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人来人往，围观人越来越多，昭华无奈道：“先起来别跪在这。”
“公主。”颜洛抬眼唤了一声。
“你一定要跪在这同我说话吗？颜大人难道不怕风言风语来的更猛烈些？”
颜洛看见周围围满了人，立马起身他抬手拍拍衣衫下面的灰尘，“公主误会了臣没有。”
她侧过身耳环晃了几圈，“出来也挺久了，本宫也该回去了，颜大人来日方长改日见。”
颜洛留在原地双手作揖目送公主离开，片刻后他缓缓伸出冰凉的指尖抚上眼角下面的那颗红痣，喃喃道：“乐熹。”
马车使得平稳，昭华斜靠在里面紧闭双眼。
“公主，双灵不明白公主既然看上了颜大人为何不请旨赐婚。陛下一向疼爱公主，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她朱唇轻启，缓缓道出：“请旨赐婚多无聊啊，到时可就没得玩了。”
“那公主想怎么做？”
“长得倒是对我味口，先观望几天。”
“是。”双灵拿起一旁的狐球大氅轻轻盖在昭华身上。
“莫公子这边。”
颜白在前方引路，指向汴京最大的酒楼，“莫公子你可一定要尝尝这家的味道，这可是全汴京最好最大的酒楼，我订了好久才订到的。”
她右手放在腰前，微微弯头致谢，“多谢姑娘。”
颜白止步，“哎呀，你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直接唤我颜白便是。”
见她如此爽朗莫青也道：“姑娘也可直呼我姓名。”
颜白三步并两步很快走到酒楼面前，“莫青里面请。”
“多谢。”
颜白和莫青坐在二楼那里一眼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关了窗便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小二上来最后一盘菜，“客官请慢用。”
“莫青你快尝尝这家店的菜口味一绝。”
“嗯。”她在颜白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雪白的鱼肉。
鱼肉鲜嫩没有一丝腥味，“好吃。”
颜白也拿起筷子，“我就说好吃吧，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这家的菜了，只是后来离开了汴京没有口福能吃到了。”
“离开汴京为什么？”莫青紧握筷子，充满疑惑。
颜白一时失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就是去禹州陪祖父了几年，也是客栈那日我才回的汴京。”
“百善孝为先是好事。”
颜白视线落下他夹起一块红色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脸色瞬间涨红，他捂着脖子一道粗犷的男子声音响起：“辣，好辣。”
莫青立马替他倒了杯水，颜白接过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嘴角溢出两道痕迹打湿脖子上面的颈带。
“呼！差点辣死我了。”
“你……你的声音，你是男子？”
颜白又是一阵咳嗽，他立马切换女声，“莫青你听错了，我那是被辣到了。”
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开始躲闪，“许是我听错了。”
颜白瞳孔微颤，“你不信我？”
她对上颜白的眼睛落入一双细长眼中，那双眼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杂质，“我信。”
颜白嘴角上扬，拿起筷子，“吃饭。”
莫青指尖摩挲酒杯壁身，她嘀咕一句：“你确实像个姑娘。”
而我却不像姑娘。
“像就对了，我娘喜欢姑娘。”颜白夹了一块鸭肉。
“你也喜欢姑娘吗？”
“什么？”她松开握杯子的手。
“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孩子的话，你希望她是姑娘还是小子？”
莫青眼波流转，长睫落下，“姑娘吧，可我舍不得她吃苦。”
“我要是有姑娘别说吃苦了，我一定会天天捧在手心里。”
二楼关了窗颜白的声音异常清晰，“有姑娘多好啊。”
她一下失望起来，“可姑娘被束缚住了，无论做什么都不自由。”
“这……我倒是没想到。”
颜白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打开窗户透气，斜睨着远处云雾缭绕，摊贩众多。视线慢慢收回，瞳孔骤然放大。不远处颜大人竟带着几名家仆在街上寻找，家仆手中握着如拳头大小的木棍。
遭了。
颜白正欲关窗视线好巧不巧对上爹爹那双狠利的眼睛，他飞快转身关了窗户。
关窗的声音太大吸引了莫青的注意力，“怎么了？”
颜白背靠窗户，“没事，今日就到这吧。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她眼尾蜷曲着声音上扬很是震惊，“这么快这还什么都没吃呢！”
颜白暗自咬牙：“实在是抱歉，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失陪了，你继续。”
说完颜白一手提裙摆，一手扶楼梯把手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莫青视线收回，起身打开窗户，外面人来人往，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飘了进来，她没看见什么不对的。
合了窗正对面站了一位留着胡须的大人，“打搅了。”
“有什么事吗？”
颜大人瞬间认出，“你是金科的状元郎莫青？”
“是，不知这位大人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在楼下看见一位姑娘在这，不知那位姑娘去哪里了？”
她站的挺拔端庄，“不知大人和那位姑娘的关系是……”
颜大人：“是我朋友家的孩子，我是替朋友来寻他的。”
“不知状元郎可看见他去了哪里。”
她敛眸语气周正，“不知，我只看见她下了楼，并不知晓她去了哪里。”
“多谢，我们走。”
颜大人没多问，带着一众家仆便离开了。
一桌子菜才动了两口，莫青又坐回原位，独自吃了起来。
难得休息莫青早早准备好了热水，待褪去了鞋袜，双鞋放进热水中，浑身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还是休息最舒服，今日还省了顿菜钱，待接回娘亲便有钱请大夫了。”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些碎银，她一边数一边说，反正这座宅子也没他人，连个听她说话的人也没有。
她拿出几枚铜板，“这是明日买馒头的钱。”
“馒头？馒头怎么了，人家不过是好心替我拿一下东西，你倒好在这问东问西。”张家娘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张蕴：“有说有笑那叫好心，我看分明就是有私情。”
“张蕴你不要自己是个烂人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
“哟！□□这是护奸夫了。”
“啪！”随着清晰的耳光声响起，张氏一家又是一阵撕吵和摔打声，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响起。
“你这个不要脸的妇人光天化日敢背着我偷人。”
“你个浑人我说了我没有。”
“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声又混着一阵尖叫声，莫青登时起身，她来不及穿鞋，立马跑向隔壁。
才一出门对门汪三夫妇也披衣而出，三人对视一眼，飞快奔向张蕴家。
半掩得门口布满了青苔，里面碎了一地的东西，莫青吞咽一口唾沫，跟在汪三后面。
张娘子在里面被张蕴拖着头发拽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道血迹。
“干什么呢，给我住手。”汪三手中握着如小臂长的擀面杖，他一把冲了过去两人瞬间扭在一起。
莫青也跟在后面使劲掰开张蕴的手指，张蕴双眼通红，恶狠狠道：“好啊，都来了，你们这□□夫□□，忒不要脸。”
张蕴手指泛白，手劲却很大，莫青使出全力才掰开一根手指。
随着啪一声，在张蕴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扯开张蕴的手指紧紧将张娘子护在身后。
张蕴愣了愣单手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你敢打我。”
“你该打。”
她一手抓住张娘子的手腕，一手指着张蕴鼻尖骂道：“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整日游手好闲被娘子养着，我都替你丢脸。”
“不要以为你是状元我就不敢打你。”
张蕴环视四周，“你！你！还有你，你也是个贱人纵容你丈夫勾引我娘子。”
汪娘子离他不远朝他脸上淬了口唾沫，“我呸！只有你这种内心肮脏的人才会往那方面想。”
“你！”张蕴上前一步。
汪三拿着擀面杖挡在自家娘子面前，“你什么你，你敢动我娘子一下试试。”
张蕴胸口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莽夫，还有你不就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几个加起来我张蕴都不怕。”
“张蕴。”莫青呵斥一声。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你确定要动我。”
张蕴眼珠子一滴溜，“好，你有本事我不动你。”
张蕴看向汪三，“那我动你。”
张娘子整个人都在颤抖，莫青伸手拍拍她的手，“报官，现在就报官。”
张蕴：“我看谁敢报官。”
汪三：“状元郎说的对，我们报官。”
“不许去。”
张蕴上前两步，汪三一人挡在前面，身后汪娘子护着莫青，而莫青身后是还在发抖哭腔的张家娘子。
莫青：“律法有明殴打结发妻子是要坐牢的。”
“坐牢？”张蕴瞪大了眼睛。
汪娘子悄然出声，“莫青可是状元郎，怎么你还敢质疑状元郎的话。”
张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好，算你们狠，你们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张蕴拔腿便跑。
汪□□应过来欲追张蕴，却被一直未开口的张娘子打断，“别追了，随他去吧。”
汪娘子扶着张娘子，莫青扶起一把椅子，张娘子坐下，汪娘子才问：“为什么？”
“他跑不远的，随他去吧。”
莫青：“那怎么行，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汪三拉过自己娘子，两人递了个眼神，“就是啊，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娘子双手掩面，阵阵哭声袭来，“这些年我努力过要合离，可是张蕴不愿签合离书，就算要去公堂，他也会像今日般跑掉的。”
汪三伸手揽住娘子的胳膊，“那我们替你捉住他。”
张娘子泪水打湿了手心，“到时公堂各执一词谁会信我一个妇人的话。”
“我可怎么活啊。”
月光稀疏偷偷洒入里屋一角，莫青紧紧攥住拳头抬头看向那半弯的月。月儿偷懒又消瘦许多，月牙尖尖尾巴紧挨着一颗淡黄色的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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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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