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跋涉
烈日炎炎，残阳如血。
楚渊焕带着一百余名流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百里深林的方向跋涉。
队伍拖得极长，尘土飞扬，遮蔽了半边天空。
空气中除了久旱不雨的干燥，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那是赤目魅消散后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些被妖魔抽干生魂的流民尸体，在烈日下迅速**，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流民们大多衣衫褴褛，面色枯槁。
刚刚经历妖魔突袭的他们，此刻仍心有余悸，许多人走路都带着颤抖。
但他们不敢发出任何抱怨，眼神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清瘦却坚韧的背影。
自从亲眼目睹那恐怖的“鬼物”被楚秀才身边的壮士一树击杀后。
原本弥漫在流民心中的绝望和麻木。
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希望所取代。
他们相信，楚渊焕是天降的救星，能带他们去那传说中的“仙府”，摆脱这人间炼狱。
“都跟紧了，莫要掉队！”
楚渊焕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在混乱的队伍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着队伍。
他知道，这些人的情绪就像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必须时刻保持威严，强化他们的信仰。
平安他手中紧握着那截被烧焦的枯树枝。
那上面还带着焦黑的痕迹，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让他感到兴奋的、妖魔的气息。
他没有多余的思考，只知道跟着哥哥，保护哥哥。
“水……仙人使者，我想喝水。”
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女孩，声音细弱蚊蝇，怯生生地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角。
妇人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女儿的嘴，惊恐地看向楚渊焕的背影。
楚渊焕的耳朵动了动，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包中掏出水壶递给那妇人，又从中掏出一块压缩饼干。
“节约些用，仙府就在前方，忍耐片刻，便有甘泉和食物。”
楚渊焕声音温和，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
妇人接过水和饼干，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连连跪下叩谢。
旁边其他流民看到这一幕，眼中更是充满了敬畏。
“楚秀才真是活菩萨啊！”
“是仙人派来的使者，怎会与那些冷血的官老爷一样？”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蔓延，他们的士气因此又提振了几分。
楚渊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怜悯？在这个吃人的乱世，怜悯是最没用的东西。他给予的，是能让他们继续前行的希望和动力。
情报系统在他脑海中闪烁着微光。
最后一条消息用在什么地方好呢？
楚渊焕觉得他什么都缺，不管什么信息都有用，但是目前就有用......还得依靠情报系统给他筛选出来。
【今日情报四：队伍中有一名退伍老兵张大虎，曾是镇边军斥候，侦查、追踪能力出众，对林地环境熟悉，忠诚度尚可。】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的流民。
“诸位，这百里深林，乃仙府外围，多有险阻。”
楚渊焕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奉仙人旨意，将带你们前往仙府。但仙人有言，不养闲人，亦不容恶念。入仙府者，必先经历考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
那些疲惫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考验，便是要你们齐心协力，听从指挥。若有敢生事作乱，或心存歹意者，仙人必降天罚，魂飞魄散！”
“平安！”
楚渊焕沉声喊道。
“在！”平安立刻应声，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挡在楚渊焕身侧，那双在阳光下泛着凶光的眼睛，威慑力十足。
流民们被平安的气势所摄。
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们亲眼见过平安手持火棍，将那血色妖魔生生戳散，那种力量，已非凡人可及。
“现在，所有人听我号令！”
楚渊焕语气更加严厉：“按男丁、妇孺、孩童分作三列。男丁强壮者在前开路，青壮者居中保护妇孺，老弱孩童居后。”
流民们虽然虚弱，但在生存的渴望下，行动却很迅速，很快便依照楚渊焕的指示分好了队伍。
“张大虎，何在？”楚渊焕喊道。
人群中，一个面色黝黑，身板精瘦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眼中虽然带着疲惫，却又有一丝不同于他人的精光。
“草民张大虎，拜见仙使！”老者恭敬地拱手道。
楚渊焕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情报系统的强大，连这种细节都能捕捉。
“张大虎，你可愿为仙府效力？”
张大虎闻言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忠诚：“草民愿意！愿为先生，为仙府肝脑涂地！”
“好！”楚渊焕满意地说道：“我命你为开路先锋，与平安一道，在前探路。凡遇险阻，及时禀报。平安，凡事听张大虎的。”
平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向张大虎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友善的认可。
张大虎见状，心中激动不已。
他虽然不知道这“仙府”究竟是什么，但能被这位能杀妖魔的“仙人使者”委以重任，无疑是莫大的信任和机遇。
有了张大虎的加入，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
张大虎对林地的熟悉程度超出了楚渊焕的预期。
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避开毒蛇出没的水源，甚至还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树皮，补充队伍的体力。
张大虎猛然发现地上的脚印，心中暗自思量。
这脚印的主人是谁？是普通的路人，还是和流寇有关联的人？
他不敢多想，只想着尽快远离危险，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顺着树丛的边缘移动，眼睛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见没有问题，张大虎才招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在平安和张大虎的带领下，队伍虽然疲惫，却奇迹般地没有再发生伤亡。
夜幕降临，一天的跋涉让流民们筋疲力尽。
楚渊焕命令队伍就地扎营。
“平安，今夜我们便在前方那处山涧扎营。”楚渊焕轻声对身边的平安说道。
平安点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焦木棍握得更紧。
楚渊焕指派了几个壮丁前去砍伐枯木，又让妇孺们收集树皮。
亲自点燃了两堆篝火，火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驱散了流民心中的恐惧。
将压缩饼干放入锅中，绝大部分的矿泉水倒入。
随着水温逐渐升高，锅里的水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压缩饼干在沸水中翻滚着，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这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对于已经饥肠辘辘的流民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他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锅上移开。
楚渊焕舀了一碗，吃了一口。
口感有些粗糙，但没关系，能吃就行。
其他流民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敢有一点小动作。
“分发下去，每人一碗，不许多也不许少。”
舀粥人小心翼翼地分给每人一份，确保没人多拿，也没人少给。
简陋的食物和干净的水，对于这些几天没吃过饱饭的流民来说，无疑是人间美味。
他们狼吞虎咽，感恩戴德。
看向楚渊焕的眼神，越发虔诚。
楚渊焕则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着这些流民。
体力、心性，还有对自己的忠诚度。
他需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能服从指令，有纪律的队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流民听清。
“诸位，仙府并非凡俗之地，仙人有仙人的规矩。入内者，心要诚，行要正，更要守规矩。明日我们便要深入百里深林，那里是仙凡之界，妖魔盘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楚渊焕目光炯炯，扫过每一个流民的脸。
“我知诸位疲惫，但今夜必须轮流守夜，防范野兽和妖魔。一旦有异动，立刻示警，不得喧哗乱跑，以免招来更大的祸患！”
流民们纷纷应声，没有人敢违抗。
之前“赤目魅”的教训犹在眼前，加上楚渊焕的威势。
他们对“妖魔”二字，充满了刻骨的恐惧。
楚渊焕走到一处略高的地方，盘膝而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夜色渐深，疲惫的流民们依偎着篝火，进入了梦乡。
只有巡逻的壮丁，和依靠着篝火闭目养神的楚渊焕，保持着清醒。平安则坐在楚渊焕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黑暗。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有东西！！”
巡逻的壮丁猛地大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沉睡的流民瞬间被惊醒，他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混乱的人群本能地想要四散奔逃。
“安静！”
楚渊焕猛地睁开眼睛，一声厉喝，如平地惊雷，瞬间镇住了慌乱的流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那些慌乱的人群，在极度的恐惧中，反而停了下来。
“野兽而已，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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