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淮一直有在认真听。
前面他都明白,最后那几句,竟有些没听懂。
李朗及时开口打断:“周兄,我们先去街外瞧瞧,说不定会有俞云昭喜欢的呢?”
他说话语气战战兢兢,偷偷打量周楚淮的反应。
周楚淮:“你似乎怕我。”
李朗:……这不废话!
怕在她们面前掉了面,李朗咳了两声:“哪有哪有,周兄,咱们赶紧去吧。”
屋内的女人忙问:“爷,说好的买单可还作数?”
“作数作数作数。”
李朗只想离开。
李朗带着周楚淮去了长街,大大小小的商铺来往都是人。
路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胭脂香。
“周兄是不是又惹俞云昭不开心了?”
俞云昭表面温温柔柔,也就看着好脾气,真生气起来,那可是神仙来了不好哄。
李朗以前就见过周乘川费劲八百力劲,俞云昭烦了。
莫说原谅,连个笑脸都没有,反倒被打的周乘川不厌倦,笑嘻嘻继续凑上去。
“没有。”
周楚淮只是突然想给她送礼物,像那纸蝴蝶一样。
闻言,李朗一副他都明白,无声摆手。
周楚淮奇怪瞥一眼。
“这儿是最受欢迎的柳月街,她们经常嚷嚷让我买,里面各种各样的都有,定有俞云昭喜欢的。”
周楚淮随意一扫,许多相同的小盒摆放在柜前,都是颜色相差不大的脂粉。
鉴于上次的纸蝴蝶,周楚淮相信李朗一次。
随之而来的——
他见各种瓶瓶罐罐琳琅满目,自己却不知昭昭喜欢什么。
李朗看对方在那些胭脂水粉前挑选许久,立即知晓他的苦恼。
李朗想伸手拍他的肩,伸一半了还有些忌惮收回去。
“我也看不懂这些,她们说什么这个粉和那个粉明显就不同,我左瞧右瞧,哪看出啥区别。”
“得几次教训,我学聪明了,让老板娘挑就行,我们只负责付钱,省时省力。”
说话间,正招待的胭脂娘子眼尖看到门口的两人,忙不迭走过去:“两位可是给心上人挑选礼物?”
“是他选。”李朗扬下巴,“花娘,可不要亏待这位公子,他眼光可是很高的。”
花娘一下就明白这位不差钱,碰上大客户,她更喜笑颜开。
“公子若不瞧瞧这款?”花娘拿起单独列出的一盒,外表通体棕红色,印刻盛开的昙花。
“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口脂,涂上去特别显气色,跟上面的昙花一样娇艳欲滴,买过的人都喜欢。”
周楚淮神情无差,待最后一句说完,他有了反应:“买了。”
“这黛粉不若试试,镜前画眉还能增进感情,定能让那位女子喜欢。”
“买了。”
李朗在旁看着他都不打开看看或是问价格,豪气的样子几乎要作势把整个店铺买下,急忙拉住周楚淮。
“周兄还可以看看其他的,说不定还有俞云昭喜欢的。”
这些东西俞云昭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以周兄花钱的速度,俞云昭定要数落。
李朗可不想到时找他麻烦。
周楚淮想想觉得也是。
路上走走停停,李朗看周楚淮的灵石花的和喝水一般,看着都心疼。
路过甜品摊,李朗也终于买下自己第一样东西。
“枣糕?”周楚淮扫过挂牌。
“嗯。”李朗小心包装装进兜里,“我爹爱吃,不过他老人家舍不得。我直接给他,他不吃,放久就坏了。我就偷偷藏起来,我爹定会觉得是个好东西,拿走留着给俞云昭,到时俞云昭肯定会让我爹先吃她再吃。”
李朗一脸得意。
周楚淮收回视线,他虚虚握紧手中的瓶罐。
从昨夜开始,他心里萦绕几分失落——
旁人比他更了解昭昭,自己却只能通过不甚清晰的梦境。
哪怕离昭昭多近,仍有种被透明结界隔在外面的落差。
周楚淮动了动唇,还是开了口:“你很确信昭昭会这般做。”
“当然了。”李朗说,“我爹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爱护得很,俞云昭也常常来串门,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们家一份。”
“不过周兄放心,我爹娘可没有撮合我俩的想法。以他们的话来说,我为俞云昭提鞋都不配。”
说上几句话,李朗也活络起来:“昨日周兄给的灵石实在太多,今日周兄想要什么,我来买,算是一份谢礼了。”
周楚淮对灵石并无概念,一事归一事,灵石是纸蝴蝶的酬金,并不需要让他人反过来给他什么。
李朗一直唠叨,样子很是在意。
不远处老婆婆推着车出来,因上坡以及推车有些许重量,走两步退一步。
周楚淮上前帮忙推至坡顶。
老婆婆擦擦汗,弯腰感谢,周楚淮及时扶住老人家,语气一如平时的冷淡:“不必,修者在外理应救助。”
他看到推车上摆放好的色彩鲜艳的糖果。
李朗小跑过来:“周兄怎跑到这儿了?”
老婆婆看周楚淮眼睛一直看着那些糖块:“这是果糖,老婆子没什么好感谢的,这些小伙子想吃的话,拿着去吧,不要钱。”
“好。”
周楚淮微微弯起唇,如冰山上融化的泉水,他捻起其中一颗青色的果糖。
“一颗便好。”
果糖与他吃过的药丸差不多大,表面还附上白色点点,摸上去凹凸不平。
周楚淮记得昭昭给他吃的是这个糖果,也是从小至今从未尝过的独特味道。
如昭昭一样,霎那间要他印刻心间。
他含入口中,平直的唇角无声微微起了弧度。
很甜。
很好吃。
“李叔的腿疾从何而来?”周楚淮回想到俞云昭早上说的话。
“我也不太清楚。”李朗手枕后脑勺走着,“我爹之前是做马夫,村子也常需要跟外面往来。有时路程太远或是走不开,就会托我爹帮忙。”
“虽说我们南禾村看着不起眼,但也能和隔壁镇比上一比呢。这儿离太玄剑宗也近,若修士要到那儿去的,得从这路过。因此南禾村发展可好了,我爹活也就多了。”
“有次给人送货,我爹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过几天头疼,俞云昭配药后也就不疼了。没多久腿又突然疼起来,这次怎么治都治不好,但现在也成老毛病了。平时也就走路不便,能出门散几步,下雨天腿就格外疼,只能在床上待着。”
说起这些,李朗也没有笑,接着叹一口气。
“遇到了什么,我爹也不说,现在也没再出去,我想着就这样挺好。”李朗想起什么又有了说话的**,“我爹也给不少达官贵人送过东西,听说还认识一些人呢,我娘说看我在村里游手好闲,不若让我去找他们做个闲官。”
“也不想想,我这学堂考都能不及格的人,上上下下一点优点都没有。得官可不是小事,我爹帮的又不是救命之恩,他们哪会同意?”
周楚淮蹙眉,略笨拙回答:“许是李婶不想你让他们担心?”
“许是吧。”李朗有些无所谓,“他们还说我这样子,哪个女子都不会嫁给我的。”
周楚淮默下来,待路到了尽头,预备拐弯时,他下定决心说出口:“济世堂的事,可知来龙去脉?”
“你不知道?”李朗惊讶了。
“我应该知道?”
“我还以为昭昭跟你说过了。”
“她提过一嘴。”
李朗:“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刚才讲了我们这儿时不时有修士过来歇脚么,特别是太玄剑宗的招生大会,那更是村子最热闹的时候。人多了,自然有外人过来做生意。”
“我们村子里也不排斥,有时还会照顾一下。俞叔生前救过某个世家爷,对方万分感激,命人送来了这妙手回春的牌匾,一来二去,济世堂也就传出去了。”
“现在济世堂由昭昭管着,那些外地郎中心里嫉妒,怕自己分不到一杯羹,就说她这药堂是她爹的,那写的妙手回春也不该是她的,更是看昭昭好欺负,想要强占了济世堂。”
“噢,还有,听说那祈仙山只种普通草药,俞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也能种出些灵草,引得万药谷的人都来了。他们外人也肯定打这祈仙山的主意。”
“好在有我爹在,左手一把铁楸,右手一把砍刀,他们就怕了,在街角落里待着呢。虽说也没有赶他们离开,但我们也有意没去他们那儿瞧病。”
李朗说着注意到周楚淮表情,忙说:“已经过去好久了,而且他们也道歉了。偶尔过节还会给昭昭送礼品呢,周兄不要去给昭昭惹麻烦的好。”
“没有。”
周楚淮并非去找麻烦,更多的是难以控制的心疼。
若他早些遇到昭昭,或是意识到梦境突然中止的不对劲,出来寻求答案。那时他在她身边,昭昭也不会孤立无援。
周楚淮买了不少东西回家,看到这些大包小包,俞云昭惊着了。
“你这是花多少灵石了?”
“并不多。”周楚淮道,“我的灵石还很多。”
俞云昭看周楚淮毫不掩饰的期待,她无数话语也瞬间消了大半。
罢了,到底也是为她,不能消了热情。
她转头看了看买的东西。
“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料子太贵也薄,不适合干活穿,容易脏。”
要经常采药晒药,俞云昭更喜欢穿布衣,耐脏也易清洗。
毕竟是知行买回来的,她还是收了起来:“待哪日出去游玩,也能穿。”
挑拣下,俞云昭拿起了包装精致的口脂。
周楚淮看她打开瞧了瞧,又抬头对视,心里无端紧张。
“这颜色的确好看。”
此话一出,周楚淮的心迅速膨胀飘扬,他佯装不经意捂住似有些疼的胸口。
俞云昭打开口脂,想到什么招招手。
将手中口脂递给周楚淮,她仰头闭眼:“知行可否帮我。”
周楚淮心停一拍,接着更紧凑狂欢。
好像要炸掉了。
他们离得格外近,略湿滑的脂膏因他指腹移动,在俞云昭唇上留下艳丽的红。
软软的。
周楚淮不敢用力,却又贪念这种无法言说的触感,忍不住按压下去。
留下的口脂更多了。
他耳朵一热,手忙脚乱往其他地方抹匀。
心刚放下,冷不丁撞进俞云昭细碎笑意的眼眸里。
周楚淮瞳孔微缩,偏头不看她。
下一瞬,又被俞云昭捏着下巴转回来。
“知行,不仔细点,容易涂到别处。”
周楚淮想说他并没有,发烫的耳朵被捏住,略凉的手心擦过耳尖,他身子一抖。
“瞧,都抹上耳朵了。”
俞云昭平时唇色是健康的粉,涂上口脂,宛如变了气质,更为明艳,惹得周楚淮移不开眼。
她觉得好玩,看他反应,焉儿坏地打趣:“脸颊也有了。”
“昭昭。”周楚淮受不住她的调戏,忙开口。
俞云昭笑声清脆,深看着他,忽轻啄他的唇。
“啪嗒。”
周楚淮手心的瓶罐掉落,滚落远处。
“这是谢礼。”
俞云昭并不觉得这不妥,继续捏他的耳朵。
外面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同周楚淮的心般吵闹。
人都走远了,周楚淮还保持方才的动作。
方才昭昭凑近,他闻到昙花香气,紧接着是一片柔软。
如他指腹感受那般。
很软。
却又一碰即离。
周楚淮后知后觉抬手抹了嘴角,垂眸,注视指尖那抹微红。
他抿唇。
好似还能挽留些温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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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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