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像爆雷一样回荡在走廊的时候,已经有成群结队的学生拥挤在走廊,准备争夺第一个赶往食堂的人。
程希本来还在大脑里筛选中午要吃的种类,一下子也被拽回了现实。
他没经过任何思考,条件反射一样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从后门溜出去。再不跑起来,食堂可就只有汤汤水水的残羹剩饭了。
今天程希运气不错,他赶到食堂的时候人还不是特别多,饱餐一顿以后一看表,十二点十七,离下午上课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照平时,程希是不会浪费大好的时间去闲逛的,书桌上的课本一团一团塞进课桌,校服填进袖子里当个枕头,中午也够做个好梦了。可今天,一股无名的力量驱使着他,驱使他去学校图书馆对面的小公园溜达溜达,消消食。
九月初,地表上还残留着一些夏天的余温,但已经不是很热了。阳光被层层树叶遮挡住已经不刺眼,透过叶隙落下点点光斑,风吹过来温度刚刚好。
程希两只手插进校服裤兜,大爷似的摇摇晃晃走上小石板路,穿过蝉声不断的草丛,正要继续探索时,他看到了他。
他没穿校服外套,薄薄的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一前一后,有序地荡着。太阳照在他左侧脸上,整个人像被光裹着,描出一个清晰的轮廓,连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很安静,并且一排八个秋千,只有他一个人在荡。能听到铁链摩擦时发出清利的咯咯声。
秋千上的人没有荡得很高,没有像程希荡秋千时一样恨不得把自己荡到天上去,手一松,都能骑到秋千对面的松树上一样。
他的脚没有贴着地面,也没有离开地面很远,大概二三十公分,总之,他荡得很平稳,很安静。
可能是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秋千上的人抬起脑袋,朝程希这看了两眼,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随后马上又低下去,不再理会程希。
程希看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跟着风一下一下地扬起来,又顺着风轻轻贴在脖子上,有些头疼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程希认得他,他们是一个班的,只不过程希刚转到十一班,还没完全记清班级同学的名字。
程希有些尴尬,在离秋千稍远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目光还是忍不住往秋千那边瞟。
其实,程希这样的人刚到一个新环境,很快就能和新群体打好关系,不过仅限于本身就热情,肯接话的人。
然而对于秋千上的这位,程希能够记住他的脸,知道他是一个班的就很不容易了。毕竟在此之前,他几乎没见过这个男生几面。
要不要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不行,这样太冒昧了。
有什么冒昧的?我们是一个班的啊。
一个班的也不行,他看上去……
程希脑袋里开始左右互搏了。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像条大狗似的,看见谁都想上去贴一贴,可面前这人附近似乎有一道屏障,程希不敢,也不好意思靠近,怕打扰到他。
好想……
好想知道和这种人交朋友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不得程希继续在心里斗争,秋千上的那位已经站起身来,拍拍裤子,整理了下校服,双手插着外套兜往教学楼走了。
一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程希看了表,自己也没注意到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了,赶紧站起身换了条路往教学楼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刚回到班坐定,程希就抻着脖子张望刚刚碰到的人。他后脑勺的头发依旧顺着脖子贴着,手里拿着笔,眼睛盯在桌面,应该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他刚想拍前面的哥们问问那人叫什么名字,老师就夹着数学书大跨步走了进来。
调试小蜜蜂时刺耳的嗡嗡声扎进耳朵,教室里电扇慢悠悠晃着,窗帘半拉不拉,班里又闷又热。脑袋晕乎乎,一下子把程希又拉回了上学的状态,他意识到夏天还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老师叫他的名字。
“程希,是吧?你看你都要睡着啦。”数学老师眯着眼,憨憨地笑出来,“你来回答下这个吧。”
程希根本不知道他问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双眼无神,呆站在原地。
“来,站一会醒醒吧,上课可不能这种状态啊。”数学老师轻轻皱了眉头。
程希还没清醒,向前走去,走到离讲桌有半米多远的窗台旁边,背靠着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故意凑过去,挪到他课桌旁边。
他课桌上什么书都有:文言文阅读,英语五年真题,历史高考必刷题,还有一本被封皮掖了大半本的石黑一雄的莫失莫忘。
“嗯……有同学能回答上来吗?没有的话……”
“严寒,你来说说看吧。”
程希还在数着他的课桌上到底有多少本书,旁边的人已经应声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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