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
元汐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欠身行礼:“三皇子殿下。”
这位三皇子一向深居简出,而且自己与他素无交集,他是怎么认识她的,还特意出声叫住自己。
三皇子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听闻元小姐此次也随驾出巡,一路山长水远,往后多互相照应。”
元汐闻言,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突然抛出这么一番话做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恭敬的说道:“殿下实在客气,臣女不过是一介闺阁弱女,哪有什么本事照应殿下,一路上只怕还得仰仗殿下多多关照才是。”
三皇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和说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元小姐了,元小姐快去吧,十弟怕是要等急了。”
元汐望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全是问号,不知道他这是唱的是哪一出。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整理好思绪,转身朝着十皇子的方向走去。
“刚刚三哥同你说什么啦?”十皇子见元汐过来,一脸八卦,凑过来就问。
元汐瞧了他一眼,将方才他俩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十皇子听完,眉毛一下子拧成了麻花,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元汐瞧着十皇子少见的露出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话都不说了。”
十皇子抬眸,对上元汐的目光,却只是摇了摇头,转眼他脸上那凝重的神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天真烂漫的小孩模样,拉着元汐的衣袖,撒娇道:“唉呀没什么,汐姐姐,我们去我母妃那儿吧!”
十皇子闹腾的厉害,可又拗不过十皇子这副眼巴巴的模样,元汐只好匆匆来到父亲元清衍的身边。
此时元清衍正跟几位官员交谈,见他们过来,便暂时停下话语,纷纷敛衣行礼。
“十殿下好。”
十皇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免礼免礼,元大人,本殿下要带汐姐姐去我母妃那儿,到时候一起随驾出发。”
元清衍闻言,顿时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与小皇子跟贵妃同行,这可不是小事,既觉荣幸,又担心自家女儿言行有失。
一番权衡之下,元清衍终是点了点头应下。
十皇子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拉住元汐的胳膊,兴奋的说道:“汐姐姐,快走快走!”
说罢,便要拉着元汐快步朝着贵妃的轿辇奔去,元汐怕他冒冒失失的摔了,一路上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叮嘱道:“小殿下,慢点儿,哎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别摔着了!”
小家伙却像没听见似的,脚步丝毫不减,穿梭在人群之间。
十皇子跑得风风火火,刚拐过乾清门,一头撞进了一抹绯色身影里。
“哎哟”一声闷哼,十皇子脚步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元汐也站立不稳,慌乱中伸手扶住一旁的宫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十皇子满心懊恼,正想发火,抬眼瞧见眼前的绯色右衽的大学士服,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规规矩矩站好,行了个弟子礼,恭恭敬敬的小声说:“见、见过谢先生,弟子莽撞,还望先生能恕、恕罪……”
元汐抬眼瞧见那张熟悉的清冷脸庞,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脏不禁狂跳起来。
下意识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揪紧衣角。
谢鹤安视线淡淡的从元汐紧张又略显得不自在的脸上划过,随后看向十皇子,薄唇轻启,却又带着几分清冷:“十殿下,身为皇室子弟,如此莽撞成何体统,这一路人多繁杂,十殿下跑这么快,冲撞了谁都不好,日后行事自当稳重些,时刻谨记皇家礼仪。”
十皇子赶忙点头,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先生教训的极是,是弟子莽撞了,日后定当小心留意的。”
谢鹤安神色淡漠,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后陷入沉默。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元汐低着头,只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向来闹腾乖觉的十皇子也都大气不敢出一下,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良久后,谢鹤安终未再多言一句,抬脚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的绯色长袍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凉风,擦肩而过时,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裹挟着寒山上的霜雪。
十皇子偷偷扭过头,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声嘀咕道:“可算走了,吓死我了。”
元汐攥紧的手慢慢松开,这才发现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咚咚直跳。
手心忽然一暖,元汐低下头,对上十皇子亮晶晶的眸子:“汐姐姐,我们快走吧!”
元汐抿抿唇,轻轻点头:“嗯。”
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随着一声“起驾”的高呼,仪仗队伍正式出发。
一时间,鼓乐大作,顺帝的龙辇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而出。
沿途侍卫林立,戒备森严,前后宫女太监侍奉,车驾连绵如云,巍巍壮观。
南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的尘土。
车窗的缝隙外,沿路百姓伏地跪拜。
元汐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十皇子坐在一旁,看着元汐发呆的模样,伸手轻轻戳了戳她,问道:“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贤贞妃前些日子又封了贵妃,坐在主位上,原本正悠然的翻看着手中的心经,此时也注意到了元汐的沉默,神色关切:“瞧着你脸色,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元汐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解释:“没有没有,娘娘,只是臣女……臣女第一次见这南巡的阵仗,有些紧张罢了。”
正觉得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贤贞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并未点破,只是笑意盈盈的安慰道:“莫要紧张,放宽心,就当是领略这大兖的大好河山了。”
说着,还温柔的拍了拍元汐的手。
元汐望着她温和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南巡的队伍长途跋涉了整整一天,直至太阳夕下,才抵达了预定的歇脚处——云台营。
云台营地处一片开阔的平原,规模宏大,四周溪流蜿蜒,取水便利,值守的士兵们各个身姿笔挺的守卫在四周。
营内,一顶顶的帐篷排列的整整齐齐,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自前皇后殁后,顺帝没有心思再立皇后,因此依身份地位而定,贤贞妃可单独住一个帐篷,不过贤贞妃叫了元汐陪她同住,十皇子则在贤贞妃的旁边另设了小帐居住。
用过晚饭后,元汐陪着贤贞妃回到休息的帐篷里。
虽是旅途临时居所,但依旧布置的简洁却不失雅致,地上铺了柔软的兽皮,两旁放着几只木质箱笼,里面装着衣服,妆奁等之类的杂物。
宫女整理好床铺,又打来温水,两人简单洗漱后,这才躺在柔软的被褥里。
黑暗中,唯有帐篷中央矮桌上的一小炉安神香正缓缓的燃烧,袅袅青烟慢慢的升腾。
贤贞妃望着元汐的方向,轻声关切道:“汐儿,我瞧你刚才用晚饭时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元汐听到这话,表情一僵,脑海中猝不及防的闪过那张清冷的脸。
每次看向她时,目光里似乎都藏着很多复杂情绪。
方才晚饭时,她一直刻意低头躲着他,生怕再撞到他,每次不小心跟他对视,或者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时,都慌的不行,只能胡乱扒了几口饭便起身走了。
好在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元汐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回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女没什么事,可能是今日赶路有些乏了吧。”
贤贞妃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那就好,你也别太累着自己,早些歇息,缓足了精神,明早好赶路。”
元汐连忙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出去。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元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里……
不知何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原本寂静的夜色被倏的打破。
元汐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上陡然绷紧,她下意识看向贤贞妃,见贤贞妃也醒了过来。
“怎……怎么会有刺客?”
贤贞妃起身披衣,声音虽有些发颤,却还是强撑着安慰元汐:“别怕,应该没事的。”
然而,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越来越近,元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谢鹤安的脸来,顿时心中一紧。
谢哥哥现在在哪?会不会也有危险?
他身子不好,又有腿疾,万一外头刺客众多……
“母妃!”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十皇子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绫罗睡衣,腰间的衣襟绸带松散着,身后还跟一个着同样惊慌失措的宫女。
十皇子径直扑到贤贞妃的怀里,大哭道:“母妃,我怕!”
贤贞妃一把紧紧的搂住他,自己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不怕不怕,没事的。”
元汐见状,心急如焚,想着出去看看情况,正要起身,贤贞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去哪?别出去,外面太危险,留在这里才安全!”
十皇子也伸出小手,死死拉住她的衣角,哭喊道:“汐姐姐,你别走!”
元汐看着他们,又想到不知安危的谢鹤安,眼眶泛红,只能缓缓坐了下来,安慰着说:“姐姐不走。”
兵器碰撞声,厮杀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几人躲在黧黑的帐篷里,大气都不敢出。
贤贞妃紧紧抱着十皇子,十皇子把脸埋在贵妃的怀里,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元汐坐在一旁,双手不自觉的揪紧了衣角,一颗心七上八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突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猛地掀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单膝跪地禀道:“贵妃娘娘,十皇子,元姑娘,外面的刺客已被击退,大家都平安无事!”
众人听闻,都长舒了一口气,可元汐依旧眉头紧锁,满脸紧张,急切的问道:“那有没有人受伤?”
为首的侍卫犹豫了一下,回道:“回元姑娘,谢中堂……在保护皇上时,腹部不幸被刺中。皇上极为重视,已将中堂大人安置在御帐庞旁的营帐中,还派了院判张大人全力医治,此刻谢中堂正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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