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强烈的惊惶之后,桃知裹着男人的西装外套蜷缩在副驾驶,他含着眼泪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泛红的鼻尖皱了皱,偏过头用手在脸上抹出一片如云雾般的艳色。
他明显被江衍吓得不清,被林衡从副驾驶抱下来时依旧瑟瑟发抖,像是一只受到剧烈惊吓的小猫崽,难得乖巧安静。
庄园的灯火依旧通明,红色小楼驻足在原地,老管家提着灯在路口迎接着主人的归来。
熟悉的一切让桃知放松,他被男人打横抱起,难得没有抗拒。
男人有力的臂膀圈在桃知肩上,他轻轻靠在男人肩上,瓮声瓮气地细声说:“林助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请不要这样说,夫人。”林衡礼貌微笑,他脸上的笑容总是充满了克制与礼节性,看起来斯文隽秀。
他低垂下头,金丝边眼镜在昏暗的天光下折射出一片模糊的白光,他温声认错,像是一只忠心不二的大型犬,对着主人极尽讨好。
“之前是我太过心急,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您被坏男人骗,一定吓到您了吧……您能原谅我吗?”
桃知心神一松,他极轻极轻地笑了起来,唇角漂亮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咿呀!”
桃知惊叫一声,他背脊一颤,下意识地脱离了男人的手掌。
就在这时,男人一把圈住他的细腰,看似礼节性地拥抱背后,贴在桃知后腰的手却轻轻厮磨起来,挑逗般在他的后脊勾画。
桃知惊魂未定,几次想要挣扎都被林衡不赞同地按住。
“夫人,小心摔下去。”林衡不赞同地批评他。
桃知:“……你、你!”
你摸我屁股!
流氓!变态!
他不配合,林衡眉头轻皱,极轻极轻地叹气:“没关系的夫人,您只是被吓坏了,我已经为您寻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心理医生,相信明天的会面一定能安抚您的不安。”
他故作坚强,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而不自知的勉强,好似真的是桃知大惊小怪。
前来迎接的老管家也十分赞同:“一切都会过去的,夫人,您就不要再为难林先生了。”
“!”不要脸!
桃知都震惊了,他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视线在林衡和老管家身上不停打转。
他好想反驳,明明是这个不要脸的流氓在欺负他!
然而桃知是如此的柔弱、无助,他捂着胸口,难以承受的偏开头,任由男人将自己塞进被子里。
男人并没有离开卧室,而是顺势在床边坐下:“我会在旁边照看您。”
“……我觉得我不太需要。”桃知想要拒绝,却被林衡握住了手。
林衡目光传情:“夫人,您需要我。”
他言语笃定,连桃知都不由狐疑起来:“需要什么的……你什么意思?”
这家伙难道已经猜出了什么?
桃知暗暗警惕,江衍那边现在有点搞不定了,难道林衡这个备选项也要脱离掌控了吗?
那他老公怎么办?他老公的新身体——
“是这样的,夫人。”桃知彻底停止了抗拒,林衡漫不经心地揉捏他的手掌,甚至变本加厉地十指相扣。
在桃知忍受不了之前,他弯起唇角,带给桃知一个不妙的消息:
“先生的弟弟,傅予少爷已经准备启程回国了,您也不想先生的遗产分给别人吧?”
桃知一惊:“弟弟?我没听说先生有什么弟弟。”
林衡神色淡定:“有的夫人,二少爷是因为和先生争家产被流放国外的,您知道的,豪门里都是这样。”
哦对!是这样的,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桃知瞬间理解了,他装模作样点头,紧接着警惕地捂着嘴巴小小声问:“他会分走很多遗产吗?”
“根据遗产继承法来说……”林衡又开始念法律专业术语,此刻他很好地体现了顶尖白领的专业性。
成功把桃知念得晕头转向。
桃知迷迷瞪瞪地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急急忙忙地牵住林衡的手,目光祈求:“林助理,你一定要帮我!我丈夫的东西……我不想分给任何人……”
他忍不住抽泣出声,柔弱无助地靠进男人怀中。
林衡挑起唇角,嗓音轻柔:“当然,我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男人过于冒犯的手大胆地握住了桃知的腰肢,这一次,柔弱无助的小寡夫只是小小地惊呼一声,反而主动朝他靠了过去。
桃知没有把林衡赶出房门,他矜持地允许林衡在主卧的沙发上过上一夜。
早上被人叫醒时,他还有些迷糊,脸上残留着睡久了压出的红印子,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嗓音格外软糯含糊:“林助理,今天要去哪呀?”
“去见岺医生。”林衡被他小动物似的迷糊小动作可爱到了,嗓音轻柔无比,抬手蹭了蹭他软乎乎的腮肉。
医生?桃知歪了下头,趁坐车的时候紧急搜了一圈心理医生是干什么的。
搜索的答案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妙!
心理医生居然是一群专门通过对话、行为观察来评估人类的危险人士!
他们会查出他不是人而是一只粉色水母吗?
天呐!太可怕了!
桃知一路惴惴,眼睁睁地看着林衡将车开进一个安静高档的小片区。
私人心理咨询室的装潢十分温馨,外面甚至像小型的童乐园,走进其中,能看到温柔又有亲和力的前台小姐。
“您好,桃知先生。”
桃知的目光从心理诊所的装潢转移到医生身上,年轻帅气的医生对着桃知一笑,没有任何攻击性。
医生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侧,圆润的眼睛不及江衍凌厉,男生女相的面相比林衡的眉眼还要娟秀漂亮。
桃知的目光在医生胸前的名牌上定了定,柔和地答应:“你好,岑医生。”
“麻烦家属填一下表格,桃知先生和我到内室里来。”岑医生笑了一下,手指在预约单上点了点。
他与林衡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
林衡留下来填记录表,岑医生则先一步为桃知打开内室的门,他似乎脾气很好,眉眼总是带着柔软的笑弧。
像亲和力爆表的幼儿园老师,说话都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可以直接叫你桃知吗?桃知,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们可以先做个朋友,今天也只是随意地聊聊天。”
“好呀。”
桃知甜甜地笑了起来:“岑医生,你是不是很厉害呀?”
他的目光从一正面墙的书柜一晃而过,书柜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奖状与奖杯,岑医生的证书放在正中间显得专业无比。
岑亦白将证书倒扣下来,温温柔柔地笑叹:“名气不敢当,其实我一开始想做的是幼儿园老师,辅修的心理学,没想到找不到工作就只好读研读博,稀里糊涂就当上心理医生了。”
“桃知呢?听说你是一个画家,最近在准备去塞缪画廊开展,一定很喜欢画画吧?”
桃知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忍不住撅了撅嘴巴:“还好啦,我原本已经放弃画画了哦……”
“嗯?”岑亦白困惑歪头。
或许是岑亦白亲和力太高,又或者是对医生的真诚,桃知忍不住跟着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上岸之前,桃知其实连画画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水母而已。
海浪将岸边的人类造物卷走污染大海,也把卑微可怜的季枝卷进了海里,落进了桃知捕猎的包围圈。
祂捕获了季枝,却也被他的记忆毒倒。
季枝所有关于幸福的记忆就像一味毒药,用他所有的幸福极尽所能地迷惑住了一只可怜的水母。
他分明因为痛苦而沉入海底,却让一只水母因为过时的幸福走到岸上。
祂也想获得这样温暖的、恒久的幸福,祂也想被人所爱。
可是……
祂来得太迟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不是因为你闹着要去游乐园,你爸他就不会死!”
“为什么又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有你这个拖油瓶他才会和我分手,我才无法获得幸福!”
“你就不能为了我忍一忍?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我……他儿子欺负你就欺负了,你是要逼死你妈我吗?”
“你这个讨债鬼、精神病,你滚!再也不要回来!”
……
在接触到真实的幸福之前,祂先感受到了极端的厌恶与嫌弃。
祂茫然无措,却足够幸运,祂被傅渊从路边捡回了家。
“你看起来很可怜,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尝试。”
“知知,你喜欢画画,我知道,我也喜欢在画画的你。”
桃知依旧记得那个午后,傅渊在花房里对着祂笑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奇的宝贝,眼中的神采容光明亮,交融在阳光与鲜花之间。
桃知捂着被爱意填满的心脏,那些爱如蜜糖,甜蜜又疯狂,在一瞬间毒倒了不知人事的怪物,以至于祂只能茫然地眨动眼睛,跟着弯起唇角。
“你好爱我啊。”
祂再一次感受到了季枝的幸福,不,是比那还要温暖的、属于祂的幸福。
他喜欢画画。
“因为喜欢丈夫所以喜欢画画吗?听起来好幸福啊。”岑医生将一杯清水放在桃知面前,他站在桃知身后,玻璃相框的反射隐约照出他们的身影。
“谢谢你。”桃知忍不住用杯子遮住自己绯红的脸颊,羞怯的粉色躲藏在发丝之下。
被岑亦白鼓励着,桃知吐出剩下的话语,弯弯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他真的很爱我。”
……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下次见,桃知。”短短一个小时的聊天,桃知和岑亦白聊得十分愉快。
以至于咨询结束的时候,桃知还有点意犹未尽。
岑亦白笑着安慰:“我们三天后还会再见的,知知,下次见。”
桃知被林衡接上正准备离开,临出门时,他歪过脑袋,无辜地弯起唇角:“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岑医生。”
“你觉得,我是个合格的人类吗?”
这样突兀怪异的问题,岑亦白只是温温柔柔地说:“桃知,对合格的追求和对自己的不自信,也只是一种情绪问题而已。”
林衡推了推眼镜,耐心安慰桃知的情绪:“不要担心,夫人,岑医生一定会帮助你的。”
“我相信你。”桃知满足地点点头。
真好,他骗过了这个专业评估人类的医生,他已经是一只合格人了!
岑亦白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相携而去,口袋里的手机掐着时间响起“叮咚”一声。
他拿出手机,群聊消息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伪装人类生活群]
[养鱼专业户]:@追妻中,你伪装人类的追妻计划进展得怎么样了?
[AAA宝石收购商]:我还是觉得伪装心理医生不是一个好选择,□□也不是
“岑亦白”弯起唇角,脸上的笑弧停留在固定的弧度,暗藏几分得意。
随着他的身影走进心理咨询室,这片地方也如剪影般变得模糊晦暗,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毫无察觉般,并没有注意到一家心理咨询室曾在此地开业。
[追妻中]:你们知道的,我装人,知知从来没有察觉出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他也不是人[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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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十六只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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