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停下,柳清酌才收回外看的目光,抚摸匕首。
“到泜泽了?”柳清酌舒服的眯起眼,这里的生机光是闻两下就能弥补这些天赶路的疲惫。
“到了。”许如水牵住柳清酌往前走“我记得很早之前胜遇提到过这里人声鼎沸,物饶丰富,捉妖师大多居于北方,因此很少涉足此地。”
许如水用法术变出一双白面丝绸柳叶纹绣花鞋递给柳清酌说:“沿着泜泽走就到城门口了,只需再用马车走两个时辰进去了,里面多以石板铺路不会脏了鞋袜。”
他又变出同样带有绿叶只不过上面多了碧落颜色丝线织就的披风。
“初春略寒,柳大人穿上这件披风可抵御几分风霜。”许如水等柳清酌张开双臂之后顺上穿去之后,又给她系上腰间的带子。
他往后一退,无意识的屏住呼吸,这样的柳清酌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凌厉,如同古画里面河边戏耍的西子。
柳清酌放下双臂感觉到许如水的晃神,从地上石头捡起匕首后(许如水为了方便柳清酌穿上披风顺手摘下的),拿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不赶路?”柳清酌发出疑问。
这个地方她很喜欢连带那股莫名奇妙的烦躁感都消失不见了。
“赶。”许如水回过神来,同柳清酌一起上了马车。
柳清酌越来越困,不受控制的怨气从身上又淡淡的冒出压不住势头,她的身子向许如水靠近,接触到的那一刻猛地醒过来。
溢出来的怨气逃窜般滚回她的身体,而马车也就在这时被一个胡须花白,手里拿着拂尘的道士拦住。
他嘴里念念有词:“七月半,莫声张;七月半,莫回头;七月半,莫忘己......”
那道士反复重说几遍后飘飘然离开,柳清酌听见总觉得很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臭道士,知道拦的是谁的马车吗?不知死活。”高个的小鬼虽生气却不敢大声叫喊。
许如水看见这幅模样的柳清酌总觉的哪里不对。
应该是当年的东西没处理干净吧又加上连日赶路,刚化形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许如水心想。
“进城之后,连日赶路确实疲惫,休息几日再找让你修为精进的办法,柳大人?”许如水轻声细语,半哄半问。
柳清酌抬起眼皮,实在不想说话,点头答应了。
不过奇怪的是,真到了城门却没有守兵拦路要照身贴验明,一味的放她们进去,许如水下意识警惕起来。
泜泽这个地方被两座大山隔绝,水多围城,此处松散情有可原,来往过路人一向稀少,连盘点都不盘点着实可疑。
进入内城之后柳清酌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客栈前面,仔细打量过路人。
“姐姐,你真好看,这是我阿娘摘的杨梅,送给姐姐。”一个扎着双角的小姑娘仰起头双手捧给柳清酌。
送给我?柳清酌迷起眼睛,半蹲下来接过杨梅,用尽生平最温和的声音。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柳清酌学着许如说的那般笑起来说。
小姑娘挠挠头发想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三根手指嘿嘿的笑起来:“这么多?”
柳清酌轻碰到小姑娘的脸颊,柔软的触感传过来。
很真实,这不是他的幻境,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常。
柳清酌递给小姑娘两个铜板叫她去卖糖吃,才进去找许如水。
店小二看见柳清酌忙不迭的赶上去,和这位姑娘同行的公子出手大气,一锭银子包下两间上房还不向掌柜要余钱,喜得掌柜都给他涨了月钱。
“姑娘,您看看想要什么,我们家客栈全城绝无仅有挨着河边水,一到晚上,船舫歌舞,鱼跃龙门,接连不断啊,就连天边的皇帝都要来欣赏。”店小二热情的介绍自家客栈,吹的是天上地下都没第二家“您尝尝我们家独有的杨梅酒,一杯下肚,念念不忘啊;两杯下肚,将见神仙;三杯下肚......”
柳清酌喝了一口,意外的很不错,没注意间,怨气从指尖露出来爬上杯子也同样尝两口梅子酒。
这些怨气.....,许如水在路上告诉过我,昔年捉妖师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屠杀他的族人因此形成的怨气致使捉妖师一个都没跑掉,也尽数死亡。
我身上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他们既不攻击我,甚至有时还会尝试保护我。
柳清酌从之前的那场梦中隐隐知道自己并不是自然修炼成的妖,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昏沉感袭上来,柳清酌干脆就着桌子睡了,迷蒙中感觉有人好像抱着自己上楼了,应该是许如水。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有人都被扔进大熔炉,乌泱泱的人群站在台子上,随着下面的岩浆升起,嘈乱纷争不休,你推我搡,惨叫声接连不断,台子上看戏的人一脸玩味。
柳清酌没有挣扎,她不喜欢被仰视的感觉,既然已经没有活命之路,还要被当做看台上随意折辱打骂的戏子,甚至连求生的**都被戏弄。
很不爽,非常不爽,底下的岩浆还在上升,炙热感灼烧着所有人,经过一场混战台子上的人数早已不过半。
柳清酌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从那些人的身体里穿过去。
她从台子上跳下去,在脸即将接触到岩浆之时,突然换了一个场景,乌泱泱的士兵望不到头。
他们看向柳清酌的眼中只有胜利的渴望,而此时的柳清酌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举起手中之剑自刎离去。
她看见原本还被士兵拦住的女人发疯般向她跑过来嘴里还叫着:“阿楼,阿楼。”
在听觉消失的那一刻,那个女人紧紧抱住柳清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在怨恨一个人。
“凭什么他犯得错却让阿楼承担,凭什么,我苦苦筹谋这么久,只是想让阿楼活下去啊。”
泪水滴到柳清酌脸上,为什么她会觉的心里面难受,柳清酌想不明白。
将近人定之时,柳清酌才醒过来,她坐起来看见许如水还坐在临床的榻上窗户赏月。
醒过来之后并没有意想中的轻松,柳清酌防备拉满,她穿上鞋子拿上匕首直奔许如水走过去。
“柳大人,终于醒了。”许如水从茶几上给柳清酌倒杯茶水。
柳清酌没有喝,站住同样望向窗外,天空没有格外的颜色唯独那轮圆月半是嫣红半是金黄。
“我是谁?”柳清酌问。
“不知。”许如水答。
“这里有问题,明明今日是三月三,掌柜的却提醒我七月半不要出门。”许如水放下茶杯,桌子上还有几颗从柳清酌手里拿下来的杨梅。
柳清酌的喉咙发痛,梦里的东西都太真实了就像曾经亲身经历过。
“下去走走吧。”柳清酌把匕首放在手心里,喘口气想缓解压抑的感觉。
许如水没有说话,跟上她的步伐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在柳清酌熟睡之时,他试图在这个地方打开地府大门没有成功,放出来的两个小鬼无意识吐槽被他恰巧听了进去。
“老大,这地方这么邪性,比客栈另一位大人还邪性。”高个的说。
“那位大人比这邪性多了,你道行浅,看不出来,她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成为这般传奇,地府都不收。”矮个的嘴里止不住的羡慕。
许如水听见这番话没有吭声,后面那两个被勾魂索困住上半身,本想着趁柳清酌熟睡之后将送入地府,奈何现在走不出去。
算了,先放过他们俩,等会儿清酌该醒了。
等许如水再回到屋子里面就看见柳清酌睡的极不踏实,一双远山眉下的眼角隐隐有泪珠渗出来。
他没有见过柳清酌这幅模样,她刚化形时,能从脸上看出血腥味,后来身上虽然平和,依然难掩其中的漠然,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能令她欢喜。
难怪她还能从那场灾难中活下来,这柳树修炼的年长远不够成精,他本以为是族人的血液促使她形成。
许如水不想考虑柳清酌是谁,既然她选择了泰器山就是选择了他。
守护生灵是他对于这座山的责任之一,保护柳清酌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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