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
杜厄已经相当不满了：“你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啊！”
刚才说他是怪物，又说他啃树皮，现在连“是什么东西”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但凡背后骂骂也就罢了，哪有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说的！！
蒋会还是如临大敌，手里紧攥着骨手，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眼见蒋会这防备的样子，杜厄一怔，随后失笑。
“我要真想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能逃出一命吗？”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时，树林中妖风大作，树叶哗哗作响。原本毒辣的阳光似乎都被遮蔽，刺骨的阴冷如同潮水般蔓延。
顷刻间，天地日月倒悬，时间仿佛陷入静止，又仿佛以极快的流速向前，陷入其中的人已分辨不清周围的人事物，甚至似乎连“自我”都要一并失去。
犹如坠入了无敌深渊，又像是被流放至空无一切的洪荒宇宙，蒋会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能看到，在自己面前，穿着黄马甲的人微微抬眸，原本漆黑的眼瞳似乎在此刻镀上一层金，瞳孔收缩，变为妖异冷漠的竖瞳。
狂风卷起周遭落叶，环绕在他身边。
树叶中心的人歪了下头，耳朵动了动，有一种难言的邪肆的非人感。
“你是要与我结仇吗？”“怪物”问到。
他声音温和平静，细听似乎还带着一些惋惜。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蒋会连动也动弹不了，他浑身僵硬，只觉周身犹如沉入冰窖，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
这是连死亡时都没体验过的恐惧，就仿佛他面对的并非人类，而是更高一维度的物种。
在他的注视下，一切无所遁形。
蒋会只有死路一条。
跑……跑！！
何止他杀不了这个BOSS！算上整个副本的所有人，所有怪物！都杀不了他！！
这是比他上一个副本最后遇见的BOSS还要更恐怖千万倍的存在！！
一级副本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
但这些念头都仿佛被凝固了，似乎他的魂魄都被困在了名为“死亡”的囚笼中，只要对方愿意，他便会立刻彻彻底底地从世界上消失，连魂魄都化为灰烬，从此黄泉碧落再没有“蒋会”其人。
跑？他跑得了吗？
蒋会牙床都在打颤，手里的骨手也早就变回了初始形态，附着在他缺失的小指上，无法听从他的使唤。
“你……要杀我？”
对方却看看他的手指：“是你先对我起了杀心的。”
有杀心，就会结仇。
还是那个道理。
既然都结仇了，也别搞你报复我我报复你那一套，能杀就杀了永绝后患。
虽然是个木灵根的好苗子，但死在他手上的天灵根不计其数，还缺这一个不成？
杀了得了。
眼见着杜厄手已经抬了起来，微长的指甲似乎马上就要扎破蒋会的脖子，处于大妖威压之下的蒋会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这生死一瞬，他才终于逃出禁锢半分，汗流浃背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杀你！我是防卫！”
“？”杜厄眉头紧皱，“防卫？谁？”
蒋会直勾勾看着他。
杜厄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防我？你防我干什么？？”
他那一脸的震惊迷茫，显然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吓人。
蒋会又咳出两口血，这才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发现你……没有脚印，走路没有声音……”
他说完，杜厄等了等，还问呢。
“然后呢？”
然后呢！！
他还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吧？
谁家好人走路没声音没脚印啊！！蒋会看见之后怀疑他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那应该很正常吧？？
是的。
在临死之前，蒋会大脑高速运转，很快自己也想明白了，这大概率不是副本BOSS。
这要是副本BOSS，这个副本不应该是一级本。
五级本蒋会没去过，但这种让人连反抗都兴不起的压迫感，以蒋会这个菜鸟玩家的眼光，怎么也得是三级本以上BOSS才可能拥有的威压了吧？
如果不是副本BOSS……
蒋会那灵光一闪也没敢闪出“修真大佬”这么离谱的设定来，他头一个想到的是，这大概是高等级玩家来一级本里虐菜来了。
但这时候看见杜厄的反应，蒋会又觉得不像。
太天然了。
这要是演戏，活着的时候起码得拿个金鸡奖。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人啊？
“我以为你是这个副本的BOSS，所以我才防卫的。”
在杜厄的威压之下，想撒谎是不可能的。
眼见着蒋会现在确实也没有杀意了，杜厄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
“那你也不仇视我，对吧？”
“不敢不敢不敢。”蒋会一边吐血一边疯狂摇头。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眼前又是白日之下，树林安静的景象。
没有什么日月倒悬，也没有妖风阵阵，眼前依旧是看起来长得很漂亮的“外卖小哥”，他神色和善，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阵微风吹过，蒋会瘫坐在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一抹嘴角，满手都是鲜血。
……逃过一命。
虽然这危险来临的就很奇妙，他活下来的理由也很神奇，但再怎么也是活下来了。
这样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想笑笑，但表情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大哥，你到底……”
那个问题蒋会没敢问，他怕对方再给他来一下。
那种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压成一团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造成这一切的人压根没体会到他的情绪，这时候左看看右看看。
这附近杜厄还没来得及过来，树长得郁郁葱葱的，草各个都笔挺精神，看起来甚至连土都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但当着蒋会的面，杜厄终究没好意思直接去挖。
听见蒋会的问题之后，他倒是又想起刚才蒋会说他的那些话了。
随即便眼睛一亮！！
“咳，你刚才说我那些话，换个人现在就死了你知道吗？”
蒋会面如白纸。
接着就听到，对方声音发虚：“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有个可以让你赎罪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
十分钟后。
“你们俩，啊？怎么都教不会你们的？？？你看看人家蒋会！一下子就找到了！”
蒋会神色飘忽。
他手里拿着一棵草，那是杜厄发下来的模板。
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手里正拿着草。
不用低下头，蒋会眼角余光就能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三拳的距离，一抹藏青色的宽袖此时被整个撸起来，方便干活。
露出了里面缝得不怎么规整的两条胳膊，胳膊一如之前蒋会看到的两具尸体一样，皮肤挂在骨架上，肉耷拉在骨头下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但杜厄这么一说，骨头架子一抖，连带着肉袋也跟着一起抖。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蒋会觉得很难理解。
在杜厄说出“赎罪”之后，蒋会心里警铃大作，心底发毛，很怕眼前这长相跟行为都充满邪性的“人”提出什么恶毒的条件。
他是听说过的，有些老玩家仗着自己实力强，在副本里肆意凌辱其他玩家。
最出名的，玩家排行榜第五名的“傀儡师”，他喜欢将其他玩家的头和野兽的身体融合到一起来供他驱使。
游戏里这样的老玩家不算少，他们实力强大，进入副本之后通关副本对他们来说反而不是第一位的，对其他玩家生命的漠视和人格的践踏，似乎才是这些人的目标。
这个杜厄也是这种人吗？
但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事情，蒋会又不敢不答应。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说完之后松了口气，随后打了个响指。
“还有俩人呢，你们仨一起。”
俩人？！
朱梅和朱杨树两个吗？？
蒋会张嘴想说什么，但只见随着他的一个响指，隔着老远，就听见树林另一侧传来什么东西被急速拖过来的动静。
蒋会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两具尸体急速靠近，脚底都要滑出火星子了，被拖到杜厄面前之后稳稳停住。
一个停下之后表情呆滞看看杜厄，很快就蹲下了身，脑袋一探一探，仿佛在寻找什么。
这熟悉的场景立刻就让蒋会意识到，这是之前他怀疑杜厄是BOSS，冲过去后看到的那个尸体。
另一具尸体显然也不傻，它闻着蒋会的味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就被无形的红线缠上了，怎么都挣脱不开。
怪物对危险是有预感的。
再看看自己同类的表现，哪怕脑浆不在了也知道，眼前这俩人不管是谁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于是刚一站稳，它就挣扎着要跑。
这显然不可能用之前那个钓鱼方法了！
于是蒋会眼睁睁看见，杜厄的腿仿佛劈叉一样直直伸到了这具尸体的脚下。
尸体“啪嗒”被绊倒在地。
杜厄开口：“你踩到我了。”
接下来的场景真是让人不忍描述，总之，仨“人”一人拿了一根草，杜厄还不忘跟蒋会强调一下：“你刚才骂我骂得也太难听了，所以这是你在赔礼道歉，没有报酬的哈。”
大概这种事情做得次数也不少了，他那语气已经从原本的有点儿心虚变成了后来的理直气壮。
于是蒋会就拿着草，加入了认草大军。
……这叫什么事儿啊！！
蒋会脑子里的“玩家常识”、“玩家经验”都被打得稀巴烂。
他只听说过，进入副本之后要快点找线索，没听说过进入副本之后还要找草的啊！！
不仅如此，一下子帮手扩大到三人，杜厄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尤其当蒋会第一次就找到了一株灵气充裕的草植之后，杜厄表情非常欣慰，把他当优秀员工夸了又夸，还叫他去跟另外两具尸体分享一下经验。
蒋会简直头皮发麻。
他现实中就是研究动植物的专家，确实手底下也带过不少学生……但是个人也想不到，进了这种游戏了他还重操旧业了！
学生，死的！
俩！！
杜厄听说他的动植物学家的身份后非常高兴，他拍拍蒋会的肩膀：“哎哟！你等着，我再去给你薅俩学生来！”
蒋会都没来得及拒绝，黄色闪光再现。
几乎眨眼的功夫，杜厄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而就在这时，蒋会听见了远方传来一声惊惧恐慌，又悲痛欲绝的叫声。
“小树！！”
.
另一边。
在蒋会以为杜厄是BOSS，所以抓着他跑远之后，两具原本冲着朱梅和朱杨树来的尸体也只是被蒋会临走前的一脚吸引了几秒钟，随后便转过身去，向着紧握着手，跌跌撞撞往前跑去的母女俩追了过去。
早晨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尸体如同被泡发一样巨大而笨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身上不停往下滴着液体。
那时候朱梅可以拼着命地按下两具尸体，甚至能举起抡出去。
但现如今，当日头越来越高，太阳越来越毒，除了朱梅外的其他玩家都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行动迟缓，痛觉也慢慢消失。
朱杨树也是如此。
她跟朱梅跑了几步之后，立刻意识到，相比起浑身肢体僵硬的自己，朱梅的状况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类一样。
而他们身后追赶过来的两具尸体，虽然走起路来依旧摇摇晃晃，但恨不得一步踏出就有两米远。
跑不过！
几乎是瞬间，朱杨树便想明白了。
但朱梅可以！
只要不带着自己这个累赘，朱梅一路向前跑，一定能跑过这两具尸体。
“妈，你自己走！”朱杨树当机立断地要松开手。
但紧攥着她的人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朱梅眼泪纵横，和朱杨树对视一眼。
几乎是瞬间，朱杨树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两人死于车祸，朱杨树死之前想要紧紧抱住母亲，保护着她，希望自己的死亡能换来母亲的活路，可在她伸出手时，她的母亲也同样伸出了双手。
就像朱杨树之前拒绝踏着母亲的尸体冲出包围圈一样，在这一刻，她们再一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那就……不能拖后腿啊！！
身体沉重的仿佛灌了铅，朱杨树死咬着牙，拼尽全力向前奔跑。
她们似乎一开始真的甩掉了身后的尸体，跑了不知道多远的路之后，朱杨树粗喘着气不敢停下，跟着朱梅往前继续走。
朱梅在前面紧紧攥着她的手，还像小时候那样。
朱杨树并不是朱梅的亲女儿，朱梅是她小学时候的班主任。
那时候她爸妈离婚，两人都嫌她是累赘不要她。
朱杨树还记得，她那时候学习很差，家里没人管她，只有一个对她态度很恶劣的奶奶每天打她，骂她丧门星。
吃不饱穿不暖，身上的衣服脏的像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其他老师都很讨厌她，因为她撒谎骗人还偷钱。
只有朱老师。
朱梅把她接到家里，给她洗衣服做饭，早上上学的时候牵着她的手进校园，晚上等所有学生都走光了，她骑着车带着她回家。
朱杨树这才慢慢改掉了那些坏毛病，慢慢学会学习，最终考上大学，脱离了原本悲惨的人生轨迹。
别人说朱梅收养她，是因为朱梅以前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想找个慰藉，但朱杨树知道不是。
朱老师……她妈妈，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她帮助了无数像朱杨树这样的学生，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她也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她们没有血缘，却是真正的母女。
如果真的到了生死一刻，毫无疑问，朱杨树会永远做出相同的选择。
趁着这一会儿甩掉了尸体，朱杨树原本想好好跟她聊聊的，但朱梅只是看了她一眼，对她要说的话了如指掌。
“我年龄这么大了，这什么恐怖游戏，我也玩不了。小树，如果在这种地方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朱梅笑着，“人生的宽度比长度更重要啊。”
朱梅胆子并不大，如果只有她自己在的话，那还不如直接闭眼算了。
反正……这一辈子，她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已经可以毫无怨怼地结束这一生啦。
朱杨树眼眶酸涩，但看着朱梅，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我们还是得多往前走走。”
朱梅笑着，她继续紧紧攥着朱杨树的手，如同不知疲倦地车头，带着后面的朱杨树向前。
“就是不知道小蒋小杜他们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儿吧，那两个尸体都来追我们了。”朱梅这时竟然有点儿宽慰，“幸亏尸体是来追我们的，咱俩在这个副本里啊，还真没起到什么作用。小蒋要是跑掉了，他找找线索，说不定对副本的用处很大呢。小树……小树？”
身后不仅安静的过头了，似乎有什么很高的东西挡住了阳光。
朱梅猛地回过头。
身后，一只尸体蹲在朱杨树的肩膀。
朱杨树长大了嘴巴。
在她的嘴巴里，伸出一只挂着皮的骨手。
那只手从她的后脖颈穿进她的喉咙，又从她的嘴巴穿出，血淋淋的伸在朱梅转过来的脸前。
朱梅呆呆看着，骨手往前更努力地探了一下，似乎想伸出来后连带着一起杀掉朱梅。
它的指尖在距离朱梅不过一厘米处被卡住，带着朱杨树的身体往前甩动两下。
血洒在朱梅的脸颊上。
“小……小树……”
大概是因为快要变成僵尸了，朱杨树这时候竟还没死。
她甚至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贯穿了，她没有痛觉，只感觉嘴巴被猛地捅开，张大，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直到嘴巴里的骨手要向着朱梅捅过去时。
朱杨树迟钝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意识告诉她……要保护好妈妈。
她这一次松开了手，随后胳膊死死抓住蹲在她肩上的尸体，重重向后倒去。
“噗嗤”，刚才卡住的胳膊这一次借着重力穿透了她的后脖颈，大片的血喷洒而出，胳膊将她的脖子撑大，皮肤龟裂开来。
跑……
死亡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朱梅。
跑……妈妈……
朱老师……
“小树！！！”
朱梅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尸体原本一条胳膊都卡在了朱杨树的脖子里无法动弹，以为这一次又要跟丢了，没想到，朱梅冲过来后，一把抓住了它的胳膊。
骨手接触到活人，兴奋地反抓回去。
——接着竟然被一把活生生拽了下来！
“啊啊啊——”
尸体用朱杨树的嗓音发出了尖叫。
“不许用小树的声音！不许用她的声音！！”
朱梅头上簪子上的花朵原本是白色的，不知是染上了血迹还是怎么，如今已盛开地猩红，如同活物般正在簪子上轻轻摇动。
朱梅的眼睛却比簪子上的花还要红。
她紧抱着朱杨树的尸体，一脚死死踩在了尸体的喉咙处。
尸体挣扎着，却完全无法挣脱她。
就在这时，另一具速度慢一些的尸体也终于赶到。
它很兴奋地看着朱杨树的尸体，又面露凶光地看着朱梅，张嘴又是朱梅的声音。
“你吃朱杨树！吃了朱杨树就能代替她！！”
似乎被这句话鼓励到了，被朱梅踩在脚底下的尸体一把攥住了朱梅的脚踝。
尖锐地骨骼透过皮肤扎在脚上，皮肤兜着的肉耷拉下来，紧贴着朱梅。
朱梅却浑然未觉般先将朱杨树的尸体护在自己身后，随后俯下身。
她不在乎怪物到底有多恐怖，也不在乎它们下一秒是不是要撕碎她的身体，她只是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为小树报仇！！！！！
簪子上的花朵随着她的动作，“叮”地与第二具尸体伸过来的手相触，猛地迸发绽放，摇曳成一大片猩红桃林的幻影。
因为恨意而丧失理智的朱梅听到，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
【滴——检测到未知来源道具，正在扫描，请稍后。】
【滴——扫描成功（17%），无法完全扫描，请自行开发使用。】
【滴——道具已知功能记录成功。】
【道具：桃李不言（未知等级）（暂定等级：2级）（未开发）】
【介绍：它有浓厚的血腥味，似乎和你的负面情绪挂钩。但请不要被它控制。】
【作用：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特殊备注：桃林消失后陷入虚弱状态。】
几乎在瞬间，朱梅就知道了道具的用法。
她仿佛幻化成了一棵桃树……不，她仿佛是这片桃林的所有桃树，健壮，魁梧，力量充足。
她的身体是树干，手臂是树枝。
桃林中，桃树微微摇晃——随后，无数条桃树枝突然伸展开，将两具尸体围在中间。
死吧！！！！！
树枝死绞着它们，两声朱梅和朱杨树的尖叫后，骨骼被寸寸绞断，皮肤混杂肉末，绞成两摊肉泥，落入桃林后很快消失不见。
桃树变得愈发猩红了。
它们摇曳着，很快也消失不见。
等蒋会听见声音也冲过来时，看见的只有朱梅别着一支猩红的簪子，怀里抱着朱杨树的尸体，呆呆地坐在地上。
而在她们的正上方，树枝上，一道黄色的人影站立着。
他不知看了多久，虚虚踩着树枝，像没有重量的妖物一样，歪着脑袋，表情有些疑惑，却好像又有些悲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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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赶尸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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