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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星(05)

这些孩子都已经不再抵触和陌生人接触,所以小祺也很快适应了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

几个孩子都逐渐进入了状态,孙如畅、奥兰多和李斐赫三个人各自负责三四个小孩,心理学专家丁香则巡视10个孩子的画画状态。

播出时,丁香会有专门的采访镜头,分别表述这些孩子画画时的内心想法。

这些孩子的内心,在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眼里其实十分透明。

“哥哥,我画了外面的竹子。”童童主动和奥兰多说话,手里捏着九宫格颜料盘。

奥兰多象征性地夸了一句,“画的好看。”然后搔了搔自己的胳膊,又被蚊子盯上了。

“哥哥,竹笋是什么颜色?”童童把手里的颜料盘推到奥兰多的眼前,想要奥兰多给她选一个正确的颜色。

奥兰多看着童童手里的颜料盘,视线逡巡了半刻,他没有指,却说:“竹笋是褐色的。”

童童又问:“褐色是哪一个呀。”

奥兰多又看了看颜料盘,未几,他侧头看了一眼李斐赫,“你去问那个哥哥,他知道褐色是哪一个。”

童童撅着嘴,“你不知道吗?”

奥兰多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不知道啊。”

童童:“…………”

然后童童就跑到了李斐赫面前,跟他说自己想要画竹笋,但是不知道褐色是哪一个。

李斐赫看了一眼奥兰多,那人还在搔他的胳膊。

“童童觉得竹笋是哪一个呢?”李斐赫问她。

童童低头思考,“我没有见过竹笋,不过那个哥哥告诉我竹笋是褐色,可是他不告诉我褐色是哪一个。”

李斐赫点头轻声说:“童童,你眼里的色彩没有对错,你想要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就说这个竹笋,你想用红色画,那它就是红色竹笋,你想要用蓝色画,那它就是蓝色竹笋。”

童童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要黄色的竹笋!”

“那你就去画吧。”

李斐赫刚想目送着童童过去,目光跌进了奥兰多复杂的眼神里,两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李斐赫看不懂那眼神里想要传达的意思,碍于摄像头对着,李斐赫只能冲他礼貌地笑笑。

奥兰多自顾看了良久,又继续看着童童画画。

仿佛刚刚一场,都是李斐赫的错觉。

他的目光一时半会没来得及收回,奥兰多转过去后,他就盯着奥兰多胳膊上的蚊子包。

李斐赫准备起身,身边的小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哪里?”

乐园地处郊区,周遭环山,六月季节的竹林山风,吹去了人体里的丝丝暑气。小祺的手掌干燥,已经发育得和成年男人差不多大小。

被抓住的那一刻,李斐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16岁的小祺和某个16岁的少年重影,16岁少年独有的声线,介于幼稚和成熟之间,让李斐赫有一种此去经年的怀念感。

“我去一趟卫生间,你先自己画可以吗?”

小祺点点头。

李斐赫离开后,一直悄悄关注这边的奥兰多起身,走到了小祺身边,问:“画的什么?”

小祺没看他,只回答:“我画的哥哥。”

画纸上的人不知道哪里像,反正就是很像李斐赫,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奥兰多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使对着摄像头,也难以掩盖他的情绪,刚想对小祺说话,袁顺吉眼疾手快地发现了他家奥狗即将发疯,立刻百米冲刺准备过来时——

同一时刻,丁香的助理方淮也注意到,几乎比袁顺吉快了那么0.1秒,瞬间转移了奥兰多的注意力。

方淮和其他助理不一样,他不太爱讲话,存在感一直都很低,但其实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丁教授的助理,他是丁教授带的学生,这次参与这个纪录片,就是为了来写论文的。

被这样一打断,奥兰多便没有再纠缠小祺把李斐赫当模特画这件事。

李斐赫刚出来,就看到这么戏剧化的一幕,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他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奥兰多周边的气息变得很冷,声线低得让人害怕,“没什么。”他刚想走,手腕就被拉住。

“等等。”李斐赫叫他。

奥兰多低下头,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圈十分幼稚的海绵宝宝手环,黑色的底色,黄色海绵宝宝不同的大头表情一个一个排开,和另外两个叠戴的黑色手绳居然还意外得十分搭配。

“什么东西。”奥兰多皱眉,微妙的冰冷气息却收回了一些。

“驱蚊手环。”

奥兰多看到其他小朋友人手一个卡通手环,意识到这应该是李斐赫特地去找园长要的。“小孩子的玩意。”嘴里嫌弃,却也没有摘下来。

不知不觉,低气压渐渐回温,奥兰多坐回原来的位子。

这几个动作,全都被方淮和袁顺吉看在了眼里。

袁顺吉对李斐赫感激不尽,还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想到,顺便又吹了一波李斐赫贤妻良母、细心周到的居家性格。

李斐赫:“…………”

方淮没有再说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李斐赫,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离开摄像机的视线。

几个小朋友画画拍摄安排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几个小朋友的画作差不多都即将完成,丁香收集了每一个小朋友的画作。

至此,摄像机结束画画过程的拍摄,开始单独拍摄丁香。

其中,童童的画作是这些小朋友中视觉效果比较能达到正常人的审美程度的,尽管那片竹林里还没有竹笋,她就已经能靠着自己的想象画出了黄色的竹笋,选择的颜色偏暖色系,说明她的病情正在往积极的方向发展。

而小祺的画作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十分意像的李斐赫,还有一个自己,李斐赫正抓着他自己的手。他的画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尽管这幅画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往抽象派发展的狂野,但是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是谁,尤其是是李斐赫脸颊的那一颗痣,是相当传神的点睛之笔。

几个知道脚本的嘉宾都清楚,这块内容给了每个孩子一个命题,就是面前的这块风景。

而小祺交的答卷,明显就已经偏题了十万八千里。

并且他在用色上也十分悲观,先不提风景换成人物,单从人物体现上看,小祺选择了今天刚见了一次面的哥哥,可见他的内心其实没有多少在意的人,可巧这个哥哥在身边,他就画了,说不定第二天他就会忘记了这个哥哥曾经对他讲过的话。

……

丁香在摄像机后用专业的视角解读了每一幅画背后的情感表达,奥兰多就负责将院子里的东西收拾起来。

这一块环节是他负责。

中午简单的盒饭之后,导演组和园长安排他们和孩子在室内。

下午是适合自闭症儿童智力开发的小游戏环节。

导演组将嘉宾和孩子们分为两组,本着男女搭配的概念,李斐赫和孙如畅为一组,带五个小孩,而奥兰多则和丁香为一组,也带着五个小孩。

分为两个队伍,积分制比赛。

怕他们两个人照顾不来,他们的助理及园长也加入了其中,两个队伍一共18个人,分别换上了18种颜色不一样的游戏服装。

第一个游戏的名字叫“大风吹”,游戏规则是,从18个人提一个发布指令的出来,对所有人说:“大风吹。”,然后其他人问:“吹什么?”,发布指令的人说:“吹蓝色衣服的人。”然后所有人就要上去拥抱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拥抱对且拥抱面积最大的得最高分10分,以此类推;拥抱错误,或没有拥抱到肢体接触程度的人则不得分。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如果安排在普通幼儿园里的话,很多孩子可能玩两下就觉得没意思了了,但是在自闭症康复中心的话,这个游戏里蕴含着很多治疗手段。

比如,对颜色的选择。自闭症孩子的注意力不集中,很少会去关注或观察周围的人或事物。这个游戏不仅要孩子对去学会观察周围的人,还要第一时间反应老师嘴里说的颜色对应哪一个人。

再比如,关于肢体接触。自闭症孩子很抗拒和别人交流,更别提是肢体接触这个程度,所以在游戏氛围中,可以让他们学会与别人0距离友好接触。

第一个被提出来是园长,当指令发布人。

几个嘉宾和小孩都分散在教室里。

憨态可掬的园长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的小朋友们,有很多小朋友都用目光回应着她的注视,也有少部分小朋友根本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园长发布:“大风吹。”

嘉宾很配合地问:“吹什么?”

几个小朋友听见老师们这样回答,也很快此起彼伏地问:“吹什么!?”

园长很满意地说:“吹……”她有些故意地拉长时间,“吹粉红色衣服的人!”

几个助理和嘉宾跟小孩子似的,也不顾着照顾这些孩子,胜负欲极强地一拥而上,全都抱住了丁香,几个后面反应快的孩子知道了游戏规则,也都陆陆续续地去拥抱丁香。

等一阵骚乱过去,游戏结果差不多已成定局的时候。

大家的脑袋才嘎嘎地转向奥兰多和李斐赫。

只见李斐赫一个健步想要冲的样子却被某人用力拦截抱住。奥兰多四脚八叉地抱着李斐赫,生怕自己拥抱面积不够大而丢失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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