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5:12分。
林杋穿了件薄外套悄声走出房,回到了甲板。
天刚刚泛青,温度却已然上来了,只海上要冷些。
她将手撑在围栏上,余光里没有束缚,只有开始闪烁朝霞的海面。
游轮将驶过海峡,去到彼之大洋西岸。那里的天,是冬,如若碰巧,可以遇上迁徙的西伯利亚海鸥群。
船不会在临近港口进入,故而今天又将是在海上漂流的一天。
是夜。
当礼服被推进来时,林杋愣住了。
“什么时候…”林杋眯眼。“你怎么知道尺寸的。”
陈可在注视下瞄向了别处。“我帮你。”转换话题。
林杋退后一步,“不要!”
“来嘛~”
“不…等一下!”
十几分钟后。
林杋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她乌黑的长发与墨绿极为相衬。璀璨的玛瑙珠链绕背,一屏一吸间皆如蝴颤动。
造型师将林杋的发盘起,点缀了绿色宝石。
“您需要打耳洞吗?”她提着手中的繁复耳坠。
林杋摇头。
晚宴。
林杋站在靠窗的位置,兀自摇着果酒。她的头颅并不曾在辉煌中低下,面上有些羞涩但并不胆怯。
扑朔的目光随着呆的时间越长,越能够平静下来。
她仍然能够感受到旁人的目光,并有些大胆地直直扫去。最后落了个空。
“………”她活动着站得脚酸的高跟鞋。
微微撑着高脚蕾丝桌。有些在弦乐中昏昏欲睡。
直到旁人的目光不再悄然,而直直地投来。
林杋飘忽着目光,而后才站直身。在不远方看见了一人。
自然不认识。
但很明显在众人心中,他已然和自己划上了某种关系。
林杋站在边边,却与他一同成为了聚焦点。
她在人群中和陈可对视,两人使着眼色。
顾先生,这是目前她听到的称谓。
林杋迎上那人的目光,因为是直视,她可以觉察出他的来意。
不是自己。
搞什么。
林杋的眼里带上抵触。
男人的目光只与她片刻交锋,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举杯与众人浅笑一饮。
人群松动了,猜疑似乎被打碎,但其实只是埋在更深处。
林杋眨眼,看向波澜散去的酒面,才觉出心脏怦然。
陈可走了过来。她看了眼人群的中心。哪里惹上他了…
“怎么了…”她开口,却被林杋摇摇头打断了。
“我出去透透气。”林杋扯了下嘴角,先行告辞。
踏上空中长廊,一切被放逐于身后。现下这里,只有奢靡的造设,花眼的玻璃廊道。
一座空寂的象牙塔。
可林杋的心并未平静下来。不对劲。从最开始她打开门那时就很奇怪。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小姐。”突兀的女声自背后响起。
于此中回荡。
林杋身形紧绷了一寸,她快速回头,后背珠饰匝响。
来人穿着坦尼斯号制服,轻笑。
“怎么了。”林杋凝视着对方,向后倾了一些,淡淡回应。
“请随我来。”女人声音轻轻柔柔得,抛去语境。听起来并不强硬。
林杋暗暗摸了把手机,却落了空。她心中一沉。
“去哪?”声音倒听不出变化。
“先生想见您。”
谁。顾…
林杋脑中回想着适才那幕,不像,总感觉哪里不对。
“你好?”陈可的声音忽得自话筒中传来。
林杋瞥去女人手中的手机。
连号码都知道。“是我。半小时后我去找你。”
“…好。”陈可觉出了异样。
高跟鞋在玻璃上规律作响,又最终落在红丝绒毯里,每一步都陷入其中。
林杋是拒绝的,她几乎无时无刻在观望着周遭的一切,前路愈来愈深,愈来愈隐秘。像是游轮中从不存在的一隅。
整整一层,她可以笃定,从外部根本无法察觉出来。除了它的主人。
这更像是…将整座游轮的所有,为了那人精心复刻了。
林杋停在门前,侍从将门各自拉开,退了出去。
她没有迈出那一步,立在光暗交锋的边缘。
她的目光穿越阻碍,怔怔地落在了那张面容上。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小姐。”身后人提醒到。
林杋手心沁了层汗,她踏入内,门合起的声音自背后沉鸣。
“您好。”慵懒的声音比夜色浓厚。
林杋缓步走进前庭。坐在他对面。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莞尔一笑。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睛,很沉,很深,轻而易举便能洞破人心,然而又太过吝啬,以至旁人不能剖露一丝。
林杋已经猜到了。
虞鸣意未言。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收紧,兀自松开了,再度开口,话语带了些颤音。
“…”她的眼睛正视着虞鸣意。试图从中获得松动。
上位者往往不惜言语,他们太过傲慢,太过高贵,故而只需一个眼神,信徒们便会前仆后继得,去忖度,去奉上。
在搞笑吧,整蛊游戏吗“…为什么呢。”林杋一瞬觉得荒谬。她的心没有松下来,而是不情不愿得浮动在半程。
此后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将会令它动荡,不堪。
虞鸣意摇着茶,氤氲的雾气间,是他未曾蹙动的眉眼。
良久,他将杯子放下。
“想要什么。”话语很轻,是不需计算后果的海诺。
林杋心中涌现着无力的愤怒,它像是被浇灭的火烟,本就不被需要,故而自应忽略。
“我想要很多。”她开口。语气有些凉淡。“人的**我都有。”她笑。“………”
“但人总与动物有所区别。”意有所指。
虞鸣意的眼中,始终如沉寂的井水。拨不动亦散不乱水面的镇定。
“虞鸣意”淡淡,令人失去抵御之能。“你可以唤我。“
林杋牙关咬紧,她缓缓应。“虞先生。”
稍后,她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既已定局,如何再言都无用。不过是徒增烦扰。
“请允许我先回去。”然话落时,她却已然走到了门口。
短绒地毯的每一步都很松和。教人心躁。
林杋几乎是越走越快,不曾愿多加停留地跑离了那里。一直一直,没有停下,她辗转过太多地方,却发觉没有一处可以令脚步停歇。
终于,她来到了甲板,海风将她的碎发吹扬,却无法刮去心中顿涩。
她的情感似乎被海水裹挟着封闭,只有无尽的木讷。
梦吧……
………
巨大的游轮,比鲸身千倍,似是无尽潮水,将被永远抛弃于莫比乌斯环中。
一场主题为围猎的游戏,他们百无聊赖地加码。化作食死徒。
“…………”林杋靠坐在长椅上,似是寒冷,身体发着冷汗。
再回到房中时,她的身体被海风吹得有些冰冷。
陈可触了一片凉意,好得是夏天,不至于冻感冒了。
她左找右找,只找着了冰块。刚欲起身去外厅接温水,便见林杋已然将冰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
“呵。”一声讥笑。神色莫名,明显尚在自己思绪里。只很快便打了个冷战。
陈可想笑,毕竟有些可爱。“怎么了?”这种状态,应该是没事了。
“遇到个傻逼。”林梵将发夹一点点拆开,松散了头发。
但拆完后,却是拄着小圆桌垂眸暗思。
“………”还是不简单。陈可开始回忆,除了顾大祖宗,便只能是那通电话后发生了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