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不舒服？”严寒把嘴里的上海青咽下去，有些疑惑地问。
“我看你平时都喜欢一个人走，害怕你会不自在。”
“不会。只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了。”他又夹起一颗小青菜，轻声说。
“嘻嘻，那就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以后，程希一下子开朗起来。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程希放好筷子，两只胳膊肘撑着桌面，看严寒的眼神里感觉都能冒出光来了。
严寒先是笑了两声，又补充了一句：“下雨那天起，我们不就是了吗。”
程希嘿嘿地笑了，低下头认认真真吃起饭来。
一起走出食堂的时候，严寒再一次调整了下书包的肩带。
此刻程希也注意到了那个书包——
那应该是一个纯手工缝制的，黑色牛仔布料的包。有些地方能明显看出是洗得、磨得已经泛了白，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上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拼贴上去的各种花纹的布料和纽扣，应该是在给破洞的地方打补丁。
是他自己缝的吧。程希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肩带的地方有些窄，动一动就容易在肩膀部位卷成一个结，背着很累人，也是因为如此，严寒不得不总是调整肩带的位置。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书包很旧了，严寒还是把它照顾得很好。尽管很旧，但很干净，那股洗衣液的香味貌似也有一部分来源于它。
再加上那些白色、浅蓝、带有简单花纹的布料补丁有些是整齐地缝合上去，有些则是交叠着，错落有致。在书包右下角一片被缝上去的棉麻质感的白色布料上，还端端正正地用蓝色的线缝上了一个名字——严寒。像是为了照顾小朋友认识自己的书包而缝上去的。
整个书包看上去像定制的一样。
“你的书包——”程希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怎么了？”
“好好看。这些是你自己缝上去的吗？”他伸手去摸着白色布料上严寒浅蓝色的名字。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啊…是，谢谢你夸它好看。”
“真好啊。”
凭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俩人朝着宿舍方向走着，步伐没有很快，像散步一样游荡在沉默的校园。
严寒没有说话，程希也不想打破这温和的静夜。
一直走到207宿舍门口，程希才和严寒打了招呼道别。
回到寝室，程希心里五味杂陈的。
今天和他说了好多好多话很开心，可是——
我没法忽视掉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他能够用那么平淡的语气说出那样让人在意的话呢？
他好歹也是个正在长身体的人啊，光靠红糖馒头和几颗菜叶，真的能吃饱吗？
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即使是这样的条件，严寒依旧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书包上洗衣液的香味，刷得反光的全白球鞋，保存完好的书本，写满笔记的稿纸。
程希越想越苦涩，想起他餐盘里的小青菜，想起他磨损的书包上浅蓝色的名字。
他戴上耳机，听了一首几分之几。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够帮你分担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够把你的生活变好一些？
如果可以——
我们能不能够一起面对这可怕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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