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佐久早圣臣蓦地睁大双眼，低下头去，正巧对上她的视线。
石川未央奈直视着他，没有半分躲闪，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有认真洗过手。”
“哈……”佐久早圣臣扶额，表情复杂。
可恶。
埋了坑自己跳进去了。
——她应该是认真思考过的吧。
此刻，他已经管不上是不是人生三大错觉。
两人其实是心意相通的……吧。
肌肤上的接触让他不禁产生这个想法。
但接下来女孩的话又让他认清现实。
“上次牵手还是在小学春游时呢，圣臣你当时的表情特别有趣。”
小学外出时为防止走丢，老师要求所有人手拉手走路。佐久早圣臣在痛苦挣扎了十几分钟后，最后不得已才选了她。
她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很容易会将相关的一些往事联系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在她心中，此时此刻的“牵手”和小学那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啊，人还是不能轻易地积极起来。
空欢喜的滋味并不好受。
快走到校门时，突如其来的争吵声引得许多人侧目。
一对情侣在草坪上拉拉扯扯，疑似在吵架的样子。吵着吵着，男生突然拥抱住女生，两人身体紧贴着，不顾周围人的视线，在树下热吻起来。
啧。
佐久早圣臣眉头皱起。
他本来反感这种唾液交换的行为，更何况还是在大学校园里。
这可是公共场合，那么多人在看着。
会带坏小孩子的。
他迅速用身体遮挡住石川未央奈的视线，但还是晚了。
“那个接吻的男生……”
“哈？”他猛地回头，惊讶地看着一脸淡然地说出“接吻”一词的女孩。
而且——关注点为什么是那个？
她继续说：“好像是早上撞到我那个人。”
听到她的话，佐久早圣臣又朝树下看了一眼。
啊，真的。
果然是个无礼的家伙。
“之前初藤学姐有给我科普过恋人应该做什么。”石川未央奈竖起手指，语气莫名有些骄傲，“当时看了好多少女漫画呢。”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情侣接吻。”
科普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实际上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只是每次石川未央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留意过周围的场景。
而且，为什么是这样好奇的语气。
他犹豫地开口：“……你想做吗？”
“不。”石川未央奈摇摇头，声音轻快，“圣臣不喜欢那样吧。”
对，也不对。
佐久早圣臣后来曾后悔过，没接着问她：那你呢？喜欢还是讨厌。
但当时的他满足于掌心的温度，压根没考虑过这些。
20、
【2015年，2月】
在将棋会馆门口看见石川未央奈的时候，初藤雪江深感：原来想着某个人是真能偶遇啊。
“恭喜你，考上了啊。”
“谢谢。”
石川未央奈能考上早稻田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初藤雪江并没有多惊讶。
她真正好奇的不是这个。
“你们周六去约会了？”
前两天初藤雪江难得想要约她一起研讨，结果却被告知：“要是圣臣去水族馆。”
这不就是约会吗？
原本以为那场由她开启的“闹剧”会很快结束，没想到竟然持续到现在。
已经是毕业生的她，只能通过自己的妹妹得到一小点情报，根本就满足不了她八卦的心。
“本来是要去的，结果外面下了大雨。”
“嗯，然后呢？”
反正水族馆在室内，打车过去就好了。
初藤雪江单纯地想着。
“然后我们就在家里打扫卫生了。”
她揉了揉耳朵，确定不是自己的听错了：“哈——！？”
“那段时间天天下雨，我担心书会潮，所以一直想打扫一下书架，然后给不常看的书套上防潮袋。正好——”
正好个鬼啊正好！
初藤雪江怒道：“以你的家庭情况，这种事不应该都请保姆做吗？”
“我们家没有请保姆的习惯啊。”石川未央奈一脸人畜无害。
“之前有请过钟点工，但她不是很了解将棋所以没有分类，都是乱放的。我后来就完全找不到我需要的书了！”
她看上去很崩溃的样子，但初藤雪江感觉自己更崩溃。
“啊，圣臣推荐的清洁剂和除霉剂都超级好用。”石川未央奈掏出手机，展示出一张堆满瓶瓶罐罐的照片，“这个，和这个。”
“学姐你之前不是说打算开始独居了，我真诚推荐给你。”
“哈哈。”初藤雪江冷笑两声。
原来人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她极力平缓语气，柔声道：“你知道约会应该做什么吗？未央奈。”
“我当然知道啊。学姐有教过我啊。而且之前我也有在网上搜索过。”
嗯，太好了，教的知识还没还给老师。
“但是下雨天实在不想出门啊，会觉得后背黏糊糊的。”
嗯，太好了，学生压根不在意答案和成绩的。
“圣臣他也说了可以下次再去。”
“……你们开心就好。”
这种微妙的老夫老妻感，让初藤雪江选择放弃吐槽。
21、
【2015年，3月，墨田水族馆】
虽然是工作日，人也还挺多的。因为是春假，所以馆内能看到不少学生装扮的游客。
石川未央奈驻足在小笠原大水槽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槽内的鱼。
她似乎特别喜欢盯着里面那只鲨鱼看。
初中时，学校曾安排学生来过一次这里，当作自然教育课。当时她就因为沉迷其中，完全没听指令，于是就脱队了。
等到老师焦急地想要找她时，她又不急不忙地追上了队伍。
“不用担心，老师，活动流程和路线我都记得的。”
游刃有余的发言换来老师严厉的训斥。
佐久早圣臣之前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水族馆？”
毕竟她并不是很喜欢去海滩。
“看着真实的大海，只会觉得自己渺小。”
“但是在水族馆的话，感觉就像是被吸进去一般，融为一体。”
“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他无法理解。
但算了，她喜欢就好。
聚集在水槽前的人太多，所以佐久早圣臣选择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等着她。
“请问一下。”两个女生突然向他搭话，“【万花筒走廊】在哪个方向啊？”
他直接回道：“不知道。”
因为石川未央奈经常会来这，也很了解馆内的路线，所以他这次完全是跟着她走的。
“我就说了肯定不行的。”
“总要试试吧。”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小声嘀咕起来。
话说这种问题为什么不去问工作人员？
“那个、请问一下，您是本地人吗？”
他明明已经说不知道了，为什么还一直在问话？而且还用着相对高级的敬语。
“你们是迷路了吗？”扎着马尾辫的脑袋忽然凑过来，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佐久早圣臣：“结束了？”
“嗯，接下来我想去看企鹅。”石川未央奈莞尔一笑，“你们也是去看企鹅的吗？”
其中一位女生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啊不是、万花筒长廊……”
她热情地说：“长廊的话朝那边走就好，路上能看到指示牌的。”
“好、好的，谢谢你。”两人匆忙道谢，一路小跑着离开。
快到石川未央奈都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谢”。
佐久早圣臣隐约察觉到了她们的真实目的。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出现的真是时候。”
如果不是未央奈跑了过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除了直接无视，还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
石川未央奈歪头问：“什么？”
似乎是没听懂的样子。
“没什么。”
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佐久早圣臣轻笑一声，向她伸出手：“走吧。”
“嗯。”
去年的暑假过后，“牵手”在两人之间已经变得十分自然。
用古森元也的话讲就是：“终于有点情侣的模样了。”
也算是进步吧。
从水族馆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暗沉，隐约有种要下雨的感觉。
这是被诅咒了？连续两次约会都没逃过雨。明明早上天气预报说降雨量20%。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带了伞。
他问：“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感觉快要下雨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石川未央奈望了眼天空，眨眨眼说，“能和圣臣一起出来已经很开心了。”
“……”
“莫名有点生气。”
石川未央奈一惊：“诶？为什么？”
受心动而困扰的只有他，这让佐久早圣臣很不爽。
回去的电车上，正巧是下班高峰期，人相当的多。
石川未央奈糟糕的运动能力此刻显现了出来，差劲的平衡感让她的身体随着人群和惯性来回摇晃着。
就在她差一点被挤出车门时，佐久早圣臣伸手猛地拉住了她，然后用手臂紧紧稳固住她的身体。
“啧，应该等下一班车的。”
不过，下一趟估计人还是这么多。当时应该直接打车的。
事到如今，马后炮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现在说话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跳声。
佐久早圣臣低下头去，臂弯中的女孩也正巧仰起头看他。
她的眉毛轻轻上扬，嘴角挂着笑容。
为什么笑？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22、
“和未央奈去水族馆了？”事后得知此事的古森元也两眼放光，“约会？！”
而且约会地点意外的正经！
“然后呢？”
他期待着dokidoki的浪漫情节。
但现实令他失望。
佐久早圣臣平淡地反问一句：“什么然后？”
“就没有什么影响深刻的事吗？”
他思考了几秒：“出站的时候雨已经下起来，准备打车的时候，被溅了一身泥水。明明已经离得够远了。”
古森元也：“啊？”
“比起雨伞，还是雨衣更好预防这种事。”
“下次还是要等降雨率为0的时候再出门。”
“还有，人多的时候坐电车还是应该戴手套。那个吊环黏糊糊的，不知道原来粘了什么。”
古森元也震惊：感想竟然是这个？！
*势均力敌的对手（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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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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