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共谋出路
“届时，此地恐将不再平静。”
楚渊焕的声音充满了忧虑，却又透着一种清醒的现实。
宋羿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楚渊焕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只想着超市的出现会引来好奇，宋羿没有往古代官府的反应速度和可能采取的手段这方面想。
“宋兄这‘万界超市’的秘密，恐怕再也无法保守。”
宋羿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皱紧眉头，思考着应对之策，心头更是警惕万分，因为这秀才一番话，直接点出了他最大的软肋：他不可能抛弃万界超市独自一人生存。
就算他不贪心。
但系统费了这么大的劲，连同他这个人以及整栋楼都搬了过来。
现在宋羿却要因为害怕而丢掉超市。
可想而知，系统愿意吗？
楚渊焕见宋羿脸色变幻，知道自己的警告奏效。
他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放缓语气，真诚地说道：“宋兄，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宋兄，此地并非宋兄熟知之地，许多规矩与行事作风，恐怕都大相径庭。”
“在下愿与宋兄坦诚相待，共谋出路。”
楚渊焕眼神清澈，仿佛只是一个为求生路而不得不谋划的文弱书生。
宋羿盯着楚渊焕的眼睛，试图看透他的真实想法。
他从军多年，见惯了各种复杂人心，深知在乱世之中，人心险恶远胜天灾，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楚渊焕所言。
至少在“危机”这一点上，楚渊焕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楚兄的意思是……”
宋羿试探性地问道。
楚渊焕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在下不过一介秀才，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那片干裂的土地，声音低沉而悲凉：“只是这大奉王朝，已是王朝末年，苛政猛于虎，旱灾更是遍及万里。”
“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若是县衙发现此等‘仙家奇观’，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话语间，透着对官府的不信任与深刻了解。
“楚兄所言极是。”
宋羿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实不相瞒，我初来此地，对一切都感到陌生。”
他指了指超市内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些东西，在我原本的世界，寻常可见，但在楚兄口中的大奉王朝，却或许价值连城。”
“然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将它们转化为我所需之物。”
宋羿没有回避自己的困境，这是他坦诚的第一步。
“我需要能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资本。”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楚渊焕眼中精光一闪。
“宋兄的意思是，你需要此界的金银钱财，或是珍稀宝物，来交换超市内的物资？”他确认道。
宋羿轻轻点头，以表赞同：“但这仅仅是其一。”
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
“其二，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需要有人为我提供准确的情报，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提供帮助。”
他的目光扫过平安，虽然言语中没有明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楚渊焕心领神会。
“金银财宝，珍稀宝物，此界自然不缺。”
楚渊焕沉声道，“但如今大旱，民不聊生，寻常百姓手中已无余财。”
“至于劳力……在下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楚渊焕并没有先提想法：“宋兄心性纯良，初来乍到便赠水予我等，实乃仁义之士。”
反而先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
宋羿眼神一动，示意楚渊焕继续。
“宋兄的超市，货架林立，物资丰厚，空气清凉，犹如世外桃源。”楚渊焕不吝赞美，话锋一转，“如今外面，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每日皆有人饿死渴死。”
“他们无处可去，无食可依，唯有等死。”
平安听着哥哥的话，也跟着垂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楚渊焕看向宋羿，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与期盼。
“若宋兄愿行善举，能收留这些灾民，予他们一口水、一口饭，哪怕只是能避开烈日的安身之所，在下以为，便能获得他们的忠诚与感恩，若宋兄愿意，在下可将附近流民引至此地。”
平安听到“收留灾民”、“有水有饭”这些字眼，本能地拉了拉楚渊焕的衣角，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楚渊焕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些灾民，虽然身无长物，但尚有双手双脚，可为宋兄提供劳力。”
“例如，帮宋兄修建居所，开垦荒地，甚至可以为宋兄寻找此界的奇珍异宝。”
“再者，宋兄也需要人手，来替你守卫这万界超市，以防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楚渊焕的话语，句句都说到了宋羿心坎里。
他从军时，也曾参与过抗洪救灾，深知灾民的苦难，也懂得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一份善意能换来怎样的回报。
“劳力……忠诚……”
宋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
他抬头看向楚渊焕，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楚兄的意思是，将那些流民引到此处，我提供庇护与食物，他们则为我所用？”
“正是。”
“宋兄若能予他们一安身之所，让他们休养生息，便能汇聚一股可观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应对县衙的探寻，甚至日后可能出现的其他危机。”
楚渊焕将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宋羿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这个秀才，不仅心机深沉，更是深谋远虑。
而他提出的方案，对宋羿而言，也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楚渊焕肯定道：“宋兄心性纯良，不忍见百姓受苦，此举既能救人，又能为宋兄聚拢人手，何乐而不为？”
他将“心性纯良”四个字说得恰到好处，既是恭维，也是提醒宋羿自己的底线。
宋羿沉默了。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内心深处，他始终对这个陌生世界的百姓抱有戒心。
然而楚渊焕的话语，却在他心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如果只是收留一百人，或者两百人，作为初期人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那些流民，可信吗？”
他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楚渊焕微微一笑：“饿极的百姓，只需一线希望，便会心甘情愿地追随。”
“况且，有在下与平安在，宋兄大可放心。”
他将平安拉到身前。
平安立刻挺直腰板，装作凶恶的样子。
宋羿看了一眼平安，又看了看楚渊焕自信的眼神。
“最后一点，”宋羿眉心紧锁，“我超市内的物资有限，特别是水和食物，若要收留大量灾民，恐怕难以为继，若只是我和你兄弟二人足以维持三年。”
宋羿的潜台词很明显：他愿意接纳楚渊焕兄弟二人，但如果楚渊焕选择其他灾民，那有可能他们只能吃上几个月甚至只有几天的饱饭。
也是对楚渊焕品行的最后试探。
楚渊焕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宋兄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他拱手一礼，动作干脆利落，诉说着他的坚定。
宋羿可以确定：楚渊焕此人可信。
最起码楚渊焕与他的底线“人命胜天”观点相一致，只要这个观点相同，其他小细节，无伤大雅。
“好！”
宋羿一锤定音，“我同意楚兄的提议。”
“但前提是，这些人必须遵守我的规矩，不得作奸犯科，不得骚扰超市，更不得随意泄露超市的秘密。”
他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军人作风。
“在下替那些百姓多谢宋兄大恩！”
楚渊焕眼神激动，深深地拱手行礼。
他知道，这不仅是为灾民争取到了一条生路。
更是为自己兄弟俩在宋羿这里打下了坚实的合作基础。
“宋兄放心，在下定会妥善安排，并向他们说明规矩，若有不从者，无需宋兄动手，在下自会处置。”
“事不宜迟，在下与平安现在便去。”
楚渊焕看了一眼门外灼热的阳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他拉着平安，准备转身离去。
宋羿却叫住了他们：“等等。”
他走到货架边，拿起一个背包往里面装了十瓶水和十块压缩饼干递给楚渊焕。
“这些路上吃，你们的身体也很重要。”
他语气平淡，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关怀。
楚渊焕接过物资，心中一暖。
“多谢宋兄！”
将背包递给平安，楚渊焕再次拱手，这次的谢意比之前更加真挚。
“宋兄保重，三日之内，在下必会带着第一批人手前来。”楚渊焕郑重承诺道。
平安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对着宋羿憨憨地笑了笑，然后拉着楚渊焕快步走向超市大门。
“小心行事！”
宋羿在身后叮嘱道。
“宋兄亦当小心，县衙之人，不可小觑。”
楚渊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影消失在灼热的阳光下。
玻璃门无声地合拢，将现代超市与古代乱世隔绝开来。
宋羿独自站在超市中央，心中五味杂陈，当两兄弟的身影消失在超市之外，才缓缓收回目光。
“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他低声自语。
宋羿转身，开始清点超市内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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