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狐岐山下的千夏镇栽种着片片桃林,一眼望去,灼灼桃花烂漫如云锦一般,从山脚铺到山腰,与那蜿蜒盘旋在山间的河流,衬得狐岐山像极了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妙龄少女。
在山脚下沿着散满鹅卵石的河床缓缓而行,一路上桃花微微的**穿过粗野的山林草气,随着温暖的风在河床上流荡。
随后,秦无炎穿过河流,刚走进桃林,耳中便传来银铃般清脆欢快的笑声。
桃树下,一个大约**岁的女孩正施法将那落地的桃花花瓣再次飘起,片片桃花如粉色的蝶,绕着她翩翩起舞。女孩又将手在胸前绕了一圈,凝神聚气,桃花花瓣又忽地飘到她脚下,聚成一团粉色的云,将她慢慢托起,飞至半空。
“我学会了,我学会了!”
女孩兴奋极了,往下望去,秦无炎的身影映入眼帘,越发欣喜地嚷起来:
“宗主大哥!你快看,我学会飞了!”
她忍不住想飞得更高,却突然感到凝气艰难,“啊”地一声从半空中坠下。
紫影一闪,秦无炎已飞速上前抱住她,缓缓落地。
“瑶儿,瑶儿!”秦无炎有些焦急地唤她,明明知道她定无大碍,但看到她双眼紧闭,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女孩睁开眼,在他怀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眼睛乌亮亮地看着他:“宗主大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见她没事,秦无炎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将她身子轻轻放下,满面温柔地望着她:“抱歉,我来的路上有一点事耽搁了。”
“没关系!”
她仰头笑盈盈地道:“爹爹说了,宗主大哥很忙,叫我不要老是烦你。可你上次教我的飞行术我一直学不会,方才好不容易终于会飞了,可我还想飞高一点的时候就……就像刚刚那样摔下来了。”
女孩越说越沮丧,嘟着嘴唇很是不满。
那模样实在太过可爱,秦无炎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温柔地道:“你现在的根基很浅,凝神聚气还无法完全掌握,飞行术自然维持不了太久,所以每次气息不够用的时候不要强行再飞,不然太危险了,知道吗?”
“嗯!”女孩点了点头,双眼再次亮晶晶地望着他:“宗主大哥,你今天还会教我新的法术吗?”
她眼神中满是期待,却只见秦无炎微微摇头,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瑶儿,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我得出一趟远门,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不能教你新的法术了,你就继续好好修炼先前教给你的吧。”
这女孩便是碧瑶的转世,当年秦无炎与九幽冥帝做了交易,换来碧瑶的复生,但她肉身已毁,又因生前用了痴情咒,魂魄无法再入轮回道,冥帝便用生长于冥界的若木神树为她重塑了肉身。
但神树长于冥界,短时间内无法以成人之身吸收人间阳气,于是只能封印她的记忆,将碧瑶化为一个三岁女童,从幼年开始在凡间生活,只要她平安长大,过了二十岁岁,若木神树之身便能与她的魂魄融合,她也就能真正地在这世间好好生活。
原本秦无炎想把她带在身边,但他新创下的天黎神宗树敌太多,只怕给她带来祸事。于是便把她送给狐岐山下一家没有孩子的农户抚养,这家人姓慕,他便给她取名慕瑶。
过去的几年里,秦无炎每隔几个月便会来看她,起初只是远远地躲着看她过得好不好。后来被她发现,便也不再藏着。
慕瑶初见秦无炎时,觉得他比自己的爹娘年轻许多,便一口一个大哥地喊着,后来得知他竟是狐岐山上天黎神宗宗主,便又唤他宗主大哥,希望他教自己法术,秦无炎也希望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来教他,但距上一次修习飞行术已经过去一个月。慕瑶总希望还能学些新的,便放了飞鸽传信希望秦无炎来教她。
但现在,慕瑶一见秦无炎便听他说要出远门,又想到先前他也曾出过远门,一走就是两三个月,这次恐怕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她满是期待的眼眸瞬间黯淡,瘪着嘴失望地“哦”了一声,便耷拉着脑袋转过身去。
秦无炎忍不住笑了,蹲下身把她拉到身前,“瑶儿这么舍不得我吗?”
“当然舍不得!”
她答得十分干脆,秦无炎心中一暖,只觉得有她这一句“舍不得”,他纵然真的为她而死也是值了。
他握住她小小的一双手,声音温柔而坚定:“瑶儿,我答应你,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到时候教你新的法术,好不好?”
慕瑶眼眸一亮:“原来只要半个月你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宗主大哥这次又要去两三个月呢。”
秦无炎微笑:“这次不会那么久。但你要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要听爹娘的话,不能到处乱跑。狐岐山现在也会混进一些正道弟子,你若见了,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施法,不然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魔教的人杀掉。你现在的功力太浅,没法对抗他们。知道吗?”
慕瑶点点头:“宗主大哥放心,我不会乱惹事的。我顶多去爹爹的茶水铺里给他帮忙,爹爹和娘亲也会保护我。”
秦无炎却皱了皱眉:“你爹的茶水铺你也少去,最好不要去了。乖乖待在家里。”
“啊?为什么?”慕瑶很是丧气,原本她能去的地方就不多,茶水铺算是比较热闹还能听到很多趣事的地方,连这里都不能去,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秦无炎道:“因为我要去做的事比较危险,我怕那些人回狐岐山来报复,万一他们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那宗主大哥岂不是更危险?”
慕瑶不由得担心起来:“你要去做什么呢?能不能不去啊?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秦无炎微微一笑:“瑶儿别怕,他们还伤不了我。”
他望着她,轻叹一声,又道:“我只怕他们伤了你,所以你千万不要乱跑,安心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慕瑶想起爹爹先前跟她讲过的,秦无炎大战三大门派的英雄事迹,心知他定然是无比强大的。于是点了点头,甜甜一笑:“宗主大哥是最厉害的,谁都不怕。我会等你回来,教我法术,我也要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临别前,秦无炎又指点了几次慕瑶飞行术的要诀,她学得很快,基本都能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落地时也能稳稳当当。见她已不再会轻易地摔下来,秦无炎总算放心了些,这才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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