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秦无炎每天早出晚归,都不知在忙些什么。原本朝夕相伴的两个人,一个月里竟没见过几次面。不过,就算相见,却也好似陌生人一般。连野狗都发觉了两人的异常,去问苏真真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苏真真也直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三月初六,慕瑶十八岁生辰这天晚上,天黎神宗与往年一样,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光鲜亮丽。大厅之内依然摆满了酒桌和各式各样的美食,整个神宗的人都在为她十八岁生辰庆祝。
宴席上,秦无炎却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看着她跟宗内一群弟子在那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慕瑶倒了一杯又一杯,笑吟吟地对着野狗、唐远、苏真真等人,大声道:“来来来,大家跟我干一杯,为我庆祝庆祝!我明天呢,就要去小池镇了,那可是个与世无争的好地方。你们谁要是能喝得过我,我就带谁走!”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高举酒杯,乐呵呵地跟她敬酒。
秦无炎长叹一声,不忍再看,只好起身提前离开了宴席。
“而无炎也早在数年前,知晓碧瑶,爱慕许久,想向鬼王宗提亲,若宗主首肯,无炎当照看好碧瑶,护她一世周全。”
秦无炎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回想起那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的事情!
护她一世周全,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桃花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他面色惆怅,用丝帕擦拭着斩相思,口中喃喃自语道:“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他微微叹息,自言自语道:“为何你就是不明白,不管是碧瑶,还是慕瑶,我心里爱的人,始终都是你……”
斩相思的利刃在皎洁的月色下闪闪发亮,如水的月光洒落一地,苍凉寂寥,十分冷清。
“副宗主,你小心点……”野狗跟在慕瑶身后,着急地说道,走上去扶住她半边身子。
“哎呀……我没醉……我还能喝……”慕瑶摇晃着身子,面上早已喝得一片通红。
“瑶儿,小心……”唐远也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野狗回头责备着身后跟随的人:“都怪你们,明知道副宗主喝不了多少就醉了,还一直让她喝!”
“野狗,你……你不要扫兴,你给我下去……”慕瑶生气地大声喝道,甩开了他的手。
野狗一脸委屈,只好停住了脚步,灰溜溜地转身欲走,却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人。
“宗主恕罪!”野狗连忙跪地讨饶,生怕秦无炎打断他的狗腿。
秦无炎面色铁青,一脸凝重地看着前面被唐远搀扶着走进桃华苑的慕瑶,冷冷问道:“她喝了多少酒?”
“不多,不多,就两壶而已,我不敢再让她喝了,就让副宗主回来了。”野狗怯怯地答。
唐远扶着喝得醉醺醺的慕瑶进了门,秦无炎快步跟上,站在门口,只见她身子摇摇晃晃,瘫软在唐远的肩上,口中还在低声说道:“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唐远蹑手蹑脚地扶正慕瑶的身子:“瑶儿,你喝多了,……”不等他说完话,慕瑶忽地就搂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抱着他不放,把头埋到他怀里,摇了摇头哭泣着低声说道:
“其实我没有喝醉……我只是很难过。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可是,他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一句……”
唐远见她哭得实在是伤心,便抱紧了她一些,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还有我呢,瑶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到二人相拥入怀,站在门口的秦无炎气得青筋暴起,脸色难看如猪肝一样,他紧咬着下唇,攥紧了拳头跨进门去,一把拉过慕瑶,压抑着怒气,对唐远厉声道:“她喝多了,你也喝多了是不是?”
唐远惊得瞪大眼,张大了嘴刚想说什么,却看见秦无炎双眼血红,眸中怒火中烧,立刻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无炎冷声道:“怎么?你还真的打算在这里陪她?”
唐远连连摇头,低头道:“属下告退!”说完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秦无炎见唐远离开,快步走过去关上了门。刚转过身,慕瑶就一边推着他往门外走,一边说道:“你给我出去,我喝死了都不用你管……”说着便伸手要去开门。
秦无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迅速地反身将她牢牢地固定在门上。
微微低头,鼻尖抵在她的额发上,便闻见她满身的酒气,眸中闪过一丝心痛:“怎么喝这么多酒?”
“不用你管……”慕瑶狠命挣扎着想要抽出被抓住的手,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断反抗着。
她用力的反抗让他想起刚才她对唐远的主动亲热,顿时醋劲大发,紧紧地摁住她那胡乱挣扎的手腕,忽地用力把她拢在怀内,一只手紧紧地缠住她的腰身,猛地低下头去,温软的唇瓣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两人自上元节后最亲密的一次。
嘴唇相触的刹那间,慕瑶脑中一片空白,想要挣脱开来,却只觉得身上绵软无力,瘫软在他怀中,秦无炎只是略带狠意地蹂躏着她的唇瓣,唇与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
她身上还弥留着淡而清香的酒气,让人忍不住越吻越沉醉,甚至试图撬开她的嘴唇,想要更加深入。
慕瑶紧咬牙关地抵抗着,秦无炎却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亲吻着她,舌尖灵活地扫过她的齿列,慢斯条理地**着她温软的唇瓣。
慕瑶最后还是抵不过他这般温柔缠绵的亲吻嘶磨,渐渐地,也开始轻启唇齿回应着他,双手顺着他的背慢慢向下滑动,无力地环在他的腰间。
秦无炎见她不再反抗,便抱得更紧,开始加深了吻,疯狂地汲取着她口中的香甜,本能地渴求着更多。
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呼吸急促,似是吻不动了时,秦无炎才微微放开了她,慕瑶身子绵软地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秦无炎喘着气,感觉力气已经用尽,他脸上烫得不行,事实上他全身都在发烫。明明喝多了酒意识不清醒的是她,可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才是喝醉了、昏了头的那一个。
一想到明天她就要离开,一想到他以后永远也见不到她。那种难言的心痛与不舍让他瞬间失了理智,猛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床榻。
慕瑶因为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温柔地放到了床上,他看着她微微发愣迷离的眼神,随即又吻上她的唇,湿热缠绵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的吻热烈而深情,让她忍不住深陷其中。此时此刻,她也不愿再去想之前的任何一件事,只想就此沉浸在这个吻中,就这样跟他一辈子不分开。
“瑶儿……”
不知过去多久,秦无炎终于离开她的唇,略带喘息地唤了她一声。他唇角微弯,像是微笑,可那笑容里却又带着一丝凄痛的神色,他微微闭了闭眼,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落在她脸上。
慕瑶有些恍惚,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无炎……你……你哭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眼泪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是他的泪?他怎么会……
“瑶儿!”
秦无炎捉住她的手,温柔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随即又吻上她的额头,辗转到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萦绕着,她听到他低叹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瑶儿,忘了我吧……”
慕瑶霎时如梦初醒,猛地挣扎起来:“你……你说什么?”
可没等她作出更多的反应,灼热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与此同时,还有某种清甜芬芳的东西伴着他的唇舌渡入口中。
她还来不及去辨认,一种梦幻轻盈的感觉便从头部蔓延到了全身。整个人犹如躺在最绵软的云朵上,她猛然间想起了这种感觉的来源……忘忧蛊!
这种蛊并非虫蛊,而是将五彩凤蝶第一次从忘忧草上采集的花粉喂给蛊蜂后,经由蛊蜂酿的蜂蜜制成的一种药丸。
她还曾经跟他学过制作这种忘忧蛊的过程,当时还亲自试了一下,她清楚地记得这种感觉。
忘忧蛊,名为忘忧,实则忘情。
这蛊的效力与制作时给蛊蜂身上注入的灵力有关。灵力越强,忘却的记忆就越多越干净。
“唔……”
慕瑶拼命挣扎着,想要问他为什么要让她忘了他?可她的唇被他封住,完全说不出话来,四肢也是绵软的,根本无法反抗他,只能被迫吞下一个又一个忘忧蛊。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连记忆都不肯留给她?
慕瑶闭着眼,不断地有泪水滑入她的头发,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瑶儿……碧瑶……”秦无炎抵着她的额头,眸中含着一种难言的痛楚。
“不管你信不信,你真的是碧瑶。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以后能好好地活着,我不得不这样做。我说过,我会护你一世周全,这一次,我决不食言。”
最后残留的一丁点意识,她感觉到,他在她的唇上最后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碧瑶,我爱你!”
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慕瑶不肯放弃,用尽全部的呼吸凝聚着体内灵气想要阻挡忘忧蛊的力量在身体里蔓延。
两股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如江河决堤,又如海浪翻涌,她在滔天巨浪中极力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浪花一重一重地卷起,淹没了一些东西,又涌现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随后,意识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引着,像是要坠入深渊,她终究无力反抗,只能任凭自己坠落……坠落……
她渐渐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明天碧瑶上线,慕瑶这个身份即将告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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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生辰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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