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四人没有丝毫急于离开的意思,悠然地又点了一壶茶,配上一碟花生。
彼,他们才刚放下碗筷不久,一位说书先生便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说书先生的身后,跟着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明显这位说书先生正是节目里的NPC。
说书先生站定后,抬手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就此开启说书环节,今天说的恰好是今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世子逃婚。
“话说那王府世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苹池城中众闺中女儿家倾慕的对象,可你猜怎么着?这世子谁也瞧不上,偏偏对自己的教书先生情根深种。这位先生,不仅生得面容姣好,而且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更是精通音律,一手琴技出神入化,还日日为世子弹琴吟唱诗词……”
“这位先生啊得知世子要成亲,心中满是哀愁,最终负琴而去。世子得知先生离去,痛心疾首,为了追随先生,毅然决然地选择逃婚。出走之时留下一封血书:余生为先生而活,誓死与之相守,如若父王不同意,自己宁愿背负不孝之名,即便到了黄泉地府,也绝不更改心意。老王爷不得已妥协,已放出话去,只要世子安然回来,一切要求皆可应允!可即便王府倾尽全力,将全城翻了个遍,世子和先生却如同人间蒸发,毫无踪迹可寻。如今,老王爷整日以泪洗面,满心懊悔,却也无济于事……”
苏轶微微张开嘴,轻巧地咬住虞忱霖递过来剥好的花生,在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而后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十个话本子,大概有九个都是这种棒打鸳鸯的老套剧情,实在没什么新意。”
虞忱霖微笑着,配合地“嗯”了一声。
想起苏轶的漫画,不只是画风好,故事情节也值得细品。他的九部作品,每一部都别出心裁,人设立体,剧情构思精妙,设置悬念有独特的风格,全程无尿点。
所以,苏轶确实有足够的底气去评价他人话本的平庸。
“虽说这话本子里的情节都是些老套路,可里头蕴含的信息量倒是不少。” 舒则微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
解斯晏也分析起来:“从身份来推测他们的去向,教书先生通常会在私塾授课,也常去书肆淘书。而善武之人必定要勤加练武,我记得苹池古镇有一处颇为独特的演武场,可以考虑去那里找找线索。至于吟诗弹琴这类风雅之事,这儿或许能给我们指引。”
说着,他抬手把刚才路过的小童随手丢给他的半张纸放到桌子上。
这半张纸的前半部分已经没了,后半部分写着事件、时间、地点——
折酒诗会
九月初九酉时
唯君阁
苏轶看了看纸条,“九月初九,是明天晚上,不着急。这唯君阁……看起来不像什么参加诗会的地方啊。”
虞忱霖闻言,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解斯晏神色一敛,语气透着几分神秘:“这唯君阁,是远近闻名的风月场所。”
“哦……”苏轶拉长尾音,瞥了眼虞忱霖,“原来是风月场所。”
舒则:“嗯,旧时苹池纸伞名天下,但不及苹池湖畔的美人。唯君阁楼,花红柳绿,艳郎美伎云集,处处都透着风雅与柔情。”
“苹池湖畔出美人,我是有点印象的,唯君阁还真不清楚。”苏轶来了兴趣:“那里如今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风月场所模样吗?有没有花魁艳郎?”
“建筑倒是重建翻修过,还维持着旧时的模样。不过,像竞拍花魁艳郎初/夜这类节目,如今是不可能再有了。现在也就是供人喝喝酒,听听曲,看看舞娘跳舞,偶尔还有小型舞台剧、相声和一些二人转节目。”
苏轶有点失望,“就普通的节目啊,那也太没意思了。”
虞忱霖声音略低沉,“什么才有意思?”
苏轶说:“那自然是为了艳郎初夜一掷千金,那才叫刺激,才让人激动!。”
“嗯?”虞忱霖挑眉,看向苏轶。
苏轶坏笑着迎上虞忱霖那看似毫无表情,实则暗藏深意的目光,贼兮兮地说:“我把赚来的钱都给你,今晚随我回蜜月小居,好不好呀,虞艳郎。”
虞忱霖眉梢微挑,“定当伺候好小郎君。”
这时候,舒则轻咳一声。
苏轶以为舒则是要吐槽自己戏过了,正准备打趣几句,却见舒则转头看向解斯晏,一脸认真地说:“我摸了摸口袋,没有钱可以为解艳郎一掷千金。”
解斯晏爽朗地笑开来,眼神满是宠溺,“舒郎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令人折腰,便是倒贴随君回家,又何妨。”
虞忱霖弯弯嘴角,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轶随即笑说,“输了输了,还是晏哥厉害!这情话水平,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几人又闲坐了几分钟,才起身离开,依照之前的推测,决定先前往附近的私塾和书肆碰碰运气。。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便站到私塾大门前,私塾内,书声琅琅,鼓瑟齐鸣,律动不已。
虞忱霖走上前去,抬手敲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吱呀” 一声,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古装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目光温和,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开口问道:“诸位……是来参观学塾的吗?”
虞忱霖礼貌地微微欠身,说:“我们来寻一位会弹琴又会武的教书先生。”
老人闻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思索片刻后说:“噢,会弹琴又会武的先生……我们原有一位晴先生会弹琴,武学也有不小的造诣,却不知是不是诸位要找的人。不过可惜啊,这位晴先生已经走了,至于具体去了哪儿,,老朽一个看门的不知道,不如诸位随我进去见见其他先生,问问?”
几人才进私塾大门,就闻锣声,接着七八个小萝卜头从堂上如脱缰的野马般奔出,口中高声呼喊着:“休息咯!休息咯!”
虞忱霖反应极快,瞬间侧身,将苏轶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留意着小孩子们的动向,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冲撞到苏轶。
一边的解斯晏也迅速站到舒则前侧,伸出一只手臂拦着,嘴角挂着无奈的笑,说道:“小家伙们可真闹腾。”
这七八个穿着古装,头顶扎着髻的小孩,一下子把四人围了起来,其中几个小孩儿冲解斯晏问:“你是我们的新先生吗?”
解斯晏笑着摇了摇头,耐心说:“我们是来找你们晴先生的。”
小萝卜头们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纷纷说:“可是,晴先生不在呀。”
一个青年走过来,他面容和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问:“诸位想知道晴先生的去处?”说着,他冲几人眨了眨眼,“我只能提供线索,但线索不是白拿的,需要完成学塾任务才行。”
苏轶看向虞忱霖。
虞忱霖颔首问:“我们需要完成什么任务?”
“晴先生在学塾中授‘琴’、‘书’两门课,由于他的缺席,学子们已多日没有学习‘琴’、‘书’,不知几位是否能为晴先生代课,教学子们用古琴弹奏一曲,教学子们写好‘则’字,凡有一位学子能弹出完整的曲子,写出一幅过关的字,算诸位完成任务。”
“任务奖励是「晴先生去向线索两条」、「蜜月小居竞拍古铜币八个」。”
听到任务奖励,几人眼中皆是一亮。这奖励可太有用了,尤其是竞拍用的钱币,这关系到晚上他们能住什么级别的庭院,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堂上请。”青年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小萝卜头们浩浩荡荡地向内堂走去。
踏入内堂,这学堂古色古香,正中央高悬着一幅古代圣贤的画像,左堂琴室、右堂棋室。
“侧堂有琴,正堂习字。”青年指了指两个不同的方向:“你们看是先教琴还是先习字,都谁来教?”
舒则看向虞忱霖,提议道:“书法虞总来教吧,你的字很不错。”
虞忱霖点头显然在场的几人,只有他最适合教人习字:“弹琴谁来?”
说着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歌手,“晏哥你会弹琴吧?”
“我会弹琴,但这个琴仅限吉他和贝斯,古琴的话……没碰过,而且小则也不会。”解斯晏有点失望,“怎么不是‘琴棋书画’的画?画画方面小轶可是大触。”
虞忱霖闻言,也不禁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索对策。
苏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得意:“谁说我只是会画画?我学过古琴的。”
虞忱霖不禁看向苏轶,眼中满是意外。显然并不知道苏轶还会弹古琴,资料里并未提及苏轶会弹古琴这一技能。
苏轶说:“小学的时候,我爸爸为了发掘我的天赋,让我参加各种兴趣班,基本上什么都接触过,什么钢琴、手风琴、古筝、琵琶,还有二胡我也拉过一段时间。跑步、游泳、网球、篮球都会,当然最后坚持到现在还在打的就是拳击。玩过雕塑、跳过街舞,打过电竞,不过这些都只是接触后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后来觉得画画很有意思,这才深入挖掘了画画的潜能。”
虞忱霖听完,心中大为震惊。
小时候的苏轶居然这么惨的吗?被逼着学了这么多??
林爸爸真没有人性。
解斯晏长舒一口气:“既然小轶会弹琴,今天的任务有望完成。”
苏轶点头,又对青年先生说:“任务我们接了,请问有时间限制吗?”
青年说:“两个小时内完成任务,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分,五点十分的时候,我会来验收任务,接下来学子们就交给你们了。”
目送青年先生离去,几人迅速进入状态,准备开启这场教学任务。
可眼前的小萝卜头们实在太闹腾了,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他们像一群脱缰的小马,在教室里上蹿下跳,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滚到这头,就没有一个崽是安静坐着的。
苏轶拍了拍手,试图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小朋友们,今天我和这位先生教你们弹琴和写字,如果你们能顺利帮我们完成任务,我们就带你们参加王府的婚礼,婚宴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萝卜头们听到这话,果然安静了几秒。就在苏轶以为“美食诱惑”这招奏效时,一个小男孩仰着天真无邪的脸,大声说道:“我参加过婚礼,吃过婚宴,都是大锅菜席面,一点也不好吃!”
苏轶瞬间语塞,尴尬地挠了挠头,憋出一个 “呃……” 字。
虞忱霖看到苏轶吃瘪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实在没想到苏轶在这群小鬼面前也会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样子有点可爱。
苏轶望着又开始各玩各的小萝卜头们,只觉一阵头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道:“现在的崽这么皮的吗?我小时候可没这样,大人说句话,我分分钟就能立正站好。”
虞忱霖闻努力想象着乖巧模样的苏轶,可怎么也对不上号。他看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个性张扬的苏轶,实在难以脑补出他立正站好的画面。
就在场面有些失控的时候,舒则不紧不慢地走到桌案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抽出戒尺,随后 “啪” 的一声,戒尺重重地打在桌案上,声音格外清脆。
萝卜头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舒则。只见舒则英俊的脸上是威严和冷酷,眼神如寒星般锐利。
舒则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阴测测的:“听说戒尺打在屁股蛋上‘啪啪’的声音比刚才打在桌上还脆,只需要一下,屁股蛋就会有一条血痕,不知道是谁想试试?”
小萝卜头们看看戒尺又看看舒则,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憋嘴,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别说小萝卜头们了,就连苏轶都吓住,舒则此刻俨然就是一个“恶霸”,那模样太有威慑力了。
不愧是演员,演技杠杠的。
解斯晏见势赶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笑容,温和地说道:“别怕,千万别怕,只要小宝贝们学好琴,写好字,这戒尺就不可能打到你们屁股蛋上,相信我。”
“真……真的不会用戒尺打我们的屁股蛋纸吗?”一个小孩怯生生地挪着小脚步往桌前坐下,“我乖乖的写字,我不想让屁股蛋纸吃戒尺。”
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效仿,慢慢坐了下来,小声说道:“帅哥哥,我们学习,我们好好学习。”
见孩子们都畏惧地坐下来,苏轶有点不忍心,试图缓和气氛:“等大家学好怎么写‘则’字之后,我们让舒则哥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小萝卜头们听了,一齐看向舒则,然后整齐地摇摇头,接着又看向解斯晏,眼中满是期待:“可以让这个帅哥哥给我们表演魔术吗?”
解斯晏点头:“可以,我还可以边唱歌边表演魔术。”
小萝卜头们一听,兴奋地鼓起掌来,学堂里瞬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苏轶赶忙让虞忱霖去准备笔墨,“好,现在跟着虞老师一起写字,谁第一个学会,再给神秘奖励好不好?”
小萝卜头们一听有神秘奖励,顿时来了精神,齐声高呼:“好~”
教小孩写毛笔字,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虞忱霖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耐心与认真,他穿梭在孩子们中间,目光专注地看着每一个孩子落笔。
舒则和解斯晏两人一左一右,像侍卫般站在两旁,静静地等待这场教学落幕。
苏轶坐在正中央先生的位置上,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虞忱霖,眼神里满是欣赏与好奇。
“笔不要握的太紧,松一点点,手腕不要塌下去,腕稍稍用点力。”虞忱霖走到一个小男孩身旁,微微弯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小男孩的手,调整着握笔姿势。这个指点结束,他又走向另一个孩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示意其放松身体:“坐直身子,不要紧绷着,放松。”
“头摆正,左手按着纸,不要让笔带走纸张。”
“你这个写的还可以,不过这里要再用点力,一笔到位。”
每一个细节,虞忱霖都不放过,他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时刻留意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
……
在虞忱霖耐心的教导下,八个孩子笔下的 “则” 字渐渐有了起色,笔画虽显稚嫩,却也有模有样。
最后,虞忱霖把孩子们的字统一收上来,整齐地放在苏轶跟前的桌上,“苏老师,学生们交作业了。”
苏轶这才回过神来,一抬眼,便望进虞忱霖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里。
虞忱霖可以这么耐心地教导别人的孩子,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也会同样悉心地呵护与教导吧。
“哇哦,写得不错!”苏轶拿起孩子们的字,一张张仔细阅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写完字休息几分钟,让这位哥哥给你们先表演个魔术,表演完我们开始学弹琴好不好?”
小萝卜头们:“好~”
解斯晏几乎用尽了骗小孩的技能,表演了两个拙劣的魔术,又唱跳一番,表演结束之后还在一边喘着气,然后看着苏轶带着孩子们走到侧堂。
苏轶站在古琴前,清了清嗓子,对着孩子们说了一堆弹琴的要领,诸如如何正确摆放手指、怎样控制力度等。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坐到琴前,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上。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着这位自称会弹古琴的大师能带来一曲震撼的演奏。
结果,当第一个节奏响起,在场的三位大人和八个小萝卜头都愣住了。
苏轶弹奏的,竟是那首家喻户晓的《两个纸老虎》。简单的旋律在琴音中跳跃,显得格外俏皮。
一曲弹罢,苏轶抬起头,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就会这一首,特别简单,我一定教会每一个小萝卜头。”
众人:“……”
一时间,学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随后,不知哪个小萝卜头先笑出了声,紧接着,其他孩子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侧堂……
苏轶也忍不住笑起来,自己几斤几两,清楚的很。
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硬上。
弹了个重音,“锵”的一下,大家都安静了,他说:“都跟我好好学,今儿这任务要是完不成,屁股蛋子还是要揍的!”
孩子们纷纷凑上前:“学,我们学……”
虞忱霖:……我先生真是多才多艺[撒花]
苏轶:老公过奖了[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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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伺候好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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