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波士顿，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微甜的暖意。
查尔斯河上的冰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悠悠荡荡的帆船和偶尔驶过的皮划艇。河畔的树荫下，成群结队的学生围坐在草坪上，谈笑声伴着微风，散落在初夏的空气中。
杨琳坐在波士顿大学的图书馆窗前，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敲，屏幕上显示着论文的最后一段：
“文化身份并非静止的符号，而是不断生长与交融的生命印迹。在跨越文化的流动中，家不再只是地理概念，而是心之所安之处。”
她盯着这段话，微微出神。
“心之所安。”她轻声念出，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手机突然振动，是沈奕的消息：
“下课了吗？一起去河边散步？”
“好啊，老地方见。”
——
傍晚的查尔斯河畔，微风轻拂，河水微微泛起涟漪，映照着渐渐西沉的晚霞。
沈奕站在河边的长椅旁，穿着浅灰色衬衫，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来了？”他笑着挥了挥手。
“来了。”杨琳走近，微微喘着气，“刚交了论文终稿，终于解脱了。”
“恭喜你。”沈奕从背后拿出一支白色的茉莉花，递给她，“送给我们未来的博士。”
“哪是博士啊，只是硕士毕业论文。”杨琳接过花，低头嗅了嗅，清香沁人心脾。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着。
河水在晚风中微微起伏，微光如碎金般洒落。
“我今天收到公司邮件了。”沈奕开口，语气有些平静。
“什么邮件？”杨琳抬眼看他。
“他们打算提前给我发offer，让我正式加入。”
杨琳脚步微微一顿，心头像被微风吹皱的水面，泛起一丝涟漪。
“提前发offer？这不是好消息吗？”她笑了笑。
“是啊。”沈奕点头，声音却有些迟疑，“不过，岗位是在纽约办公室。”
“纽约？”杨琳愣住了。
“是的。”沈奕轻声说，“如果接受这份工作，我们就要离开波士顿。”
离开这座曾经陌生，如今已成为“家”的城市？
杨琳沉默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河面上。
——
夜幕降临，河面上的游船缓缓驶过，灯光在水波中跳跃。
两人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想？”沈奕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我不知道。”杨琳摇摇头，“波士顿是我们一起生活的起点，查尔斯河、公共图书馆、哈佛桥……这些都成了我们的回忆。”
沈奕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但这份工作，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我们想长期留下来，这可能是最稳妥的选择。”
杨琳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复杂。
“你希望我怎么选？”沈奕问。
杨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沈奕，我从没想过地点的重要性，直到现在。”
“什么意思？”
“以前我觉得，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可以。可现在，我发现我已经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了太多情感。”她微微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哽咽，“但我也明白，我们不能为了过去的回忆，拒绝未来的机会。”
沈奕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抖：“我不希望你为难。”
“你从来都不会让我为难。”杨琳笑了笑，眼眶微微泛红，“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明白。”沈奕轻轻点头。
——
夜深时，两人走回公寓。
杨琳在书桌前坐下，望着窗外的查尔斯河。
那条河，曾是她内心归属的象征。
可她突然明白了——真正的归属不是河流，而是与她并肩走过这条河的人。
她拿起手机，给沈奕发了条信息：
“去纽约吧，我陪你。”
信息发出的瞬间，手机屏幕映照出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和唇角的笑意。
未来再远，也不如身边的这只手，来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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