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酌觉得这里很奇怪，明明许如水说这里是他族人的栖息之地，到了晚上，月亮被乌云遮的不剩一丝光亮，四周安静的可怕。她走出院子，偶尔还有几只雀鸟迟迟不愿意归巢，停在丹木尚吸吮它的果实。
柳清酌从手中变出一根柳枝，用术法点亮，她每走一步，地上的泥土就变的松散，当泥土全部没过鞋面，“呜呜”声从前面传来。
“这是谁啊？身上好香”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族长，快跑。”
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柳清酌抬头，泰器山的生灵毫无一丝气息，这里经历了什么？
柳清酌往声音最大的方向走去，她没注意到，每走一步鞋子上的就会多沾一层血迹，天空也被撕开一道空子透出亮光。
许如水？不对，这是由怨气组成的幻境，他们在做什么？柳清酌摸过香案，却发现能触碰到。
“外乡人？这里很久没来过外乡人了。”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牵住柳清酌的手，热情的邀请她落座“今年是族长大选，小水那孩子是这一辈中最为出色，族中多少人都盼望着这孩子能当族长呢？”
几尾带着翅膀的文鳐鱼掀起阵阵水花，拍打在岸边的鼓面上，她没有看错的话，岸边的草木生生往上拔高数寸，它们修行数年，灵气竟然比同等修行精怪身上多出几倍，怪不得观水上游灵气充沛，这份修行天赋实在可怕，天地草木生灵生机都在供养这个族群。
“这里的生机都去哪了？”柳清酌坐下把匕首放在几案上，周围的文鳐族人看见这把匕首脸色一边纷纷开始离开。
刚刚将柳清酌引来的婆婆安然的坐在柳清酌旁边，身躯变得透明，神态语气确实和凡尘老人别无二致，顺着这位婆婆的视线，柳清酌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许如水。
这时候的那个人不像初见时那般温和，浑身都充满偏坐金鞍调白羽的得意。
“很早之前，此地不适宜居住，灵气稀薄，生机缺失，我们族人搬迁至此。”婆婆的头发生长起来，所有的白发齐根断裂，剩余的青丝俱是黑发，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倒流。
婆婆接着说:“天地间生死流转，草枯木盛，生灵死亡之后会留下它们的生机供尘世所用。我们族人很擅长用这些生机，因此化形总是快于其他精怪。”
说完话之后，这位婆婆回到了十**岁的模样，一头青丝拖曳在地，衣衫还是粗麻布衣，与年轻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将一杯茶双手捧给柳清酌时，周遭的景色瞬间褪去热闹，数以百计的文鳐鱼尸身，血流成河，连土壤浸润着不正常黑色的血迹。
眼前的场景变成许如水低下头跪坐岸边，他的身后是族人的怨气，痛哭的声音传遍整座山峰。
束腰的白衣失去原本的光鲜亮丽，那些不肯散去的怨气顺着许如水身上由银线绣成的泰器山变为深不见底悬崖峭壁。
“这些事与我何干？”柳清酌并未接过婆婆递过来的茶水“若是你有求与我，我不接，若是许如水有求与我，我可以考虑三分。”
婆婆放下茶杯说:“小水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语毕，身体彻底消失留下一道光线为柳清酌指引出口。
她以灵魂做约，就为了给我告诉这句话吗?文鳐族的灭顶之灾缘何而来?柳清酌心底里的疑问不止。
幻境散去，冤魂尽显。
柳清酌拿起匕首，将柳枝插在地上，划开指尖，在柳枝根部滴上两点血珠。
顷刻间，柳枝长成大树，每一根柳条伸长出去，接触到青黑色怨气都被吸入其中。
剩余的的怨气柳清酌不打算处理，看颜色浅淡就明白那些人死前肯定没受过什么折磨。
“姐姐，你快离开吧，我们族人埋骨于此，怨气极为深重。”一个怯生生的小孩站在柳清酌身后诸多丹木丛中露出头顶两个发包。
生灵?这个地方还有生灵?柳清酌心想。
柳清酌走过去拨开丹木丛，这次仔细看清了，这孩子没有肉身，身上淡淡的黑色怨气没有被柳枝吸进去，看来是个迷路的小鬼。
她打量四周并未发现勾魂索的痕迹，地府不管辖之地？倒是有几张残缺的捉妖符玲玲散散的铺在地上。
“小孩子大晚上不去投胎，留在这做什么？等着被其他小鬼吃掉。”柳清酌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却还是被捕捉到了。
“姐姐，我叫许小江，我有个哥哥叫许大江，这里是我们的家。”许小江跟上柳清酌的步伐。
“噗通”许小江被一面东西撞倒了“这是什么，出不去了，姐姐。”
柳清酌转过头，手上拿着的柳条点的更亮，发觉这里有个巨大的养魂阵。
这养魂阵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这小孩三魂七魄都在，估计是在防着某些恶鬼将这小孩吞噬吧，柳清酌看完之后得出结论。
她不打算多管闲事，索性直接回到院子里继续修炼，恰逢天微亮，许小江也不再说话，她估摸那小孩应该睡觉去了。
——
次日一早
柳清酌打算逛逛泰器山，明明都是草木柳清酌对这里确实感到很陌生，观水上游的地方确实很适合修炼，短短数十年就能让自己修炼成形。
她感觉到不对，好像有人在拔昨夜自己种的柳树，一路慢慢悠悠的赶过去，发现一个拿着斧头的半大嘴里还念念叨叨：“这都什么人啊，种个柳树搁这驱鬼是吧，都死绝了还不放过，就是仗着阿水心善为非作歹是吧。”
那少年眼见砍不动柳树开始发急了，直接伸脚一踹，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刚好倒在柳清酌脚底。
“呲溜”一声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了，对着柳清酌嘴里开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在哪，你是人是鬼?”
柳清酌脑袋歪了一下说:“吃妖的妖。”
“这遭了天谴的鬼地方除了阿水竟然还有妖存在。”于江一边坐着往后退，一边说。
“遭天谴？这里为何会遭天谴？说出来，我不吃你。”柳清酌蹲下来看着于江。
于江感觉这个交易还挺划算的，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身呢，这里就偏僻生机还少，因此鲜少会有妖怪来这修炼。”
随着于江站起来，柳清酌也站起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妖怪这么喜欢听故事的吗？于江心想，处于怕死的原因，于江还是继续说下去：“文鳐鱼一族本来生活在这好好的，某天就全族覆灭了就剩阿水一个人”
这妖怪这么喜欢听故事的吗？于江心想，处于怕死的原因，于江还是继续说下去：“文鳐鱼一族本来生活在这好好的，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就突然全族覆灭了就剩阿水一个人。”
二十年前，柳清酌的回忆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头好痛，她用手扶住头，没站稳，往前面晃了一下，最后终于扶住昨夜种的柳树，顺着树干坐下晕过去。
“不是，你怎么了？有事也别赖好妖头上啊，阿水，这妖快不行了，救妖啊，救妖啊。”于江边跑边回头望向柳清酌，生怕她一不小心被这柳树瘟死了。
过来，别后退，柳清酌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下意识准备伸手去拿自己的匕首，然而却没摸到，她没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靠近。
“去死吧。”身后那个人猛地掐住柳清酌的脖子，直到柳清酌的手慢慢垂下去，才松手，得意的笑起来说：“和我抢身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碎，呸。”
“是吗？”柳清酌毫不犹豫的踹她一脚，原本漆黑的地方被从柳清酌身上跑出来的怨气点亮，溢出来的黑色怨气无差别的朝两个人攻击过去，可惜，它们靠近柳清酌到的那一刻仿佛被时间停住脚步，直到那个人死前，柳清酌才看清她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血红色的怨气匍匐在柳清酌脚下。
那个人漏出惊恐在被怨气吞噬的最后一刻终是不甘的说：“那柳树本身是我先看上的啊啊啊就差一点就可以摆脱掉恶鬼重新活过来了，你这个鬼王不在地狱里面待着，还出来祸害人间，真以为躲在柳树里面就能躲过吗？可笑，实在可笑。”
于江在柳清酌即将从树干滑下来的时候终于叫到帮手：“阿水，我和你说，泰器山来了个妖，刚刚被那养魂阵里面突然冒出的柳树给吓晕了。”
原本用舀子盛水准备浇花草的许如水听到于江这话心里暗道不好：“你没受伤吧，蛮蛮，我现在就过去。”
然而当许如水真赶过去了，确确实实发现了不对，生灵只有死后产生的怨气会缠着加害者不放，柳清酌身上的怨气成百上千的冒出来，颜色都极深，那些怨气却并没有伤害柳清酌，他凑近走过去发现柳清酌挂在腰间的匕首，有些愣神。
“这妖怪不会是被养魂阵里面的给伤了吧？”于江急的走来走去试图唤醒柳清酌的意识“坏妖，你醒醒啊别死在这啊。”
许如水把刀鞘拔下来，将柳清酌的匕首拿在手上，很神奇，那些怨气开始往柳清酌的身体里缩仿佛直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轻的将柳清酌带进院子偏房放在床上，正巧的是柳清酌并没有关门。
“阿水，她是什么妖怪啊？她有名字吗？”于江坐在板凳上趴在床边，漫无聊赖的说。
“柳妖，之前我继任族长的时候，你不是从外面拿回来根柳条放在观水上游的岸边没管吗？可能是因为族人修炼吸引了大量的生机使她借此机会成形。只是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昨日遇见的时候就喊打喊杀，今天妖力不支倒了，养魂阵的柳树大抵是她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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