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掠过教学楼,林青芜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往楼下走时,额前的碎发被吹得乱飞。高三开学才半个月,原本每天放学后热热闹闹的四人同行,已经变成了安静的并肩——顾砚舟手里总拿着翻到卷边的数学错题本,江叙言背着装着两套试卷的书包,苏晚的画本被压在习题册最底下,只有偶尔翻书时,才能看到扉页上那幅未完成的操场四人图。
“今天数学周测最后一道大题,你们做出来了吗?”江叙言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是怕惊扰了这紧绷的氛围。他侧头看苏晚,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最近苏晚总熬夜刷题,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
苏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摇摇头:“最后一步算错了,顾砚舟好像做出来了吧?”她看向顾砚舟,却发现他正低头帮林青芜把散落在外的笔记纸叠整齐,手指轻轻拂过纸角的褶皱,动作里满是藏不住的在意。
顾砚舟抬头时刚好对上苏晚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转向林青芜:“那道题的辅助线要连AC,你上次错题本里记过类似的模型,晚上回家我再给你讲一遍。”
林青芜点点头,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高三的压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的数学成绩总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每次看到顾砚舟的满分试卷,心里都又慌又涩——她怕自己追不上他的脚步,更怕这份差距会慢慢冲淡他们之间的温度。
四人走到老槐树下,往常这里是告别前的闲聊之地,如今却只剩下简单的道别。“我妈今天炖了排骨汤,明天给你们带点?”苏晚努力挤出笑容,想让气氛轻松些。
“不用啦,”林青芜轻声说,“我妈让我今晚回家就刷题,可能没时间吃。”顾砚舟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化作一句“路上小心”。
江叙言帮苏晚把书包肩带理好,小声叮嘱:“别熬太晚,十点半就睡觉,不然明天上课会困。”苏晚点点头,看着江叙言转身的背影,心里又暖又酸——他们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变得奢侈。
这样紧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直到那天下午的自习课,林青芜的手机突然在抽屉里震动起来。她偷偷拿出手机,看到妈妈发来的消息:“外婆走了,你赶紧来医院。”
那一瞬间,林青芜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在练习册上,晕开了“三角函数”四个黑字。顾砚舟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想递纸巾,就看到林青芜猛地站起来,抓起书包往教室外跑,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班主任追出来时,林青芜已经跑出了校门。顾砚舟想跟上去,却被班主任拦住:“你先回去上课,我已经给她妈妈打过电话了,让她先处理家里的事。”顾砚舟站在原地,看着林青芜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知道外婆是林青芜最亲近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青芜都没来上学。顾砚舟每天都会把课堂笔记整理好,写上重点标注,再托苏晚转交给林青芜,可每次苏晚回来都说:“青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笔记也没翻开过。”
顾砚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想去看林青芜,却被林青芜妈妈拦在门外:“孩子现在不想见人,你先回去吧,等她好点了我再让她联系你。”隔着防盗门,顾砚舟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站了很久,最终只能把买好的草莓味糖果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林青芜回到学校时,月考成绩刚公布。她的名字排在班级倒数第十,数学只考了45分。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语气严肃:“林青芜,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高三了,一分就能拉开几十个人的差距,你还在这儿儿女情长耽误学习?我看你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林青芜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解释,想说外婆离世让她根本没心思复习,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回到家,妈妈把成绩单摔在桌子上,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考这点分?你外婆要是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九泉之下都不安心!我看你就是跟顾砚舟在一起太分心了,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跟他来往,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妈!”林青芜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我跟顾砚舟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考好……”
“还嘴硬!”妈妈打断她,“我已经跟顾砚舟妈妈说过了,让他别再找你,你们俩暂时分开,等高考结束再说!”
林青芜愣住了,她没想到妈妈会这么做。她想给顾砚舟发消息,却发现妈妈已经把顾砚舟的联系方式拉黑了。那天晚上,林青芜坐在书桌前,看着顾砚舟整理的笔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把那些工整的字迹晕得模糊不清。
第二天早上,林青芜走到老槐树下时,看到顾砚舟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她熟悉的白色餐盒。她心里一紧,想装作没看见,却被顾砚舟拉住了手腕。“青芜,你还好吗?”顾砚舟的声音带着沙哑,眼底满是红血丝,“我妈跟我说了,你妈妈让我们暂时分开……”
林青芜用力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你别来找我了,我妈不让我们来往,我现在要好好学习,不想分心。”
顾砚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好大学,不用分开的……”
“没有用的,”林青芜摇摇头,转身就跑,“顾砚舟,你别再找我了,就这样吧。”
顾砚舟站在原地,手里的餐盒慢慢变凉。他看着林青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无力。
苏晚和江叙言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不是滋味。苏晚走到顾砚舟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顾砚舟,你别太难过,青芜她只是现在压力太大了,等她缓过来就好了。”
江叙言拍了拍顾砚舟的肩膀:“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顾砚舟摇摇头,声音沙哑:“她妈妈已经跟我妈说过了,不让我们再见面。我怕我再找她,会让她更为难。”
接下来的日子,林青芜和顾砚舟彻底断了联系。他们在同一个教室,却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林青芜总是坐在座位上刷题,从不抬头;顾砚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只是偶尔会在看到林青芜的背影时,眼神变得温柔又落寞。
苏晚看着他们这样,心里特别心疼。她好几次想找林青芜聊聊,可每次看到林青芜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林青芜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多说一句,都像是在揭她的伤疤。
有一次,苏晚在食堂遇到林青芜,看到她只买了一份白米饭和一份青菜,就坐在角落里慢慢吃。苏晚想过去陪她,却被江叙言拉住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她现在需要时间消化。”苏晚点点头,看着林青芜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青芜的成绩没有因为和顾砚舟分开而好转,反而越来越差。期中考试时,她的数学只考了38分,班级排名掉到了倒数第五。班主任又一次把她叫到办公室,语气比上次更严厉:“林青芜,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了?我看你就是破罐子破摔!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重点大学,就连普通本科都考不上!”
林青芜走出办公室时,刚好遇到顾砚舟。他手里拿着刚发下来的试卷,满分的成绩格外刺眼。两人对视了一眼,林青芜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却被顾砚舟拉住了。“青芜,你的数学试卷……”顾砚舟的声音很轻,“我帮你补吧,每天放学后,我们在教室待一个小时,我给你讲题。”
林青芜摇摇头,挣开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可以为什么成绩还在下滑?”顾砚舟的声音提高了些,眼里满是着急,“林青芜,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外婆也希望你能考上好大学,你不能让她失望!”
提到外婆,林青芜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别管我了,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她说完,转身就跑,把顾砚舟的呼喊远远抛在身后。
顾砚舟站在原地,手里的试卷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知道林青芜心里的痛,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他想靠近,却被她一次次推开;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晚看到顾砚舟落寞的样子,心里特别着急。她找到江叙言,眼眶红红的:“江叙言,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青芜和顾砚舟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垮掉的。”
江叙言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青芜现在需要的是有人能陪她走出悲伤,而不是一味地逼她学习。我们可以先从关心她的生活开始,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在乎她。”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每天都会给林青芜带一颗草莓味的糖果,放在她的桌角;江叙言会把自己整理的数学公式口诀抄一份给林青芜,上面写着“慢慢来,你可以的”。林青芜看到这些,心里暖暖的,却还是没勇气跟他们说话。
有一天晚上,林青芜在家刷题时,看到抽屉里放着外婆生前给她织的围巾。围巾是浅粉色的,上面绣着小小的草莓图案——外婆知道她喜欢草莓,特意学了很久才织成。林青芜抱着围巾,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起外婆生前总说:“青芜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以后要开开心心的。”
那天晚上,林青芜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外婆失望,也不能让关心她的人担心。她拿出手机,想给苏晚发消息,却在通讯录里看到了顾砚舟的名字——那个被妈妈拉黑的号码,她一直记在心里。
林青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苏晚,明天早上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第二天早上,林青芜走到老槐树下时,看到苏晚、江叙言和顾砚舟都站在那里。苏晚看到她,兴奋地跑过来,抱住她:“青芜,你终于愿意跟我们说话了!”
林青芜笑了笑,眼眶红红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顾砚舟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小心翼翼:“没关系,你能好起来就好。”
四人往学校走,路上没有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却也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沉默。苏晚跟林青芜讲着班里的趣事,江叙言偶尔插几句话,顾砚舟则走在林青芜身边,手里提着给她带的早餐——还是她喜欢的芝士三明治和温热的水煮蛋。
“青芜,数学题要是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顾砚舟轻声说,“不用怕麻烦,我很乐意给你讲。”
林青芜点点头,小声说:“谢谢你,顾砚舟。”
顾砚舟笑了笑,眼里的落寞终于消散了些:“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
虽然他们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林青芜知道,她正在慢慢走出悲伤,也正在慢慢靠近那些关心她的人。她看着身边的三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努力学习,不仅是为了外婆,也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些在乎她的人。
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林青芜的妈妈见到了顾砚舟的妈妈。顾砚舟的妈妈拉着林青芜妈妈的手,轻声说:“其实孩子们的感情我们不用太干涉,他们现在知道要努力学习,一起进步,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做家长的,应该相信他们。”
林青芜的妈妈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逼孩子,应该让他们自己决定。”
那天晚上,林青芜妈妈把手机还给她,轻声说:“以前是妈妈不对,不该干涉你和顾砚舟的事。你们现在要以学习为主,互相帮助,一起考上好大学,知道吗?”
林青芜愣住了,随即眼里涌出了泪水:“妈,谢谢你。”
“傻孩子,”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快给顾砚舟发个消息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林青芜拿出手机,给顾砚舟发了一条短信:“顾砚舟,明天早上你还在老槐树下等我吗?我想让你给我讲数学题。”
很快,顾砚舟回复了消息:“好,我明天早点去,给你带你喜欢的草莓味糖果。”
林青芜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虽然高三的路还很长,压力还很大,但只要有顾砚舟、苏晚和江叙言在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第二天早上,林青芜走到老槐树下时,看到顾砚舟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早餐和一袋草莓味糖果。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温暖又坚定。
“青芜,这里!”顾砚舟朝她挥手,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林青芜跑过去,接过早餐,轻声说:“顾砚舟,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好大学,好不好?”
顾砚舟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好,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好大学,永远不分开。”
苏晚和江叙言看着他们,相视一笑。苏晚小声对江叙言说:“你看,我就知道他们会好起来的。”
江叙言笑着说:“是啊,他们这么喜欢对方,怎么可能分开呢。”
四人手牵手往学校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幅温暖的青春画卷。虽然高三的压力还在,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他们的青春,还在继续,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会永远留在他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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