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璟脸色铁青,一把抓起薛宁州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腌臜东西?!”
薛宁州的脸已经红得就像被摁在胭脂堆里辗过一般,吞吞吐吐地不愿说。
“不、不知……”
“你不知,难不成从天上掉你手里的?!”薛璟怒瞪他,抓着书就往薛宁州脑袋上拍。
薛宁州赶紧伸出一手去挡,另一手则急急要捂薛璟的嘴:“小、小点儿声!”
虽然方才他哥一进门,书墨就老练地在外头把屋门关上了,可隔壁都有人,声大了难保被人听去,那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薛璟冷笑:“你也知道要脸?”
说罢,又抬起书砸了他一下:“知道要脸还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谁给你的?!”
薛宁州躲着他哥视线,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
这点兄弟义气不讲,以后还怎么在人堆里混?
“卢湛文?”
薛宁州眼睛瞪得老大,震惊地看着他哥:“你怎么知道?”
随即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在书院,也只与卢、齐二人交好,随意猜一个,也只需猜上两次。难不成还有其他不熟悉的人能豁出脸面,给你这种东西?”
薛璟见他这蠢犟的模样,长叹口气。
书墨早告诉他了,也就薛宁州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他松开夯货的衣领,将那本春宫图塞入衣襟,道:“要是让我再发现一次,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打?”
薛宁州赶紧如捣蒜般点头。
若放在其他人家,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早就开始看春宫逛青楼。
但薛家家教甚严,平日在家,他也不敢偷偷逾矩。难得在书院里,有位好友如此大方地将私藏偷偷借他开眼,他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这书还未看完便被他哥缴了,也不知赔一本《玲珑小月娥》的新书能不能作数。
薛璟可不会管他这些烦恼。
他一回到自己屋里,就气得来回踱步。
先不说这些杂书在书院中列属**,薛宁州看的若是普通春宫图也就算了,可他看的竟然是……!
他对断袖不了解,只能想起杨锦逸那方脸大耳的猥琐模样,顿时浑身一阵寒战。
若薛宁州敢变成那副恶心模样,一定要把他腿给打断!
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冷静下来,坐在床边思索起来。
他方才就觉得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薛宁州向来只爱看话本戏文,没见他对男女私房有过什么兴趣。
就算是与友人间有私密话题,休沐日时分享一本普通春宫图也就罢了,为何卢湛文会给他找来断袖的春宫?还是在书院里?
略思索一会儿后依旧不得其解,他只好先跳上房梁,将那本春宫图放在了上边,才出门往柳常安那里去。
薛宁州已经被书墨奉命拖过来坐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坐如针毡,时不时抬眼瞟一瞟屋里的几人,总担心他们知道了刚才发生什么,臊得不行。
薛璟到的时候,就见柳常安和薛宁州正时不时打量着对方,气氛既和谐又诡异。
他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突然福至心灵。
昨日因煎药之事得罪了马崇明,他本以为,那群宁王党羽必然会针对柳常安进行报复,于是今日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柳常安身上。
但得罪马崇明的不止柳常安一人,还有他们兄弟俩。
那群人没胆找自己的麻烦,但薛宁州这夯货就说不准了。
他对人防备心不强,若买通他身边友人算计与他,再简单不过。
更何况......
无论卢、齐二人当日对他兄弟俩的离间是有意还是无心,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跟薛宁州虽看上去意气相投,但也没多少深厚交情,被买通实属正常。
他又想起昨日深沉夜色中,江元恒慌忙从地洞爬回书院的场景。
这么看来,宁王党羽、江元恒以及卢齐二人,怕是暗地里都有关联。
如今,他不知道那群人背地里的算盘,只能把眼前的两人一块儿盯着。
横竖在书院里的小鬼们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一个下午,屋舍的院内都十分宁静,未见异常。
晚膳过后,几人又听柳常安讲了一会儿书,直至夜幕几乎沉落大地。
突然,院门处传来一阵喧闹,引得众多生徒向外探首。
“刘斋长来了!”
“斋长怎会来此处?难不成有哪位同窗犯了事?”
“不会吧?咱们书院许久都未有触犯院规的事发生了!是谁这么倒霉?”
专司惩戒的斋长一来,人人自危。
薛璟几人自然也走到门外观望。
刘斋长须发有些许霜白,嘴角下压,看上去威严且不近人情。
他带着身后两个年轻的护院,环视周遭,随后径自走向一间屋舍
——恰是薛宁州的屋舍。
薛璟挑了挑眉。
来了。
“屋主何在?”
刘斋长声如洪钟,响彻满院。
瞬间,众多视线转向薛宁州。
饶是厚脸皮如薛宁州,一时间也有些遭不住,差点要往他哥身后退。
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斋长又站在他的屋前,他就算想躲也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学生在此。”
斋长听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去。
就见一个长相清朗的少年正冲他作揖,因紧张显得略有些畏缩,一双颇为灵动的黑眼眸现下十分闪躲。
十足十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有人投告,你目无法纪,私藏**。如今,本斋长要来核查。若属实,必然重罚!开门吧!”
刘斋长开门见山道明来意,让周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竟敢在栖霞书院私藏**?!”
“斋长最恨此道,若抓到,不仅重罚,怕是要被赶出山门吧?”
“听说这薛家二少爷本就是个有名的纨绔,做出此事,也不稀奇。”
“这薛家两兄弟,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宁州没仔细听这些议论,他已经被吓得脑袋发懵。
私藏**?
他有吗?
好像还真有,不过被他哥先缴了。
可不过一本春宫图罢了,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他又不是真作奸犯科了!
但是,斋长怎么知道他有春宫图?
周围这些同窗,不会都知道这回事了吧?
也太丢人了!
他脑子里一时闪过无数念头,偏偏讷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斋长面露怒色,喝道:“为何还不开门?!你果是藏了**?”
薛璟见薛宁州讷讷的没有反应,上前轻敲他肩膀,把他拉回了神,随即冲斋长行了个礼:“斋长,敢问如何核查?”
斋长上下打量了几眼这剑眉星目的英武少年,耐着性子道:“自然是搜屋!”
这和薛璟猜得一致。
若他中午没撞破薛宁州干的好事,那本春宫图必然还留在薛宁州屋中,斋长若是搜屋,自然一搜一个准。
如此一来,薛宁州在书院的名声便会扫地,不仅要受责罚,更有甚者,怕是要被赶出书院。
他朝马崇明那行人轻瞟了一眼,那张马脸正抬得老高,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柳二依旧在他身后垂眸而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另一侧不远处,卢齐二人躲在屋门边,神色急迫地往这里探看。
见面前的人还未有动静,斋长皱眉怒道:“怎的?不愿让搜屋?”
这生徒看上去不好相与,但他也带了护院,任他一个学生,不敢在书院里胡来。
还未等两兄弟回话,柳常安上前几步,轻声道:“斋长,此间恐有误会。宁州不是那样的人,贸然搜屋,怕会让他在同窗间落下口舌。”
栖霞书院中,没有一位夫子对柳常安是不偏爱的,斋长亦如是。
他的神色明显和悦不少,对柳常安道:“云霁,你身子不好,不必思虑这些琐事。若他清白,搜屋可证;若他逾矩,此举也不冤枉。”
言罢,又转头对薛宁州道:“开门吧!”
薛宁州已经回过神来,只是混沌的脑袋还隐隐发胀。
听了这话,虽极不情愿,也还是让书墨上前,把屋门打开。
斋长雷厉风行地带着两名护院,在众目睽睽下进屋开始搜寻。
“啧啧,想不到薛家二少爷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马崇明得意的唇角快要翘上天了。
身后几人一言一语地跟着附和。
“许是薛二少爷没怎么受过夫子训诫,不知书院与市井大不相同。”
“薛家将门出身,与我等文人自然天差地别!”
柳常安听得紧抿唇。
虽然他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中午薛宁州的反常,想来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再看马崇明一行人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作为过来人,不难猜出这其中必然有这群人的手笔。
如今,这群人不仅欺压自己,还想将薛家两兄弟拉入泥沼......
但还没等他想完,就听身边想起极轻的一声哂笑。
他抬眸看向老神在在的薛璟,紧绷的心神骤然便放松了下来。
是了,还有薛昭行。
这人就像支定海神针般,似乎只要有他在,便没什么可怖的。
果然,薛璟侧头轻声对他道:“一会儿你就看看马崇明暴跳如雷的蠢样吧。”
薛宁州的屋中,斋长已带着护卫仔细翻找了半天,除了一些经史子集外,更多的是一盒盒螺钿漆木盒装着的零嘴糕点,堆得比书还高。
屋舍本就狭小,无论是床还是柜,一眼便能望尽。
盏茶功夫后,斋长带着人出来,道:“搜屋已毕,此处并未有何**,薛宁州无逾矩之行!”
他向院中众人扫视一眼后,又厉声道:“匿名投告,是为维护书院之风气,并非儿戏!若查出今日诬告之人为何,必重罚!”
说罢,他对着还在发懵的薛宁州轻点头,示意事了,随即大步往院外去。
而马崇明果然在斋长裁定薛宁州无错后,原本面上的得意慢慢冷却,随后凝成了一团扭曲的惊疑愤懑。
虽然晚了点,但也算是赶在今天发完了[笑哭][笑哭][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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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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