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棠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抱起,被伺候着更衣擦药,那人做完这一切又把她抱出去吃早饭,沈棠被放在座位上手里塞了双筷子,她困的睁不开眼去夹菜差点一头栽进饭里,那人只好过来给她喂饭,沈棠就懒懒的靠在对方身上接受饭来张口。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笑,沈棠睁开一只眼看向声源处,“笑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过那么温馨的时候了,觉得很开心。”春雨捂着嘴憋笑解释。
“是吗?”
“奴婢怎么敢骗小姐?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就造天打雷劈,不过今日日头真大,恐怕是没有雷。”
另一边又有人笑出声,沈棠也看她,“你又笑什么?”
“奴婢想起了和春雨打赌,每次打赌她都说要被天打雷劈,结果次次都输了,也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太眷顾她。”
“你们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到家,等下你们小姐生气了我可没法帮你们,不然连我自己也要受这无妄之灾。”聂复希也笑。
三人一齐大笑,沈棠简直要被他们气饱了,杏眸怒瞪指着门赶人,“出去出去,你们真是烦死了!”
秋月推着春雨飞快溜出去了,聂复希搂着沈棠,下巴抵在她肩窝哼哼唧唧,“将军我也要出去吗?”
“你想去你也出去。”
“不想,我想留下来陪将军,也不知道将军喜不喜欢我?”
“喜欢,重重有赏。”
“沈将军要怎么赏我?”
乐阳公主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沈棠住处来,她昨天见沈棠匆匆离席,晚上来住处找她又不在,今日一大早又来了,她远远见到秋月和春雨两人趴在门上偷偷往里面看,突然心生一计,静悄悄走过去一拍肩吓两人一跳。
“你们两个背着棠棠在干嘛?这门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也看看。”
两人急忙一人捂住乐阳公主的嘴一人拉她走到边上,见里面没动静,秋月和春雨松了口气,“乐阳公主你真是吓死奴婢了。”
乐阳公主扯开捂住她嘴的手,用袖子擦嘴嘟囔着,“一个破门有什么好看的,还要你俩趴在上面仔细看,你们要是喜欢我叫父皇做几个更好看的送到将军府上让你们天天看。”
“奴婢不敢,公主是来找小姐的吗?”春雨忙行礼,乐阳却拉着她们俩一副八卦模样,三人头凑在一起,乐阳见周围没人真诚发问。
“你知不知道昨天棠棠和谁出去了?”
春雨故作惊讶看着乐阳公主,又和秋月对视一眼,低下头轻声道,“奴婢不知……”
“你们怎么可能不知?你们要是不知,这天底下就没有知道沈棠去哪的人了!”乐阳公主气鼓鼓的,觉得这两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那我自己去找沈棠。”
“诶诶诶,公主且慢,小姐房里有人,现在你去不太适合。”秋月手疾眼快又把乐阳拉回来,挠挠头心虚道。
“是聂少卿在,小姐实在是……没法见人。”
“聂复希在又怎么了?怎么他在我就不能在?”乐阳嘴角露出恶笑,迫不及待搓搓手,“棠棠不是看聂复希讨厌吗?正好这下我有了许多新点子折腾聂复希。”
秋月尴尬至极,怎么都不是事,最后还是春雨凑到乐阳公主耳边解围。
两人看着乐阳公主听完春雨的话直直转身向山下走去,还险些摔一跤从楼梯上滚下去,两人看着乐阳公主魂不守舍的模样惋惜叹气。
“乐阳公主太爱听墙角,没想到有朝一日听到小姐的事情,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但愿乐阳公主能早日接受这个事实。”
乐阳迈步下楼梯时,只觉得踩着云上,深一脚浅一脚觉得有些飘忽。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感涌上心头,听完春雨的话她只觉得荒谬,但此时又不得不信,一朝死对头竟然成为床榻相伴之人,她无比佩服聂复希的勇气。
“可恶的聂复希!可恶的沈棠!”
秋月和春雨见乐阳公主突然停住,双手支在嘴边仰天大喊。
“什么?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去看看。”沈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想推开聂复希翻起身去窗边看。
“看什么?别看他们看我。”聂复希反而更用力了,左手牢牢抓紧沈棠的手腕十指紧扣,让她坐在上面腿环着自己的腰,弄的沈棠趴在聂复希右肩咬他脖子,又不敢大声让门外的秋月和春雨听见,只得小声半嗔半怨。
“我说轻点!”
沈棠和聂复希回到京城已经是五天后,沈棠和聂复希在东门分开了,她独自一人回将军府,没想到一进将军府就见到坐在前厅手握茶杯的乐阳,对方微蹙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扰,听到声响乐阳公主抬头才发觉沈棠回来了。
“回来了?”
“乐阳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突然来将军府上找我。”
沈棠和乐阳从小一块长大,知道乐阳想来不爱走动,只爱在公主府设宴请人来,从来没有过她亲自到将军府来的,沈棠敏锐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
乐阳公主郡捏着茶杯的手指越发紧张,欲言又止,沈棠看出她的不安问,“到底怎么了?”
“沈棠,你和聂复希离开京城吧,别回西境了,去南方,南方好,天气好人也淳朴,到了南方谁也找不到你,你去了南方就当是替我看过那些风景。”
沈棠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乐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西境出事了。”
乐阳呆呆看着她,轻轻一句话在沈棠耳边炸了一道惊雷,沈棠后退几步,秋月上前扶住她才没让她摔,沈棠闭眼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回京不过半年,更何况春天那一仗打的陈朝一败涂地,陈朝怎么能做到短时间召集大量兵力来打仗。”
“西境不是要打仗,陈朝派人偷偷潜入西境绑了西境的百姓,在西境府留下一张带血的信纸,扬言说要你沈棠的人头换那一千八百九十五个百姓的性命。”乐阳依旧自顾自说着,“前天父皇下密令要你带着沈家军回西境去,这下都惊动了太后,连夜赶去宣政殿质问父皇,还是福公公出宫告诉我让我提醒你,我也绝对想不到父皇竟然可以如此狠心。”
乐阳死死咬住下唇,想到父皇那日在宣政殿上大发雷霆,她跪在养心殿门口苦苦哀求父皇看在沈家父女铮铮铁骨精忠为国和沈棠那么多年护卫西境的份上,父皇仍不肯撤旨,止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晶莹,“沈棠,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我求你快走吧,我想你好好活着。”
“乐阳,你冷静一点。”沈棠把泣不成声的乐阳抱进怀里低声安抚,反而更激起了乐阳的怒意。
“我冷静不了!你现在去西境就是去送死!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乐阳歇斯底里的哭声震得她胸腔发痛,现在再痛也比不上自己手帕之交客死他乡的情况更痛。
“如果聂复希知道了,他也不会让你去的。”
沈棠听这话反而笑了,“他不能阻挡我想做的一切。”
“听话乐阳,你现在回公主府去,就当从未知道这件事,乖,我会有办法的。”
沈棠强硬把乐阳带出将军府,担心乐阳现在状态不好怕出事就让春雨陪同她回去。
“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不想把你带进来,你就回去乖乖睡觉,好好吃饭,继续快乐的生活,做你无忧无虑的公主。”
乐阳趴在马车窗户边看她,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拉着沈棠的手不放,“沈棠,你向我保证,你会好好活着对不对。”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你也会。”
乐阳又哭,“你骗我,你还是会偷偷跑去西境,然后再也不回来。”
沈棠并不打算多纠缠,放下帘子让马夫驾马,“走!送乐阳公主回公主府。”
“沈棠!”
乐阳凄厉的哭声随风而去,沈棠强忍着不去看她,肩膀不受控地抖动,指甲却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向秋月,“去军营。”
沈家人听完沈棠说的,纷纷不同意沈棠再回西境,沈大伯语重心长道,“沈棠,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没了,沈家算是后继无人了,听大伯一句劝,这西境你别去了,我们去。”
其他将领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和,“对啊,有我们在,那陈朝小儿还敢来犯?”
“沈将军你就别去了,等西境平定了你再回来。”
“不行,我必须去。”
一众将领看向最上座的沈棠,沈大伯见沈棠如此固执头疼不已,“沈棠,你这时候犟什么脾气,这可是要人命的事,虽然在战场上人命如草芥般不值,但是你何必如此做无谓牺牲,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一千多个百姓,大不了我们打过去再带回来。”
“大伯,战场这个要人命的地方,我沈棠也上了无数次,这也不是无谓的牺牲,更何况你也知道那是一千多个百姓,一千八百九十五个百姓的性命,就因为我是沈慎言的女儿,镇西大将军沈棠,所以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军营里顿时鸦雀无声,其实他们都知道,用沈棠一人去换一千八百九十五个百姓是最值的一笔,但是他们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小娃娃为国献身,却被割头颅吊在城门上受尽欺辱。
“我知道各位是不忍心沈棠回西境在陈朝受苦受难,沈棠在此谢过各位。”沈棠说完对着军营的大家行礼,有人想说什么却被旁人摇头拦下。
“但是我是将军,将军不为国谁为国?将军不受难受苦谁来受难受苦?将军不牺牲难道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们牺牲?”
“各位,我既为将军享荣光,也要担责,要我离开京城不去西境,那我沈棠岂不是成了大家眼里最厌恶的逃兵了?我的父亲沈慎言不会这么做,我沈棠更做不到。”
沈棠看向下面众人,心里有了定数。
“此程一去,不知何时再归家,我沈棠不勉强,诸位愿和我走那便共一程,不愿也罢,沈棠就祝各位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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