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海怪后代蔚德不知道，但她知道要是站在岸上干等着，只会被塞勒吞噬，或者先被它引发的巨型海啸淹死。
“哇……它在朝着这边过来了！”法勒尔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耳垂喊道，“喂喂，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快点阻止那个家伙，不然这么大的海啸能把整个魔女之森都夷平了啊！”
甚至等不及其他人回答，法勒尔开始自说自话。
“塞勒的影响范围还没到无尽之海岸边，我们可以先构建防御阵拖延时间。”
“但是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因为她一来，所有的魔法就立马失灵了。”
法勒尔苦兮兮地转过头问：“难道要这样放弃魔女之森吗？”
克莱因垂眸：“不能放弃魔女之森。第一，离开这里我们没有可去之处，第二……”
“我们的后方就是狮鹫小镇。”她说。
法勒尔呆愣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尤利塞斯附和了克莱因的话。“如果我们撤走，海啸，会把狮鹫小镇，甚至是金云平原，周围的城镇，都淹没、冲垮……”
“真应该让圣殿那群人过来承担啊。”银月泪森林魔女埃忒尔柔声说着，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边境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不会在意，等到洪水淹没到陆泽恩主城，那些贵族和长老们的领地和财富都要被洪水一洗而空了，圣殿才会心急火燎地想办法阻止。”
“决不能放弃魔女之森。”雅伦坚定地说道。
伊梵垂下眼眸，她纤细美丽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握紧。
她想起埃忒尔的话——“只有她能伤害到那些特殊的海怪。为了保护大家，我们必须辅助她战斗。她就是我们进攻的号角，守卫的先锋。”
诚然，她对蔚德有着短时间内无法放下的偏见。伊梵是固执的正统魔女论拥护者，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在魔法上毫无造诣的人能跻身于魔女之列。
每一位魔女都应当是魔法应用的佼佼者，被魔法元素所青睐的天才，是强者的集合。她们征服了魔法，依靠魔法让这片大陆上的圣徒惊恐畏惧，不可侵犯。
伊梵始终坚信如此。
但现在，她的家园，每一位魔女的家园都危在旦夕。
她会暂且咽下这口气，卸除身上的尊严，不择手段地保下魔女之森。
伊梵看向蔚德，她抿唇，想要开口向蔚德搭话。
然而蔚德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苦笑着挠挠头：“伊梵阁下，我当然不会逃避。我和你一样想要保护这里，但是……”
蔚德抬头看着那如幽灵般徘徊在海面上空的巨大身影，神色迷茫地喃喃。
“它太庞大了。既然海怪之母塞勒能让大家的魔法全都失效，仅凭我一人和这柄普通的长枪……”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它彻底停下？”
伊梵呆愣片刻。
她竟然将期待与压力放在一个自己都不屑一顾的废柴魔女身上。这是大魔女们合力都可能杀不死的海怪之母，她却寄希望于蔚德能够为她们带来转机。
伊梵转头看向天际，海怪之母形成的灰影如此庞大，蔚德和它比起来简直渺小得像一粒石子。
伊梵彻底愣住。她到底是何时不知不觉转变的想法？
竟然会相信这个只靠拳头解决问题的魔女！
“不行！”克莱因果断拒绝了蔚德。“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冲上去。”
克莱因蹙眉努力开动脑筋：“距离塞勒到达这里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尽全力构筑多道防御魔法阵。虽然魔法会失效，但如果是提前布置好的机关总不会也失效吧！还有……”
她烦躁地拽着头发：“唉，完全没头绪。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但你千万不能胡来！”
“……克莱因。”蔚德惊讶地回过神来看着她，“谢谢你。”
防御魔法阵这个想法忽然让蔚德有了新念头。
“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不是一个人面对塞勒。我还有你们。”蔚德说。
“在塞勒到来之前，它引发的巨型海啸会比它先到。如果能构筑多道防御魔法阵，将海潮拦在魔法阵外，我们就可以暂时缓解海啸毁掉整座森林的问题！”
蔚德越说思路越加流畅，“塞勒，就由我来对付。我是唯一不受无尽之海影响的魔女，我可以在海潮中与它战斗。而魔女之森，就交给你们守卫。”
克莱因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可你还是要一个人对上塞勒。”
蔚德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强装镇定。“我一个人足够对付它。我有信心。”
马温就在这时语气急迫地插入对话：“或许你不用独自面对，蔚德。我刚刚想清楚了一件事！”
“海怪之母塞勒会让魔女手中的魔法失效，但这条规则其实十分宽泛，它是有漏洞的！”马温飞快地说，“这就要提到海怪之母塞勒的由来。简单来说，塞勒是被人变成怪物的。”
“在成为怪物之前，‘它’……或者说‘她’，是海洋的仙女。几百年前，一位路过的水手对海边洗澡的海之仙女一见钟情，海之仙女的美貌让他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然而这件事被一心痴恋水手的魔女知晓后，忮忌的魔女将魔药倒入海之仙女洗澡的地方，遭到陷害的海之仙女从此变成了恐怖骇人的怪物，也就是海怪之母塞勒。”
“海怪之母塞勒发誓要报复所有的魔女。自此以后，她走到哪里，哪里的魔女就会失去对魔法的感应，只能被她吞噬。”
“无尽之海也因她的怨恨而被污染。如果有魔女不慎沾染上无尽之海的海水，轻则失去意识，重则直接丧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马温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接下来的关键能够被平稳说出。
“然而，塞勒所拥有的能力只能让魔女作用在它身上的魔法失效。”
“也就是说，任何不以塞勒为目标的魔法，都是可以正常施展的！”
蔚德听得脸色越发严肃古怪。这个描述听起来真的和她自己的体质一模一样，蔚德和塞勒都不能感应魔法，会让魔女的魔法失效……
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这一点的好时候，蔚德连忙将思路拉回来。“任何不以塞勒为目标的魔法都可以正常施展——那就是说，假设你们用魔法辅助我的战斗，改善我的作战环境，而不是直接对塞勒造成伤害，这种行为下的魔法是被允许的？”
蔚德之所以反应这么快，知道的如此详细，正是因为想到了她自己与倍尔的战斗。
为了防止魔法失效，倍尔从来都是用魔法防御，而从不用魔法对她施展攻击。因为魔法无法作用在她身上。
马温连忙点头，随后才想起来有大魔女在场，又补充解释道。
“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在接近海岸的水域用魔法人为地制造出很多漩涡，干扰塞勒的行动。漩涡的存在是合理的，它生成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塞勒，这样就可以行得通。”
哪怕靠近岸边的水域多了很多漩涡，那也只是作用在周围的“环境”上，而不是只针对塞勒这一个个体。
埃忒尔思索片刻，忍不住勾唇微笑：“文字游戏？有意思。”
文字游戏……
蔚德在心底默默品味这个词的含义。的确，马温提出的办法就是在保证最基础的规则上，通过定义的角度抓捕漏洞。
“马温，这些情报都是经过验证的吗？”蔚德提问。
危机在即，蔚德会更加谨慎。不能等到和塞勒正面接触后才临时发现问题。
马温迟疑了一瞬。“根据魔女之心藏书室里的笔记，塞勒的能力确实得到了验证。七百年前的前辈们依靠初代魔女留下的提示，合力将塞勒封印至深海里沉睡。”
“然而，塞勒的诞生是个谜……至少当时的魔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笔记上记录的故事，其实是来源于民间。”
蔚德困惑地歪了歪头。
“塞勒的能力被证实没有问题，但是它诞生的原因却只能从其他地方打听吗？难道说……”
马温摇头。“时间太过久远，当时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人们喜欢发挥想象力编织传说，也许这个故事是人们口口相传、加工过后的版本。而最原始的版本恐怕已经在流传中变了好几个模样，彻底遗失。”
蔚德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马温：“对不起，蔚德。我能搜集到的情报就是这些。剩下的可能只有靠你去亲身验证了。”
“这些已经足够了，马温。谢谢你。”蔚德露出笑容来。
她看向大魔女们。克莱因仍脸上挂着忧虑，但同意了她的计划。其他的大魔女显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她们必须保护魔女之森，解决塞勒。
蔚德的计划虽然仓促简单，可已经是现有情形下最好的方法了。
无尽之海的巨浪向魔女们所在的岸边袭来。高大的海潮越来越近，大魔女们嘴唇翕动、手指灵活地编织出一道又一道半透明的防御魔法阵。
咸湿的海风像是混入了丝丝缕缕的铁锈味。那是海怪的血。
蔚德握紧长枪，仰头直面逼近晃动的灰影。这将会是一场完全不依靠魔法的肉搏战。
在时间都像是被按下缓慢播放按键的时刻，她没来由地想到了前段日子和倍尔的那些战斗。
他轻盈的长袍，飘动的发丝，在无数次闪避中寻觅到合适的时机。那几次交手虽然是在她烦躁愤怒的时候，可那种恍惚梦幻的感觉却出奇地深刻。
她还想活着回去，把那个圣子好好教训一顿呢。
蔚德如此想着，嘴角微微翘起。
她会活下来的。一定。
海怪之母塞勒的故事另有隐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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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憎恨魔女的海怪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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