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布赫眼里,阿兄的阏氏,或者按大周的说法应当唤作“嫂嫂”的秀美少年,是个蒙受眷顾、被天神送到阿兄身边的命定之人。
关于这一点,不仅是他这么认为,就连后来被加封国师的巫都这样说。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走进阿兄心里的人。
阿兄的身世阿布赫是后来才知道的。毕竟当年阿兄率领手下三百勇士砍了老右贤王和其拥趸,在左贤王阿佘力克等人的支持下继承右贤王王位的时候,阿布赫还在吃奶。
至于阿布赫自己的身世......他是老右贤王与掳掠而来的周女生下来的“杂种”,一直与身为羊奴的阿母挤在羊圈里苟延残喘。
阿兄起事前,阿母已经病死了,要不是阿兄将他从羊圈里抱出来,估计不出两天他也会被饿死。
可以说,从阿布赫记事起,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他几乎没吃什么苦头,就在阿兄的庇护和羽翼下长大。
有阿兄和塔黑师傅的悉心教导,阿布赫很快成为一只在草原上展翅的雏鹰。野性,聪慧,而又生机勃勃。
阿布赫原本以为,阿兄虽然与自己一样,都有周人血统,但是必定深受老右贤王器重,否则不会年纪轻轻就能继承王位,而且在华戎族的各大部落里地位尊崇,深受其他部族的忌惮和敬畏。
可是后来随着年岁日长,阿布赫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从塔黑师傅,巫,还有其他一些人口中得来的零散消息,加上自己的各种推测,阿布赫才渐渐知道了阿兄的部分过去。
原来,阿兄的母亲来自大周高门士族,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女郎。当年匈奴人攻打司州,阿兄之母因而被掳走,中途却又被南下的老右贤王抢走,最后带回了漠南。
之后就有了阿兄。
大约是为了报匈奴人的灭族之仇吧,阿兄的阿母对老右贤王的抗拒和敌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变得恭顺,又因其十足的聪慧和美貌而甚得老右贤王欢心,阿兄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后来,老右贤王身边出现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儒雅男人,据说是从北汉逃出来的周人小士族出身,颇受老右贤王倚重。
当时,阿兄之母已经病了,而且病得越来越厉害。
这个至死都没能盼到仇人覆灭的女人,在临终之前多方斡旋,终于说服老右贤王,让这个周人男子成为教导阿兄的师父。
这位周人师父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在阿兄的阿母亡故之后,依然想方设法护住了阿兄的性命和地位。
而彼时,谁都不知道那人的真正身份。
直到十年后,有商队北上,来到右贤王属地。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那人的身份突然败露——他居然是阿兄母亲在大周时的未婚夫婿,高郡大族兰氏的嫡系子弟,兰季林!
老右贤王勃然大怒,命人把兰季林剁成肉酱扔到草原上,被狼群啃噬,被秃鹫啄食,最终尸骨无存。阿兄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被老右贤王当胸砍了一刀,差点被劈成两半。
其后的几年,阿布赫不知道阿兄是怎么在老右贤王的打压下活下来的,毕竟塔黑师傅和巫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所以阿布赫也没办法弄清楚当年的事。
但是两年后,已被赶出部族的阿兄,却带着他的勇士们悍然归来。
他一举擒杀了老右贤王和其十多个儿子,又将阿布赫从羊圈里救出,最后在以左贤王阿佘力克为首的几位大贵族的支持下,登上了右贤王的王位。
之后的十几年,阿兄以铁血手腕整饬部族,又想方设法摆脱了几名大贵族的控制,势力扩张得很快。到了后来,连左贤王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微妙。
就在这个时候,阿兄突然决定南下大周,想要亲眼看一看养育了自己母亲和师父的周国,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在那里,阿兄第一次遇到了他的阏氏,只可惜没能把对方带回漠南。阿布赫也就没能正面看一眼那个能让阿兄心动的人。
毕竟那时候的阿布赫正病得昏昏沉沉,要不是阿兄找来了良医,恐怕他性命都要保不住了。而“嫂嫂”也差不多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也在昏迷。
所以阿布赫两次与对方产生交集,却是都没看到这个让塔黑师傅都惊叹“美貌”的阿嫂到底是什么模样。
想起十四岁那年的大周之行,阿布赫就恼恨不已。不仅稀里糊涂地成了人,还差一点丢掉性命。
照当初的戊乙道人,现在的太医令的说法,当年的自己委实命大。
那大周公主手段荒唐又狠辣,用在他身上的淫药足有好几种,有些还药性相冲。
要不是他中途被大兄救下来,喂了清心凝气的药物,促使其中致命的物质提前发作出来,等他过一些时间再发作,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回他性命。
即便如此,在回漠南的路上,如果不是遇到了原凉国公主吕玥,及时拿到几味紧缺的药物,就算戊乙道人就在身边,也是无力回天。
也因为这件事,阿布赫此后对女子一直敬而远之,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要不是后来阿兄怀疑他对阿嫂“心存妄念”,吓得他火烧屁股般开始张罗娶妃的事,恐怕至今还是赤条条一条光棍!
苍天可鉴,他真的冤枉啊!
不过说到成人礼,阿布赫一直很好奇阿兄是怎么度过的。草原上的汉子,要是没有跟相好的女郎度夜,是不会被认可成年的,而阿兄在这一点上显然从来没被人指摘过。
但据他所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进得了阿兄的大帐过夜。所以,当年与阿兄共度成年礼的女人,是哪个?
可惜不管阿布赫去问谁,所有知情的人都是那闭紧了的蚌壳,一个字也不肯吐露,这反而让阿布赫更加好奇了。
后来阿嫂知道了华戎族成人礼的习俗,因此发了好大一场脾气,阿兄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只好把当初种种合盘托出。
阿布赫忍不住好奇心,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就悄悄躲在帐外偷听。谁知中途被塔黑师傅发现了,黑着脸把他拽到了阿达木河边。
不过最终塔黑师傅还是没耐住他的央求,半遮半掩着吐了口。
原来,当年阿兄被老右贤王与大王妃所出的大王子陷害,醉酒之中被人送了个女人到了帐里。
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那个女子被杀死在帐中,阿兄手中拿着滴血利刃站在那女人身边,脸上的神情如同魔神降世。
那一年,阿兄刚满十二岁。
而那个女人,却是老右贤王最宠爱的侍妾。
补充一点信息,就要开下一个故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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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我的阿兄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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