仿佛给这压抑暧昧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湿漉漉的诗意，却也让叶薇的心更加慌乱。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哪怕是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好。却见夏洋的眉头忽然微微蹙起。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锐利地投向车外后方的某个角落，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了？”叶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被雨水模糊的路灯和夜色。
夏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搭在了方向盘上，目光紧紧盯着后视镜，脸色沉了下去。
“好像……有人认出我的车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叶薇终于也察觉了。车窗外的人影似乎向夏洋的车靠近了几步，手机的手电筒光在雨幕中一闪而过，刺得她心头一跳。
她下意识要打开车门，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夏哥，我……我还是赶紧先走吧！”
夏洋的手迅速按住了车门的中控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车门被锁，也阻止了叶薇的动作。
他的眼神依旧盯着后视镜，像是在迅速评估着外面的情况，语气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冷静：“别急，先别下去。”
叶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洋已经重新发动了引擎，车子缓缓向前滑行，像是刻意避开后方那道晃动的手机光。
她透过车窗，隐约看到雨幕中那道人影似乎追了几步，但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车辆开到了离小区大门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夏洋这才松了口气。
他侧头看了叶薇一眼，递过一把折叠伞，声音轻柔，“这里离你家不远，你自己走上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叶薇点了点头，接过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伞柄。
她知道，俩人不能再待在一起了。不然，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拍到更清晰的照片。
雨声渐大，车窗上的水痕越发密集。叶薇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撑开伞冲进了雨中。
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是发动机轰鸣。
叶薇撑着伞，在雨中快步走着，心跳依然很快。她不敢回头。
但她能感觉到夏洋的车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迅速调了头，渐渐消失在了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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