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上在无尽之海折腾了太久,蔚德累得回了魔女小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蔚德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跳下来,跑进浴室冲凉。
事实证明,给海怪投放的诱饵非常有效,蔚德很是高兴。想起能在合适时间得到这个重要情报还要归功于某个圣子,蔚德又开始纠结。
虽然对方好像只是顺嘴说的吧……于情于理她应该表示一下感谢,毕竟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可倍尔还讽刺她是魔女基础教育的漏网之鱼!
一想到这点蔚德就忍不住条件反射地握紧拳头。
嗯,拳头有点痒。很想打点什么。
真希望倍尔的脸能自己凑到她拳头上。
她揉搓湿答答的头发走出来,身上裹着浴巾。没注意到安纳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楼客厅。
昨天还不小心给床单弄上了没擦干净的海怪的血,要是克莱因在的话就能动动嘴一个魔咒消除了……蔚德满脑子想着弄脏的床单,下楼才发现安纳正襟危坐在自己的藤椅上,眼神飘忽,连动都不敢动。
“你干什么呢?”蔚德满脸疑惑地问他。
“……等你。”
安纳小声说着,这次耳朵连着整片脖子都很红。
“哦。”蔚德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些不解:“你很热吗?”
她不过来还好,一过来反而让安纳的身体更僵硬了。他好像一瞬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当场表演什么叫人类初次驯服四肢的珍贵记录。
“还,还好。”安纳语焉不详地回答。
蔚德没有在意,她转头去看二楼克莱因的房间:“克莱因是不是还没出来?”
“是的。”
“算了,没报希望……本来想问她能不能用魔咒清理床单上的血迹的。”蔚德说,“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安纳先是怔住,然后连忙摇头:“没什么,我……”
他咬着嘴唇,语气有些纠结。但很快站起身。“我帮你洗床单。”
“啊?”
蔚德愣住了。“哎,等等——”
然而安纳走得飞快,连喊都喊不住,已经上楼去换她昨晚弄脏的床单了。
蔚德只好摸摸鼻子。
前圣殿骑士帮她这个魔女亲手洗床单……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他主动请求的,和她没关系!
她蔚德对魔法一窍不通,什么魅惑哄骗这种魔女常备在身的技能也完全不会。要是真要逼什么人做事,那肯定是靠拳头的友好说服。可她这次又没拿出拳头。
蔚德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
果然答案是——
自己的人格魅力吧。
她非常认可非常满意自己推断出的这个想法。
蔚德把头发擦个半干,思绪很快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
她得理一理自己对倍尔的想法。
虽然倍尔反复多次挑衅她,给她添堵,但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不可忽视的危险或伤害。
就好像是一只吉娃娃小狗,喜欢在她眼前跳来跳去,冲她汪汪吠叫,着急了还会咬她一口,却不是奔着要撕开她喉咙去的。
从小狗的角度来讲,可能是缺少玩伴?
蔚德想象了一下倍尔成天端着一张悲悯无波的脸,穿着复杂的滚金边长袍像个雕像似的,站在圣殿的高台上,脚下围了一圈虔诚的信徒高呼“光明啊请您今天也保佑我沐浴在您的光辉之下”的场景。
险些笑出声来。
不行,太好笑了。怪不得他这个人看起来就很矛盾,像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圣子是神明的代言人,他必须完美、圣洁,他必须与众不同、高于众人,人们憧憬他、仰望他,但却不能分担他的压力和职责,必须将他推到一个无人能触及的寒冷高处。
想必他一定生活在一个压抑的环境里。
但是。
这不能成为他总是来骚扰自己的理由!
蔚德想了半天这段时间他给自己找的麻烦,面无表情地把刚冒出来的那点同情心收回去了。
真的,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人,她连感谢都不会考虑。
蔚德咬着下唇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看见安纳默不作声地过来了。
“床单晾在了外面。”他说,“应该很快就能干了。”
“哦,哦。”蔚德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应了两声。
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去云霾森林问问好友马温的意见……然而正好安纳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面前就有一个信任的人,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蔚德清清喉咙,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问道:“安纳,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总是和你作对,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真的伤害到你。”蔚德绞尽脑汁,很努力地想着该怎么形容才不会被听出来她说的那个人是圣子。“呃……现在他意外地在某件事上帮助了你,你会表达感谢吗?”
蔚德自认为自己描述的天衣无缝、毫无漏洞,要是马温那样脑子转得很快的聪明人或许立刻能发现。
但安纳在自己面前总是有种愚笨而迟钝的感觉,所以骗骗安纳肯定不成问题啦。
自信的蔚德期待地等着安纳的建议。
安纳抬眼看她:“你是说那个圣子?”
蔚德:“……”
不是,怎么在不该敏锐的事情上如此敏锐啊!!
蔚德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摸鼻子,又挠挠耳朵,努力开口补救:“那个……”
安纳无视了她的补救。“我认为需要远离那个人。”
蔚德呆愣地放下耳边的手。
她清楚安纳和她很像,都喜欢依靠直觉和本能感受世界。能让安纳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好恶的人和事……
不多。
蔚德严肃地盘起腿来,郑重问他:“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他在谋划一场针对魔女的可怕阴谋?”
安纳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摇头。“不是。”
蔚德挠挠头:“他是个坏人?”
安纳还是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蔚德费解。
安纳犹豫再三,最终垂眸低头轻声说着:“……自从你见过他之后,你就变了,蔚德。”
蔚德:啊?
有这回事吗?
安纳的浓密眼睫在微微颤动。“你对他的事总是非常在意。”
蔚德:我没有我不是,明明是他老是在我前面刷存在感,还给我找麻烦。
“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他?”安纳艰难地从唇齿间吐出酸涩的词语。“他就有……那么好吗?”
天啊光明烧死她吧,安纳不是一直都是一根筋的木头吗,怎么会像个青春期的忧郁敏感少男一样,用堪称离谱的脑回路推理出完全离谱的猜测!!
蔚德立即澄清:“完全不对,大错特错,我根本不是在意他!”
“你说谎。”安纳把嘴唇绷得紧紧的。“你之前还说过他是你生命里无关紧要的人,可你骗了我。”
蔚德感觉自己有口难辩。“我、我没说错啊,确实就是无关紧要……”
“你甚至因为他的事来询问我的建议,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无关紧要,你根本不会理睬他。”安纳说,“你明明因为他的事情在烦恼。”
蔚德:……
好像事情的表现的确是这个样子……但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好像她对倍尔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一样……让光明见鬼去吧,这说法也太恐怖了!
她会对那种乱叫的吉娃娃有什么感情啊?
“因为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安纳。”蔚德严肃地和他强调,“哪怕不是他,换一个人来,我也会这样烦恼,向你寻求建议。”
“……”
安纳的嘴巴依旧绷得很紧,嘴角下坠,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救命,敏感的青春期少男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不可自拔了。
还没等蔚德再想出一些话来解释,安纳忽然猛地站起,转身推门离开了。
“哎?等等,安纳?你到底……”
蔚德瞪大眼睛。
不是,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这不真变成青春期少男在和她闹脾气了吗?
*
“所以你来向我寻求建议。”马温说,“只不过现在需要烦恼的事情变成了两件。”
蔚德在马温的屋子里愁眉苦脸。
“其实是三个,马温。第三个就是你到底在熬什么东西,这么难闻!”她快吐出来了。
“良药都是苦的。”马温十分平静地说。“还有,要吐的话换个地方。不要在这里。”
蔚德捂住鼻子:“我到底该不该找那个人道谢?”
“你既然来寻求我的建议,就说明你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向他表达谢意的,否则你不会迟疑不决。”马温用长木勺在坩埚里搅动,“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即可。”
“好吧,好吧。”蔚德喃喃自语,“我确实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不然不会这样煎熬。”
蔚德迟疑地问:“那安纳的事……”
“我在以前就和你提过,安纳对你的感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你是说他把我当成姐姐?”
“……”
马温不得已停下搅拌,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蔚德。
“你以为他这是青春期少男对长姐的依赖?”
蔚德坦然点头,“是啊。”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单纯被我的实力所征服,想做我的跟班,没想到原来是把我当场家人来看待。”蔚德捂住嘴巴,“谢谢你马温,我现在懂了。我好感动。”
马温:“……”
马温觉得自己不是很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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