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鸢子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道夫才明白,他所追求的家族地位与权势,统统都是不值一提的。而那位一直默默守护自己的母亲,却是永远离开了他……
安放好□□鸢子的身体,□□道夫起身,倒下了家族用来毁尸灭迹的毒液,将□□鸢子的身体侵蚀殆尽,直至变成一堆泡沫。
避开他们对话的久牧迦德纳回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停住脚步,打了个激灵。
“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现在的□□道夫对久牧迦德纳来说,与其说说一个野心勃勃的领导者,不如说是一个沾染恶魔气息的妖物更为贴切。
猩红的双眼密布血丝,脸侧的鬼煞面具长出尖锐的獠牙,那是复仇之焰燃起的标志。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
“迦德纳!”
看到发狂的□□道夫,久牧迦德纳正犹豫着该如何逃脱,久牧伽罗的一声呼喊传入了他的耳中,他灵机一动,再次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异能力,灵啸天雾!姐姐快逃!”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久牧伽罗在原地呆愣住了。
这时,同行的太宰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小声说道:“伽罗姐,我们先退出去再说。”
“对,敌人太过狡猾,见机行事。”
“哦哦,好。”
由于对太宰治的信任,久牧伽罗听了他的建议,和太宰治他们在白雾中悄悄退了出去。
白雾不久便散开了,留在那里的,只剩□□道夫一人。
而久牧迦德纳则是和太宰治他们一同逃了出来,等到了安全地带,他才能好好得喘息。
“哈……哈……累死了,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久牧迦德纳装作被□□道夫袭击般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迦德纳……别演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久牧伽罗从太宰治手中夺过窃听器,开启了回放功能。
久牧迦德纳协助□□道夫的每一段话,句句扎心,字字戳人。
还未播放完毕,久牧迦德纳就坦白了一切:“对,没错,是我帮了□□道夫。”
“混蛋!你帮他就帮他,为什么没救下□□夫人?”
听了对话的全部经过,中原中也知道□□鸢子已经离世。不知为什么,只因那陌生的熟悉感,中原中也对□□鸢子竟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他冲上前去,提起久牧迦德纳的衣领大声吼道。
“我和□□鸢子的关系没那么好吧,要我救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混蛋!不相干也是条生命,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逝去吗?”
呵。听了中原中也的话,久牧迦德纳苦笑,他将手指移向了太宰治,那他呢?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对我的求助视而不见,你跟我谈生命可贵?呵,可笑。”
在心底埋藏了两年之久的话,终于在完全绝望后从口中说出,久牧迦德纳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啪!
清脆的巴掌声,那是久牧伽罗打在久牧迦德纳脸上的。眼眶中的液体不停打转,迟迟不肯溢出,她无奈地说出了令人痛心的话:“久牧家的职责,就是守护津岛家的继承人,既然你背叛了津岛家人,那就不配做我久牧伽罗的弟弟!”
“好啊,那我自生自灭好了,什么家族?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话音刚落,在太宰治的眼神暗示下,中原中也放开了束缚着久牧迦德纳的手。
从中原中也的手中挣脱出来,久牧迦德纳理了理衣领,直视前方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与久牧迦德纳诀别,太宰治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每个人都怀揣着不一样的心事。
就在他们一个个都感到失落无望时,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响起了:“怎么了小鬼们,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没什么精神?”
故人相见,分外客套,太宰治和久牧伽罗立刻回应道:“今井夫人!”
眼前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被荒神掳走的今井福。
“小治伽罗,好久不见。”
一旁的中原中也虽不识身穿青莲纹样和服的女人,可她给自己的熟悉感,并未少于已故的□□鸢子。
见中原中也心生疑惑,今井福扭头看向他,关切地问道:“对了,荒神殿下是否已不记得在下的容貌了?”
“荒神!”
太宰治和久牧伽罗异口同声喊到,虽然早已看透了中原中也的身份,可出现了另一位知情者,不觉让太宰治吓了一跳。
“什么?你,难道认识我?”
“不会吧,这可把我搞糊涂了,中原君是荒神?”久牧伽罗疑惑道。
“没错,中原中也就是传闻中的荒神,各位先听我慢慢道来。”
“好的,今井夫人请讲。”
出于家族礼仪,即便只剩一人,太宰治还是对今井福保持着应有的尊敬,他眼神示意中原中也和久牧伽罗,安静听今井福讲话。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今井福这才开口:“五年前,我曾靠异能力“血溢山河”召唤出了荒神。相信大体情形你们也了解了,那接下来我便简明扼要地回答了。荒神带走我后,并没有伤我性命,而是把我安置在一处僻静隐秘的山洞。”
“那后来呢?我看荒神本尊现在好像认不出您耶!”
论抢话,久牧伽罗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未等今井福说完,她就控制不住地插话了。
“那时的荒神好像记忆十分混乱,所以他在照顾了我三天,待我伤好后,就不知所踪了。可他的样貌,却是恒久未变的,chuya。”
“Chuya Nakahara……中原中也。的确,小童曾经说过这段往事,中也就是荒神本尊。”
太宰治总算是确定了自家狗狗的来历,他轻呼一口气,似是得到新年礼物般会心地笑了。
“可是,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除了……和鸢子夫人身上很像的熟悉感。”
提及□□鸢子,今井福眉头一皱,随后平静地问道:“鸢子她,还好吗?”
这个问句,让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纷纷低下头,不知□□鸢子的死该如何讲起。
为了暂时避免尴尬,太宰治借机转移了话题,“对了,今井夫人的伤势早在五年前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您现在才回来?”
“对呀对呀,夫人您要是回来的话,今井家就不会被灭门了!”
嘴利如快刀,久牧伽罗不合时宜地将今井家灭门的事提出后,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她急忙捂住了自己惹祸的嘴巴。
“还有,□□夫人……也离世了……”中原中也痛心地补充道。
“这样啊……”
了解到现状的今井福并没有过多的心里起伏和微表情的变化,在外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无血无肉的机器人。
可只有太宰治清楚,这个女人身上背负的,绝不是简单的家庭和友谊。
五年的隐世,若不是为了她心中的大义,又怎会发放下自己涉世未深的孩子。让他们独自在一片混乱的家族斗争中,摸爬滚打,面对未知的危险呢?
太宰治眸子一沉,若有所思地闭上了未被绷带遮覆的左眼。
今井福的到来,或许是解开大半迷题的关键。
这样想着,太宰治的心境豁然开朗,如同往日计谋得逞一般,他嘴角上扬,终于露出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对了,□□夫人和中也应该有不小的交情吧?”
打定主意,太宰治果断地先发制人,从中原中也对□□鸢子的态度,他就看出了些许端倪。
只是中原中也的样子明显是缺失了部分记忆,太宰治也就没有开口问他了。
这次今井福回归,带着诸多消息,也给了太宰治了解这段过去的机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中原中也的过去了。
“是的,当初我没有让孩子们伤害中也,一方面是他们无力与荒神之力对抗。另一方面则是……我在中也身上察觉到了鸢子异能的痕迹。
“不会吧?”
“等一下等一下,今井夫人,我被你说迷糊了,□□鸢子不是想夺取荒神的能力吗?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她们关系很好?”
今井福掩面轻笑,她很喜欢久牧伽罗的率真,而且这次,她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鸢子究竟是敌是友?
“说起这个,其实我与鸢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亦是密友。”
“果然未出我所料。”
听太宰治的话,他似乎早已看破一切,久牧伽罗瘪着嘴嘟囔起来:“什么嘛,就我不知道?”
“不,我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有些无措。
“那么我便向你们说明好了。”
“洗耳恭听。”
太宰治官方的回答,又让久牧伽罗耐不住性子了,她小声吐槽道:“什么呀,臭屁精!”
“好了,伽罗别闹了。”
“啊,失礼了,今井夫人请讲。”
总是后知后觉,久牧伽罗有些不好意思,她憨笑着挠起头来。
“其实,我与鸢子曾有一条密约。”
“和我有关吗?”
中原中也急切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追问起今井福。
“中也急什么嘛,不能好好听今井夫人讲完话吗?”
太宰治的语气里带着调侃意味,中原中也误以为那是在嘲笑自己,于是他砸吧了一下嘴,别过头不再看太宰治了。
“是的,我们约定就是……毁灭荒神。”
“这个小童说过了,不过为什么我活了下来,是你们失败了吗?”
“大概是……有人在某一环节失误,或是有意失手吧?”
精明的头脑,灵敏的反应,这就是太宰治。
虽没有明说,但他的话,大致说出了真相——□□鸢子放过了中原中也。
“不错,这一环就是鸢子,她为了救中也,舍弃了自己的异能。”
“什么?”
本就因没有救下□□鸢子而自责,在听到□□鸢子为自己舍弃异能时,中原中也的瞳孔瞬间放大。
似是在听怪谈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今井福。
“鸢子不仅为你舍弃了她的异能,同时抹掉了你们之间的记忆,也毁了她的一生……”
“不会……吧……”
见今井福如此笃定,中原中也的内心顿时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填满了。
那时的中原中也并不知道,它是名为感激的情感,是他对□□鸢子发自内心的尊敬。可那种滋味,已经足够让他认识到□□鸢子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了。
她给了中原中也接受外界光明的机会,却是舍弃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这个曾经叱咤各大异能家族的“圣女”,究竟为何背弃与好友的约定,转而救下了中原中也,又为什么甘愿为他抛弃一切?
旁观者只能是道听途说,理解些许罢了。
即便是由今井福口述,或许也不能展示□□鸢子那时那刻的心境吧。
一切的一切,都尘封在这位已逝圣女的心底,除中原中也外,再也无人能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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