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那个跟我对接剧本、不久之前刚提离职的助理?”
男人:“是我。”
陈恭就是刻板印象不算严重,也想不到那个线上沟通起来规规矩矩不懂变通的助理其实长得这么……这么不像是会规规矩矩不懂变通的打工人。
陈姿郝看陈恭面上稍微泄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就进一步同她介绍:“小李以前是T台模特,跟老东家闹掰后在许礼奎那里干了十多年助理,许礼奎把他的很多私事公事都交给小李操办。我听说小李最近有不想干的意思,就开条件把他挖过来帮我做事了。”
许礼奎的助理叫李清高,一个很打眼的名字,配了一副很打眼的皮囊。
李清高像个人机,丝毫没有在意陈恭的反应,等对面两人不再出声,就向陈姿郝汇报起工作:“陈总,您要的资料我整理好之后会发到您的邮箱,请及时查收;再者许礼奎公司财务方面存在的漏洞我前段时间已经透露给相关部门,应付检查和整改绝对够他忙一阵子,现在往下压陈总和陈小姐的负面新闻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大的阻力;另外我还查到一些东西,正在办理出国手续,打算前往许家老宅所在的城市,您看您和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能赶过来碰个面,我好确认细节进一步跟进。”
“……”陈恭盯着李清高那张鲜红的嘴,无言以对。
好嘛,他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感到熟悉了,这确实是那个循规蹈矩虚礼周全的小助理。
陈姿郝跟李清高交代完一些事情,就把视频挂了,专心品尝手中的红酒。
陈恭酝酿半晌,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和许礼奎的助理搭上线的?”
陈姿郝:“从我再次见到那个小畜生的时候。”
她回忆:“当时我就预感不妙,也不是说多怕他,只是知道他大概和他爹一样,都是披着一张假人皮、内里裹满病毒的浓痰,只要被粘上了就会不断恶心人,偏偏这痰还会主动贴上来。”
“所以我不如率先出击,以防万一。”陈姿郝伸手,让陈恭往她杯子里加点酒。
像谈论自己做过的项目一样,陈姿郝边抿酒边仔细分析给陈恭听:“许礼奎不仅遗传了他爹的劣质基因,还遗传了他爹的商业头脑,名下各种产业在国内发展得很壮大,要在明面上与他对抗,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我打算从暗处入手,寻找他手底下人的弱点。”
陈恭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陈姿郝未雨绸缪,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谋划。
挖墙脚、埋眼线、找漏洞,让许礼奎的团队从内部开始瓦解,果然商人才懂得该怎么和商人较量。
陈姿郝接着说:“经过一番调查,我了解到许礼奎这些年仗着自己有钱、用钱生出势,软硬皆施糟践了不少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他的助理也是其中之一。”
陈恭:“李清高?”
陈姿郝:“对。”
陈恭:“可是李清高他……”
“他是男人,一个长得非常出众且古板内向不够世故的男人。”陈姿郝知道陈恭想问什么,从头开始解释道,“我打听过,许礼奎的生母在他刚出生后不久就因为他爹的野蛮行径离家出走,许礼奎从小被当做泄愤工具,承受他爹的极端暴力和异常癖好,耳濡目染亲身经历,内心也许早就被同化了。”
“等到他爹死之后,许礼奎又突然继承巨大财富,自此拥有了伪装自己、强取豪夺、钓鱼上钩的筹码,从此荒淫无度没有下限。听说他私底下荤素不忌,最喜欢的就是在各个圈子里找长得好看的底层老实男人和性格强硬的上层成功女人,靠编织感情圈套或利用**丑闻威逼利诱,让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满足他变态的**。”
“李清高家里条件不好,还没成年就自己出来混社会,被人介绍给黑公司当模特,因为拒绝潜规则跟老东家闹翻,是许礼奎及时出现保住了他,还自掏腰包支付违约金,给他‘赎了身’。”
陈姿郝喝了几杯酒,聊着聊着眼睛里冒出因极度愤怒而带起的凶光。
“可能在李清高眼里,许礼奎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刚开始他把许礼奎当哥哥,发誓要为许礼奎肝脑涂地,但慢慢的,因为许礼奎的猛烈攻势,加上他自己从小缺爱,对许礼奎的感情就不受控制地变了质,沦陷在许礼奎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最后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
“好景不长,许礼奎不可能一直带着虚情面具,他在得到李清高后就迅速对李清高失去了兴趣,把他安排在助理岗位发挥余热,转头将魔爪伸向其他人。”
陈恭听陈姿郝讲述完李清高和许礼奎之间的纠葛,和陈姿郝一样露出鄙夷神色,以及共情后的悲哀和愤怒。
许礼奎比她想象的还要作恶多端。
陈恭琢磨片刻,总结出来就是:“所以李清高是被许礼奎骗了感情,最后因爱生恨。”
陈姿郝嗯哼。
陈恭想想还是不对,她说出自己的疑虑:“妈妈,就算李清高最开始是被骗的,但他再怎么说也跟了许礼奎那么多年,许礼奎不像是会在钱上亏待他的人,你开什么条件能把他挖过来?而且李清高再恨,以往都一直没有背叛过许礼奎,现在突然投靠你,你不怕他以后反过来将我们的军吗?”
陈姿郝:“小李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能待在许礼奎身边这么久,我从来都不低估他对许礼奎的感情,但你应该也清楚,爱恨相伴相生,且深层的恨比浅层的爱更加持久。我把许礼奎找到了新的更年轻的助理,还让那助理怀上了孩子,答应生下孩子后就把李清高铲除出去的事捅到李清高面前,不用我多说,他自己就能看清局势,决定了要离开许礼奎并展开报复行动。”
她看着自己垂下眼眸的女儿,点到为止,缓了缓语气:“再说我们有选择吗,既然对赌协议都签了,那就赌到底呗,还怕一个助理反水吗?”
*
很快,陈恭跟着陈姿郝空出时间来到许家老宅附近和李清高汇合。
陈恭看到李清高实物朝她点头打招呼,有种和AI网友见面的诡异感。
这网友以前还属于敌方阵营。
还好陈姿郝气场强大,让陈恭清醒意识到李清高现在是个活生生的自己人。
陈姿郝:“你查到什么了?”
李清高:“陈总当年失手误杀许礼奎父亲的事,也许另有隐情。”
陈姿郝不废话:“有证据吗?”
李清高拿出一份尸检报告。
李清高:“许礼奎生母一直没有和许父结束婚姻关系,这是她在许父死后背着许礼奎偷偷找人做的尸检,结果显示导致许父死亡的直接原因并非打击造成的外伤,而是中毒。”
见陈姿郝臭骂出声,接过尸检报告低头翻看,陈恭观察起李清高,她问:“你保证这份报告真实有效?”
李清高摇头:“许礼奎生母如今是流浪人群,精神不太好,住在贫民窟,我找到她时用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作为报酬,让她告诉我一些旧事,她就从土里挖出了这份报告。”
陈恭:“……”
李清高察觉出陈恭的顾虑,也不言语,朝陈姿郝看了一眼。
陈姿郝抬起头,回答陈恭:“报告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东西存在,而且这东西并非来源于我们。”
陈恭眉头紧了紧,没再多说什么。
李清高提前支走了看门的老管家,守在外面望风。
陈恭和陈姿郝趁机溜进老宅去查找其他线索。
老宅装修风格偏中式,楼梯为木质结构,踩上去咯吱作响,陈恭大步流星地一踏,小块板子就翘了边。
陈姿郝站在楼梯口腿没动,光动嘴:“乖乖,我不知道这个房子有多久没维护过了,你小心一点,如果踏空妈妈可接不住你。”
陈恭:“……”
她放慢动作,脚后跟落地一步一顿。
见陈恭安全抵达,陈姿郝才抬脚上了楼。
她越过陈恭走到前边,凭着记忆介绍道:“这是侧卧,小畜生当时就每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这是书房,小畜生他爹还骗我他最爱看书,后来我才发现大部分书连塑封都没拆。”
“这是杂物间,里边放着滑雪板、橡皮艇、登山杖等户外用具,我逃走那天就是用里面的钓鱼线捆住了小畜生他爹,保证他自己跑不掉,又不至于被勒断大动脉。”
“照理来说那老东西身强体壮一天不吃不喝没什么问题,应该能活着等到次日钟点工上门解救他,我也可以成功脱逃回到国内,”陈姿郝愤愤然,“结果他竟然就潦草地一命呜呼。我那时候年轻,只觉得奇怪,也想不了太深,现在回过头来复盘,才发现自己果然是被人陷害了。”
“喏,这是主卧。”陈姿郝站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吐槽,伸出手指戳开房间门,对陈恭说,“案发现场。”
陈恭走进去,挥手赶开扑面而来的灰尘,赶不走,轻轻一迈脚就会惊起更多尘埃。
她捏住鼻子,觉得她们专门来这里一趟有点滑稽,颇为无助地说:“妈妈,就算许礼奎真的是杀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也不至于傻到把证据放在十几年也不回来一次的老宅等我们来查吧。”
陈姿郝:“确实。”
陈恭扭头,看见陈姿郝进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几片内容物在手掌心,走至床边,朝床底下随手一扔。
“……”陈恭问,“这是什么?”
陈姿郝又拿手机弯腰往床底拍照:“害死那老东西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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