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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混蛋

围读氛围很好,大家都很认真投入,不受外物打扰,导演和编剧面露满意。

许礼奎也在围读结束后邀请众人聚餐。

吃完饭,许礼奎提出送陈恭回家。

陈恭:“许先生不会又要趁机硬塞给我几个剧本吧。”

许礼奎:“合作机会嘛,肯定是多多益善。”

陈恭摆手:“那就请许先生今天先打消这个念头,下班时间不要影响助理休息,我也还有私事要处理。”

“能问是什么事吗?”

“我妈妈今天回国,我得去接她。”

许礼奎立马表示:“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陈恭摇了摇手机:“不用,我已经打到车了。”

她妈妈不喜欢看到她身边突然出现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

而且她妈妈也不在机场,她妈妈有私人飞机。

平时在陈恭面前彬彬有礼的许礼奎却突然凑近,仔细看她屏幕上不停闪出的微信信息:“谁这么晚了还打扰陈小姐下班?”

陈恭瞬间收手,脸色一变:“许先生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知道**的重要性。”

许礼奎摊开手,没再多说什么,任由陈恭上了网约车。

……

陈恭不需要去接太后,陈姿郝早就自行抵达陈恭的外婆家。

陈恭在外婆家门口下车。

她点开微信,看到鲍逸斯发来的99 消息,还以为家里起火了。

结果打开对话框一看,全是卖萌表情包。

陈恭皱眉。

疯了吧,这人今天是有多无聊?

她听说鲍逸斯前段时间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本想问问看熟悉的楼栋保安知不知道他多久没出门了,最后一想到鲍逸斯曾经吐槽她独裁、喜欢强迫他管制他,便作罢了。

随便鲍逸斯怎么安排工作生活吧,现在陈恭还给他充分的尊重与自由。

没想到此刻鲍逸斯却主动打电话过来,他嗓音喑哑:“你在忙吗?”

陈恭:“嗯。”

鲍逸斯音量顿时放低,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缩回狗窝不敢叫唤:“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陈恭:“没关系亲爱的,有什么事吗?”

鲍逸斯:“我——”

“陈恭!”

这时陈恭看到陈姿郝的身影出现在二楼阳台,端了杯红酒在手上,正俯身朝她张望。

鲍逸斯还没把第二个字说出口,陈恭就把电话挂了。

“……”

他听到电话里似乎有人在喊陈恭的名字,陈恭应该是又去忙了。

忙,忙点好,忙起来就不记得要抛弃他的事了。

鲍逸斯懂事地没再打电话给大忙人,他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默默地又流起了眼泪。

陈恭若无其事换鞋进门。

陈姿郝站在楼梯口,打探消息:“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陈恭:“经纪人。”

“这么晚了还聊工作?”秉持非必要不加班加班都是非必要理念的陈姿郝无法理解,“乖乖,你不要背叛广大工人朋友,主动当工贼。”

陈恭解释:“妈妈,你不是说我是资本吗?资本家就是这样的,压榨劳动人民是本能,不算背叛。”

陈姿郝把红酒杯重重放下,严肃认真:“那妈妈要举报你了。”

陈恭笑出声:“好啦,妈妈,不开玩笑,我工作了一整天,现在很困,想来看看你就回去睡觉了。”

陈姿郝准了:“那你走吧。”

她毫不犹豫地端起红酒杯,跟自己的女儿说再见,转身接着独酌去了。

陈恭长吁一口气,去找她的外婆,帮老人家看看陈姿郝从全世界带回来的礼物使用说明书。

然后她真的出门回家,洗洗进入了深度睡眠。

一夜无梦。

陈恭第二天醒来无意识想先看一眼手机,下一秒,她强制自己转头,起床洗漱,去晨练。

晨练完就看见陈姿郝开着一辆拉风的跑车,来接她去外婆家吃早饭。

“跑这么远就为了专程接我吃早餐啊。”陈恭系上安全带,难得露出些孩子气,“果然是有妈妈的孩子像块宝。”

陈姿郝笑骂:“油嘴滑舌。”

母女俩选择的生活方式天差地别,其实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但隔一段时间没见,说实话还是怪想念的,能静静待在一块就感觉温馨。

外婆是妈妈的妈妈,两个人能够见面的时间也很少,妈妈每次回来应该也会感觉到安定自在,所以看上去才收起了所有刺人的尖角,没多过问陈恭的私生活。

陈恭脑子里绷紧的弦慢慢松懈下来,偷偷瞥了一眼静音中的手机,发现又是被微信信息轰炸的一天。

*

《清白》里的情节时空跨度很大,需要演员们在不同场次的戏里极快调整状态,出戏入戏。

陈恭本以为饰演许仙的年轻演员理论有余经验不足,表演压力会很大,没想到他能及时调动自己的肢体和表情,准确表达出各个阶段人物的情绪变化,并且张弛有度。

初登场的“许仙”儒雅谦逊惹人好感,揭下假面后的“许仙”龇牙咧嘴窝里横又真实得让人想隔着镜头踹他两脚。

很多工作人员都挤在摄影机周围看得聚精会神,赞叹新人演员不容小觑。

这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在演艺圈,有天赋不能一定给你带来多少名气和利益,但一定能让你少很多心理负担,说到底,演技才是一个演员的底气,观众们不是傻子,他们大多数时候能分清自己想看什么,不是被雕刻精细的呆板花瓶,而是自然天成的生动精灵。

有时候在片场候场,陈恭看着“许仙”走戏,会忍不住失神地想,她以前究竟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会选择硬拉一个丝毫没有表现欲、完全不擅长演戏的人进入这么残酷的赛道呢?

害得被逼迫的人时时受煎熬,她最后也并没有讨到什么好。

难道真如成晨所说,感情和荷尔蒙会让人犯蠢,不合适的人应该早早就切断联系?

或许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能勉强。

成晨的重头戏在大后期,开拍前期不需要她起早贪黑,只需要她避开饭点到达片场补几个镜头就行。

这天陈恭下戏已经是傍晚,意外地看见成晨也在。

成晨同她打招呼:“姐姐,一起去吃麻辣烫吗?横店附近新开了一家超火的网红麻辣烫,我特意过来排队的。”

陈恭:“……”

麻辣烫?好陌生的名词。

她下午向来只吃无油无盐的高蛋白食物和蔬菜。

成晨早上吃酱香饼,中午吃炸鸡披萨,下午吃麻辣烫,中途还要喝奶茶漱漱口。

陈恭觉得神奇:“你每天都这么胡吃吗,不怕胖?”

“对啊,我每天要吃四顿正餐、一顿零食当加餐呢,最爱麻辣鲜香油滋滋的东西。”成晨突然意识到对面是极度自律的陈恭,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好像天生不怎么会发胖。”

怕姐姐对自己的印象变差,成晨立马露出一副丧丧的表情自我批评卖惨:“垃圾食品是不健康啦我知道。可是工作生活已经够辛苦了,再不让美食治愈我,我就生无可恋了。”

陈恭维持着震惊的表情,谢绝成晨的邀请,缓缓挥手说那你赶快去吧,不然太晚怕排不上号。

成晨跑得比兔子还快。

转过身进入保姆车,陈恭还在感叹,原来这世界上真有爱吃还不胖的人,拥有这种特质就永远不用担心上镜会被拉宽变形,不需要放弃美食,不需要焦虑体重,真的很难得,很适合做艺人。

*

鲍逸斯抓着手机,颓废地躺在被窝里。

房间窗帘拉得死死的,房间里的人早就不分日夜难辨晨昏。

以前在短剧剧组,经常有人夸鲍逸斯上镜,但也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厌食症,不然怎么能忍住在高强度工作后看到盒饭一口都不吃。

鲍逸斯那时候还觉得好笑,他一直都很热爱美食,不然大学也不会选择去做吃播,只是后来对于陈恭的**远远压过了食欲,才慢慢学会控制,一旦陈恭允许,他吃得比谁都欢。

不过此时他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从某个节点开始厌食。

他看到食物会下意识计算热量,吃下高热量高油高盐的东西会在心底产生深深的负罪感进而呕吐腹泻,每天只啃几口黄瓜也没感觉到有多饥饿。

更别说这段时间躺尸一动不动耗氧量极少,他对食物的渴望降到了史上最低,想到吃东西就犯恶心,只记得要时刻把电充满,饿什么不能饿手机。

直到滚烫的充电器因为太久没从插电板上取下来引发爆炸,鲍逸斯才不得已从床上跳起来,找了东西去灭火。

扑灭火苗,鲍逸斯麻木已久的感官回笼,弯腰捂着胃,感受到那个器官痉挛起来钻心的疼。

他无声地硬捱了会儿,任由汗水滴答顺着额头直往地上淌,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才抓过手机,打通前舞蹈搭子的电话。

搭子喂了一声:“哎哟天爷你终于舍得回我电话了,我看你那天状态不对,突然从我车里跑下去,追也追不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些日子别提有多担——”

鲍逸斯此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狰狞着一张痛苦不堪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嘶吼出声:“你这个混蛋!你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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