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意思？我，我本来就愿意跟你走啊……”
不用强迫也会乖乖跟在你身后，随便任捏脸的那种……
靳威慢条斯理地抽出陆茗腰间的长鞭，将他双手捆在了头顶上，双眼沉黑得吓人：“我已经不想去分辨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我只知道，我想要你……现在！马上！”
陆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毛骨悚然道：“我，我可以解释的，那个，你、你别脱我衣服啊，喂、喂——”
“我，我赶了一天的路，身上脏得很……不不，河里的水太凉了，唔……”
“啊，我的匕首，不要扔在那里——”
“其他人都走开了吗？不要在这里——”
“不，不不不要这样——”
……
“蛮子！浑人！你轻些，啊——”
河岸边的巨石虽然体积大，遮住了不该被看见的风景，但那些让人脸热心跳的声音却没办法完全屏蔽掉。
几个华戎汉子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不时往那里瞅一眼，互相心照不宣地发出猥琐的窃笑，却转头就被亲卫头领一鞭一个抽在了脑后，只得悻悻然地走远些。
这几个家伙完全不把那几鞭子当回事，反而一本正经地端正了面色，更加认真地盯住那些周人，唯恐他们一个不长眼坏了大魔王的好事。
陆茗心下有些后悔，他不该一个心软便纵容了那野蛮人的花花心思。
要知道，一个精力体力正值巅峰时期的壮年男人，尤其又有一副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强健躯体，乍一开荤——哦，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开荤！
——总之，从略带生疏到驾轻就熟，不过就是那么一两次的距离而已......陆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废了……
靳威这次携怒意而来，虽然在拆开陆小茗这个完美的礼物之前，已经竭力去控制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于是一番大肆挞伐，等到云收雨歇之时，少年一身青紫印痕加上脖颈上的掐痕，全身尽是狼藉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怜。
眼见陆茗揪着身下腌菜一般皱巴巴的衣裳，费力地想要背过身去，靳威知道他生气，一时后悔不迭，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踌躇片刻，靳威终是将他搂进怀里，轻声道：“莫要生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你是不一样的，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陆茗本来困得要命，装模做样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愤怒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昏过去”，却被这一句话勾得瞬间赶走了瞌睡虫，急忙竖起耳朵，悄悄细听。
“我是个异类，我从小就知道。”
“我的父亲是华戎族人，母亲却是周人。身负两族血统，所以我是个‘杂种’，没有族群。”
“兰师傅曾对我说过：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阿母给我半条性命，所以我定会为她报灭门之仇！我阿父给我另外半条性命......”
靳威扣住陆茗的手，强硬地摁在自己胸膛那道狰狞恐怖的刀疤上：“所以，他要杀我，我就还给他半条性命！”
“兰师傅发自内心地厌恶我的存在，却对我有教导之恩。所以我阿父杀了兰师傅，我就亲手杀了他！”
“阿佘力克曾帮助我夺得王位，最终却背弃盟约，想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我杀了他一族所有成年男丁，亲眷孩童却会得到我的供养，一直到死！”
“华戎族非我族群，但毕竟养育了我，所以我培养阿布赫做继承人，让族群绵延下去。”
“兰氏和吕玥对阿布赫有恩，所以我不介意与对方联盟，共击匈奴。”
“他们都是这样的，我知道他们给过我什么，也知道怎么偿还他们。只有你，却是不同的。”
靳威抚摸着陆茗柔韧漂亮的脊背，目光中带着不自知的迷惑：“三年前，我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养育了阿母和兰师傅的周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于是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见到了你。”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要你……”
“我放过了你一次，两次，可你却依然在招惹我，所以我对自己说：事不过三，就算破了誓言又怎么样？”
“你是我的。”
靳威着迷地亲吻着怀中少年的额头，低低道：“对不起，我不想还你什么，我只是想要你。”
陆茗听得心尖都在发抖，手指摩挲着靳威胸口可怕的伤痕，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搅在一起，疼得几乎要滴下泪来。
他简直无法想象爱人有过什么样的可怕经历，才会养成现在这样奇特的思维方式。不过寥寥数语而已，却充斥着背叛、死亡与杀戮的暗影，让人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发寒。
偏偏靳威又是个磊落光明的性子，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大概衡量世事的唯一标准就是称量其重量，然后等价偿还。
可靳威说：“我不想还你什么，我只是想要你。”
这句话听了很容易让人误解，但陆茗却能明白靳威的意思。
他不想给自己什么，那是因为，在他看来，一旦等价偿还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两清了，自己随时可能离开他。
所以，他说对不起，你是不一样的，我不想还你什么，但我想要你。
陆茗的长睫眨了眨，泪水簌簌流下，嘴角却向上一弯，低低笑起来：“你这个蛮子，委实是个傻子，你说是不想还我什么，给我的却还少了吗？而且最珍贵的那个，我早就得到了。”
靳威吃了一惊，却见陆茗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轻轻摩挲着他心口的位置，趴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是个小秘密……等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了，我躺在你身边，再告诉你，可好？”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靳威被陆茗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惊了一下，迟疑道：“你……真的愿意？”
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
陆茗叹了口气：“你不该怀疑我的。其实当年你离开之后，我就后悔了，后来曾孤身一人去北汉国找你，在那里一待就是将近两年......只因我听你说过匈奴语，起先一直以为你是匈奴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明明已经心动，最后却拒绝了你，没有跟你一起离开大周吗？”
“……”
见靳威明显怔住的样子，陆茗无奈道：“因为我原名陆纭，原本是陆氏家主陆醇的养子之一。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
一五一十将此前种种悉数说给对方听，连自己实际并非兰氏子的事都一同和盘托出，陆茗丝毫没有保留。
靳威听得周身寒气四溢：“陆醇将你当作娈童来养？害你染了瘾症，甚至差一点被算计丧命？”
“这就是我当初拒绝你的主要原因，我原本想先报了仇再说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先回来另做打算……要不是你这次正好来了大周，等这边事情一了，我还是要去找你的。”
靳威实在没有料到峰回路转，竟能听到这样一番剖白心迹的话，一时间心中涌动着陌生的情.潮，只觉得将陆茗爱怜到了骨子里，却苦于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忽然想起数日前，在刺史府里再次见到陆茗时的情景。
在与少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靳威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临时改变主意，替换孛儿布斤亲自南下。原来，不过只为再见他一面......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猝不及防一句话入耳，靳威脊背一僵，就听怀中人轻轻道：“你是孛儿布斤？靳威？还是……呼闾权——华戎国的大单于？”
“……我，既是靳威，亦是呼闾权。”
“唔，靳威……呼闾权……不管你是谁，我都一样……爱着你……”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耳边有匀长的呼吸声响起，却是陆茗倦极，已沉沉睡去。
靳威哑然，他原本还想要问问，陆茗是怎么猜出他真正身份的。毕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本来不打算把这件事告知兰氏的人。就算事后再告诉陆茗，也不是现在。
孰料陆茗竟聪慧至此，已是提前猜到了。
说起来，少年身上其实积聚了一团团的迷雾，很有些矛盾的特质在里面。靳威隐约察觉到，陆茗还是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东西。
但他不在乎，也可以等。他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少年的心意是真的，这就够了。
紧了紧怀中柔软的身体，靳威心中泛起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之感。
***
陆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一顶帐篷中，周身被毡毯包裹着，不远处则整齐地放置着干净的衣物、自己的匕首和鞭子等物。
靳威不知去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从帐外的天光来看，显然不早了。
忍着酸痛把自己勉强收拾齐整，陆茗钻出帐外，却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怔了一怔。
原来不远处正有两队人马正在互相对峙。两方相对，手拿刀剑怒目而视，情势剑拔弩张，却不知道为什么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一点动静也没发出。
再细看过去，那为首的两个人不正是靳威和兰弘之吗？
“大兄？”
靳威：来，翻个面。
陆小茗（鱼）：......你不要过来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暴君与美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