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浔眼底泛起笑意,适时补充:“摄政王所言极是,本公主愿以长公主府私产相助,若有贪墨舞弊者,以谋逆论处。”
两人一唱一和,朝堂上顿时无人再敢反对。
散朝后,沈盛衍与李清浔并肩走在宫道上,七皇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沈盛衍送的木鸢。
“你倒是会顺水推舟。”李清浔轻声道,语气里带着笑意。
“殿下先递了话头,臣自然要接住。”沈盛衍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光,
“再说,为殿下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
他刻意加重了“臣”字,带着几分戏谑。李清浔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
身旁的晚晴看着两人的模样,悄悄退到了后面,嘴角扬起笑意。
沈盛衍督办黄河疏浚期间,李清浔在京中主持朝政。
两人虽分隔两地,却每日书信往来,他会细说工地上的进展,讲河工们的趣事;她会告知京中动态,叮嘱他注意身体。
信笺上的字迹,从最初的公事公办,渐渐多了些家常絮语,偶尔还会画个小小的简笔画,或是夹一朵晒干的野花。
三个月后,沈盛衍回京复命。黄河疏浚工程提前完工,还修建了十余座蓄水坝,百姓们感恩戴德,沿途自发焚香迎接。
入宫时,他一身风尘未洗,却径直走向揽月轩。
李清浔正在教七皇子写字,见他进来,起身时不慎带倒了砚台,墨汁溅了她一身。
沈盛衍快步上前,拿出帕子想为她擦拭,手指刚触到她的衣袖,又有些犹豫地收回。
“愣着干什么?”李清浔嗔怪道,主动将胳膊递过去,“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盛衍心中一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墨渍。
七皇子在一旁捂着嘴笑:“姐姐和沈先生好恩爱呀,就像话本里写的一样!”
李清浔的脸颊瞬间红了,沈盛衍却笑着揉了揉七皇子的头:“陛下说得对,臣和长公主殿下,会一直好好的。”
这声“陛下”带着郑重,七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去玩了。
暖阁里只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他身上的风尘气,竟格外和谐。
“工程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李清浔轻声问道,目光扫过他布满薄茧的手,那是亲自搬木料,查地形留下的痕迹。
“一切顺利,就是晒黑了些,殿下不嫌弃就好。”
沈盛衍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陶哨,“这是河工的孩子送我的,说吹起来能引来水鸟,殿下听听。”
他将陶哨放在唇边,清脆的哨声响起,窗外的麻雀竟真的扑棱棱飞了过来。
李清浔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比当年那个清冷的探花郎,更让她心动。
秋猎时节,李清浔随沈盛衍一同前往猎场。昔日她强邀他同行,如今他主动牵起她的手,陪她在林间漫步。
沈盛衍箭术精湛,很快便猎到一只鹿,却转手送给了七皇子,自己则陪着李清浔采摘野果。
“当年在这里,你故意输给我,是不是?”李清浔拿着一颗红果,突然问道。
沈盛衍一愣,随即笑道:“殿下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时候怕惹你生气,只能故意让着。”
“现在不用让了。”李清浔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野兔,“看我给你露一手。”
箭矢射出,却偏了准头,落在了草丛里。
沈盛衍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调整她的姿势:“拉弓要稳,瞄准要准,呼吸要匀……对,就这样。”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李清浔的心猛地一跳,手一抖,箭矢射出,竟真的射中了野兔。
“中了!”她欢呼着转过身,恰好撞进他的怀里。
沈盛衍顺势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清浔,嫁给我吧。”
李清浔的身体僵住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
没有盛大的求婚仪式,没有华丽的聘礼,只有林间的风声与鸟鸣,见证了这迟来的承诺。
婚讯传出,朝野震动。有人赞颂摄政王与长公主“破镜重圆,共辅盛世”,也有人私下议论“长公主曾强夺摄政王,如今怕是不会幸福”。
可这些流言蜚语,很快便被两人的默契与政绩击碎。
他们一同上朝,一同议事,一同教导七皇子;他会记住她的喜好,她会体谅他的辛苦;他为她遮风挡雨,她为他稳定后方。
曾经的恨意与伤痛,并未彻底消失,却化作了彼此珍惜的底色,正是因为经历过失去与痛苦,才更懂眼前幸福的可贵。
景元三年,七皇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沈盛衍与李清浔联名上奏,请辞辅政之职,愿归隐山林,相伴余生。
七皇子不舍落泪,却也明白两人的心意,最终准奏。
离京那日,百姓们自发站在街道两旁,为他们送行。
七皇子亲自将他们送到城外,握着沈盛衍的手道:“沈先生,姐姐,若有难处,随时回宫,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沈盛衍点点头,牵着李清浔的手,转身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李清浔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城墙渐渐远去,心中却没有不舍,只有满满的安宁。
“在想什么?”沈盛衍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问道。
“在想,我们以后可以在院子里种满桂花,再养几只鸡,几只鸭……”李清浔靠在他肩上,笑着说道。
“好,都听你的。”沈盛衍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着你。”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曾经的恩怨纠葛,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也化作了彼此相守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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