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月考成绩在晚自习的时候发了下来，因为二班整体平均分提高了一点，吴华恩给了许枝言一盒棒棒糖让他发给同学。
许枝言挨个发下去，发到贺濉这时，他表情很焦急，可以说的上是惊慌失措。
贺濉甚至上手抓住许枝言，声音发虚“你有看到乔野吗？”
许枝言把糖放到他俩的桌上，无措的说没有，贺濉过了会才像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许枝言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问，现在这两人的关系连凌音也不敢多问。
张思沅叼着糖烦躁的摔成绩表“怎么越考越差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跳了！”
许枝言拿过他的成绩单，看了一眼安稳道“只是难度变大了而已。”
“我发现你每次考完都特别豁达，也是你的成绩从来下来过。”张思沅愤愤的咬碎嘴里的糖。
“也没见他上去过啊！”月考考砸了的王成博听到他们的对话，嫉妒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也不对，沈寒宁缺考那次你还是上去了的。”
许枝言把自己的成绩表怼到了王成博脸上，阴沉沉的说“看清楚我和你的差距，你是怎么逃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的？”
眼见着两人要吵的愈演愈烈，张思沅想拦门外传来的尖叫声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有人跳楼了！”一个女生从外面跑进来喊道“从实验楼跳下来的！”
许枝言一顿，和刚刚还准备吵架的王成博分开，和茫然的张思沅对视一眼。
“谁啊？”张思沅想去看，此时二班里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都在外面。
许枝言没说话，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动不动的站在桌前。
这时候看完现场几个胆小的同学跑了回来说道“好像是高三的，应该是男的实验楼那边太暗了，没看清。”
“没看见脸，地上有一块颜色好深……不会是血吧……”
“肯定是的，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这得多疼啊……”
没过一会，二班的所有学生都回来了，一个和张思沅玩的好的男同学和他解释情况。
“没看清，太暗了，被老吴和几个教导处老师赶回来的。”
刚才因为考砸而情绪低落的张思沅现在脑子里都是跳楼这件事。
“你们怎么知道跳楼的？”
“救护车啊，你们没听到吗？”
“人怎么样啊？”一直沉默的许枝言开口询问“怎么知道是高三的？”
“不知道是死是活被救护车抬走了，他们都在说是因为月考，这次不是很难吗？一中有毛病在晚自习的时候发成绩表，肯定是高三压力大加上晚上情绪失控才跳的。”
许枝言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贺濉和乔野的位置是空的“知道哪个班的吗？”
“这怎么可能知道，又看不清脸。”那个男生说完，查课老师就进来说这节课自习。
所有同学都坐到座位上，原本杂乱的教室里看不出少了谁，一坐下就一目了然了。
“贺濉乔野呢？！”张思沅也注意到了两个突兀的空位“乔野是请假了吧？”
班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因为乔野总是请假，大家的猜测变得有些两极分化，可贺濉基本没请过假，让这件事变得扑朔离迷。
“两个人肯定是逃课或者请假了！”张思沅站在讲台上维持纪律，但他却脊背发凉险些站不稳“别吵了，都考的很好吗？”
夜已经深了，这次顾千颂没有给许枝言打电话，按理来说月考完顾千颂一定会给他打的，或许是因为跳楼的事情，学校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这晚不算安静，沈寒宁找了他一次，今天的事他也不知道情况，窗帘许枝言没有全部拉上，不知道是月光还是路灯，照的整个房间冷冷的。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班上的人都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许枝言进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望向昨天晚自习时空着的两个座位，今天依然是空着的。
张思沅面无血色的走到他旁边，什么都没说把他带到了没人的地方。
“我先说我不相信……他们说跳楼的是乔野。”张思沅颤颤巍巍的说着，表情痛苦“他这次成绩中规中矩，还没我考得差，况且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去做傻事……”
许枝言安慰了他几句问起了贺濉。
“妈的，不知道这小子跑哪里去了，昨天老吴和几个教导处老师把宿舍给包了，把整个学校搜了个遍。”张思沅说完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学校电话都不能用了，串寝串班抓的很严。”
许枝言一顿，过了会张思沅又把他带回了班上。
乔野在二班还算出众，因为是生物课代表加上经常请假存在感不低，事发后第二天早上也没见着请假条，平时除了贺濉几人也没有和乔野玩的熟人，都不了解他的性格为人，跳楼的人是乔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许枝言交作业时才看到许久未见的吴华恩，他也很憔悴出了这种事高三办公室里都死气沉沉的。
“把这个发下去。”吴华恩叹了口气把一沓问卷拿给许枝言“让他们填完交上来……许枝言你老实和我说，贺濉和乔野关系怎么样？”
“老师！跳楼的人……”许枝言哽咽了握着那堆纸的指尖泛白，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真正的死亡了“不是吧……乔野怎么可能……”
吴华恩擦了擦眼角，脸色疲倦“是的，所以他们关系怎么样？”
“……很好。”许枝言手足无措的又重复了一遍“很好。”
早读课二班所有学生都在填那张问卷，许枝言看到问卷内容的时候停止运作的脑袋又重新开始转动，一瞬间恍然大悟。
“班上存在欺凌同学的现象吗？”
“否”
“老师有言语不当羞辱学生的现象吗？”
“否”
“你觉得一中的教学质量和教学方法如何？”
“班上存在同学有巨大嫌隙的现象吗？”
许枝言填到后面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他不好告诉张思沅跳楼的人就是乔野，他现在才想起来没有问吴华恩乔野还活着吗？实验楼虽然高但如果不会跳或者运气好还不至于摔死，叫了救护车就说明乔野没有当场死亡。
有可能，哪怕一点……
把问卷交上去后，二班也没什么听讲情绪，被化学老师训了一顿后，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二班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的严严实实的女人，她说她是乔野的妈妈，科任老师让她去办公室找吴华恩。
“贺濉是他吗？”姜怜郁突然冲到前面的一个男同学面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依然能看出异常的细瘦，但此时抓的那个男同学死活挣不开。
“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点！他不是！”科任老师忙把两人拉开“贺濉现在在教导处，我知道发生这种事对你打击很大。”
二班的人见此情景，推测的一切都成了真，科任老师看了眼手表，这节课也不剩几分钟了，干脆下了课带着姜怜郁去教导处。
周围的人一下子四散，许枝言和张思沅却没动。
“跳楼的人真的是乔野？”张思沅看向和他一样没走动的许枝言，眼神悲痛似乎是在等一个否定答案。
许枝言被他的眼神看的侧过脸，他不敢用话回他，只能小幅度的点头。
经过一个午休，这件事传了不知道几个版本，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同学说了一件令许枝言张思沅咬牙痛恨的事。
“王成博举报贺濉霸凌乔野，导致乔野跳的楼。”
“怪不得我一天没见着他，我还以为他被吓的请假了呢。”
“你们是走读生，不知道昨天在宿舍有多吓人，我睡眠浅老吴拿着个超亮的手电筒来查寝，把我吓的以为是跳楼的人的灵魂回来一中索命。”
“还不是因为贺濉不见了，老吴带着一群老师查寝搜学校。”
“你们觉得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反正不可能闹到警察局，估计校方会让贺濉退学，毕竟他也是抄进二班的。”
“成绩算什么啊！贺濉平时人多好啊！”
“那也是一中校霸，之前天天违纪。”
许枝言听的心烦，气的朝王成博的桌子踢了一脚，动静很大那几个讨论的同学还以为许枝言是警告他们，都闭了嘴没再说话。
“妈的！这都他妈什么啊？贺濉霸凌乔野？王成博这个傻逼！”张思沅气的彪了几句脏话，也有样学样的朝王成博桌子踢了一脚。
许枝言跑到外面看到了赶上来的顾千颂，两个人一路无言的到了一个没人地方。
顾千颂因着褚意映的缘故知道的比许枝言的还多还详细。
“那个傻逼举报贺狗霸凌他同桌导致他请假跳楼，他家里有关系，贺狗他同桌这次帮不了他了……”顾千颂说着说着，眼眶变得很红。
“吴老师是个好老师，他对贺濉也从来没有偏见……”许枝言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死局。
“我知道点他俩的情况，之前贺狗喝醉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后面提到他同桌，他说当初在S城打架，是因为那个傻逼大肆宣扬他同桌是同性恋，还说他们两个……总之不是什么好话，操！”
许枝言怔愣的看着顾千颂，顾千颂在这样的注视下平复下心情，又继续说道“他说他毁了他，把他引上了一条不归路，所有异样的眼光他们扛不住。”
上课铃叫停了这段隐秘的谈话，许枝言回到班上的时候看到了半天没见着的王成博。
“你真是愚蠢的要命。”许枝言咬字很重，看着王成博的眼神厌恶辛辣“我远远看着你都能闻见刺鼻的恶臭。”
贺濉退学了，自从进了就没出过的二班，如今却以这种方式离开了。
两张空着的课桌很快就被放到了教室后排，就像许枝言想的那样，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是死局。
贺濉自始至终没露过面，后来许枝言听说他没和王成博争辩，自愿或者说自暴自弃的退了学。
不管是许枝言还是顾千颂在那次谈话后都没再找过对方，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许枝言庆幸自己没头脑一热答应顾千颂公开，他隐隐窥见了贺濉乔野之间不可能的原因。
乔野敢，贺濉不敢，各种原因每个都是因为乔野。
许哲会同意吗？沈仪会接受吗？顾千颂的妈妈呢？
挡在他们前面的问题和困难好多好多，各个都是他们现在无法回答解决的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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