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寂黏黏糊糊的劲儿总是让江翎束手无策,但凡他惹出点什么祸来,只要一撒娇,原本那些严厉的话就瞬间被江翎咽下肚,被一些温温柔柔的劝告取而代之了。
江翎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徐寂却可怜巴巴地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晃啊晃说自己又没有惹祸,为什么不能一直惯自己。
江翎往他脑袋上弹个脑瓜崩,听到他“哎唷”一声,转头看着他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模样,又伸出指尖揉揉他的额角,语气略有缓和:“你那离快闯祸不远了。”
徐寂还想狡辩:“我没有……”
“门口的花是谁砍掉的,”江翎指着院子,见徐寂心虚地耷拉着狗耳朵,又往四周环顾一圈,指了指被打碎一个茶杯的茶具,“茶杯是谁打碎的?”
“还有,”江翎垂眼看向他,“我的衣服是谁撕烂的。”
徐寂:“……”
前面的东西徐寂还想打哈哈糊弄过去,一听到后头,就瞬间噤了声。垂着脑袋在原地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装鹌鹑。
江翎觉得他这幅样子有点好笑,面上却不显,抱着手,跟训孩子的家长一样,板起脸道:“说话啊。”
徐寂揪揪自己的衣角,立马跪在原地,一步一步挪到江翎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抱住了,不让他走,仰起头可怜巴巴:“我错了,晏之。”
“错哪儿了?”
“不该把花砍掉,不该打碎茶杯,”徐寂不情不愿:“不该……不该撕烂你的衣服。”
“但我、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徐寂挤出两滴眼泪,“呜”道:“你捂得太严实了,我解都解不掉呀。”
“那能怪谁,”江翎忍不住红了脸,“明明、明明是你……”
“我错了,”徐寂抱紧他,“但是下次不要穿那样严实的衣服了,不好脱。”
江翎:“……徐寂!”
***
认错态度非常不诚恳的徐寂被发配来带娃。
赶着天气好,徐寂便带着小孩跟着江父江母去邻居家溜达了。邻居家的孩子要比江秦大一些,已经会叫爹娘了,在那边嗷嗷嗷地叫,大家都乐得逗他。
江秦还小,徐寂带着他悠了一会儿,便带着他进屋内去玩了。
屋内。
听到周围的谈话声与嬉笑声,小孩儿眨巴着眼睛,犹豫半晌,到底是放下手腕上的磨牙棒,好奇地探出了个头去看。趴在窗口听了许久,小孩儿又慢吞吞地爬了回来。小小的一团钻进徐寂怀中,小孩有学有样,声音奶声奶气:“娘、娘……”
“嗯?”徐寂有些惊奇地低下头去看江秦,捏捏他的小脸,“秦儿,叫什么呢?”
江秦于是更来劲,揪着徐寂的衣领趴在他胸口叫“爹”。沉默许久,徐寂摸摸小孩的后脑勺,轻声道:“秦儿,再叫一声。”
江秦懵懵懂懂看着他,许久后才啃着他的肩膀,小脚丫刨吧刨吧着徐寂的衣角,亢奋开口:“爹!”
“……”
徐寂摩挲着江秦的脸颊,许久后忽地轻笑一声,将江秦抱入怀中,无奈道:“你既叫了我这一声爹,那我便得替你爹娘照顾你一辈子了。”
江秦眨眨眼,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还在坚持不懈地刨吧衣角。徐寂轻叹一声,片刻后将他捞起,起身笑骂道:“笨崽儿。”
说完,他又同江秦贴贴脸颊,笑眼弯弯道:“走,我们回家去。”
***
江府,夜晚。
江翎才给秦儿擦完身子,穿好衣服,徐寂就倒在榻上笑吟吟地看向了二人。
“秦儿,”徐寂忽地开口,朝着小孩儿敞开怀抱,唤道:“到叔叔这儿来。”
“啊、呀……!”
小孩咬着手指跌跌撞撞朝着徐寂怀中奔去,奋力迈着小短腿爬上榻,又欢欢喜喜朝他脸上啵唧了一口。徐寂便眉眼弯弯摸摸他的脑袋,夸道:“真棒!”
“啊!”江秦挺起胸脯,显然是被夸开心了。
江秦在一旁擦拭长枪,柔软的细发垂在腰际,清瘦的侧脸瞧起来颇为清冷。徐寂盯着他望了片刻,忽地计上心头,抱着江秦走到江翎身旁,戳着小孩儿下巴哄:“刚刚叫了什么?再叫一遍给叔叔听。”
小孩被徐寂逗得咯咯直笑,趴在徐寂肩头笑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江翎,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意外地字正腔圆:“娘呀。”
江秦手上动作一顿。
“还有呢?”徐寂又指指自己,目光带着鼓励。江秦便又啃啃磨牙棒,含含糊糊唤:“爹!”
江翎闻声,放下长枪,表情有些无奈,“你别教秦儿乱喊。”
“我没教,”徐寂摊摊手,“是秦儿听到别人这么喊,自己学会的。我觉得有意思,便把他带过来喊给你听了。”
“不过……”瞧见江翎疑惑的目光,徐寂哼哼一下,也不再卖关子,凑过去道:“也不能让他白叫我一声爹,对吧?”
江翎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嘴角噙起笑,应道:“是。”
“这笨崽儿,”徐寂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脸上的黏糊劲儿,又好气又好笑,“啃我一脸口水。”
说完便转身去捏江秦的脸了,捏得小孩呜呜哇哇地乱叫,在榻上乱爬。
看着两人玩耍半晌,江翎才垂眼放下手中的长枪,将手在巾帕上擦拭了几下,抬眼望向徐寂,缓缓朝着他走去,将手虚虚搭在他手心,眼神温柔,“今天和爹娘出去玩了?”
“嗯,”徐寂抱着江秦,想了想,“云叔给了果脯吃,甜甜的,很好吃。”
说完他便起身从盘子里翻出来,拿了几颗给江翎尝。江翎尝了尝,的确是甜的,忍不住眯起双眼,笑了起来。
徐寂一看他这样就被迷得七荤八素脑袋转不过弯儿来,喉结微微一动,说完一句“我还想尝尝”,便按住江翎的脑袋亲了上去。
许久。
徐寂心满意足往后退了一点,说完一句“确实是甜的”,便起身将江秦抱入摇篮中,随后便揽着江翎上了榻。江翎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脸上的发烫,窝在他怀中害羞地咬咬唇,不说话了。
***
约摸着是三月底,徐寂和江翎进了宫。
裴卿书给的赏赐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唯一算得上讨人欢心的东西是一把长枪和五套弓箭。江翎琢磨着长枪留下来自己用,弓箭给秦儿留着。
徐寂看着自己被赏赐的一大堆东西,把东西扒拉扒拉全部归给了江翎。
媳妇管钱。
嘿嘿。
后头封赏过了,便是宫宴。徐寂坐在江翎身边看他给自己割着肉吃,就开心。要不是有人看着他都想贴上去了。
宫中的东西都很好吃,徐寂把自己吃得高高兴兴的,喝了一点酒,脸也红扑扑的。江翎见状,微微侧过头去和他说话,轻声询问道:“困了?”
“没有,”徐寂眨眨眼睛,嘿嘿一笑,露出了虎牙,“喝醉了一点点。”
他说完这句话,又伸出手将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在江翎面前比划了一下。
江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说“一点点”的意思,一时觉得好笑,净了手擦干,便拍拍他脑袋,“困了就和我说,我们回家。”
“好嗷~”
宫宴热闹无比,徐寂撑着脸看着坐在高座上的周沅清和裴卿书。见裴卿书笨手笨脚给周沅清剥出一颗不忍直视的葡萄,周沅清却笑吟吟将葡萄吃下时,徐寂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转头看向江翎。
……便正正瞧见他垂眼为自己剥着葡萄的模样。
心跳蓦地加快,那些原本他一直不愿去想也想不清的东西瞬间随着江翎这个简单的动作瓦解冰消。
后头他终于不再去看周沅清,叼过江翎递来的葡萄,自己哐哐哐给他剥了一盘子漂亮的葡萄,便期期待待看向江翎。
江翎哑然失笑,但还是将那盘子葡萄都吃完了。
吃完东西时,宫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裴卿书本来想留江翎住下,江翎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说他还得回去照顾孩子。
照顾孩子。
这样说得他们好像有一个共同的家……不对。
他们本来就有一个共同的家呀。
徐寂恍然大悟,喜滋滋跟着江翎上了马车,环住他的脖颈,便在他怀里拱拱蹭蹭,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江翎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在回家的时候,等他先下了马车,便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凑到徐寂身后,伸出手抱上他的脖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后脖颈,轻声道:
“徐寂,你背我回去吧。”
徐寂眼眸一颤,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应了几声,高高兴兴地背着他回屋了。
后头是在洗漱完上榻的时候。
江翎蜷缩在徐寂怀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睡在两人之间的江秦,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望向徐寂。
“嗯?”感受到他的目光,徐寂睁开一只眼睛,困困的:“怎么啦?”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喜欢沅清姐。”
徐寂眨了眨眼,心虚地“啊”了一声,嘟囔着:“以前觉得。”
江翎没说话,沉默良久才轻声道:
“沅清姐是云流的妻。”
“我……”
他话音顿了顿,许久后将额头贴在徐寂的肩膀,伸出手缓缓抱住他的腰际,才轻声道
——“我是你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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