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帝,要洁身自好。
男皇帝三宫六院,那叫风流。
女皇帝,那是万万不可的。
当世的非议当然可以唾面自干,可是后世的唾沫星子,是会把她的皇陵给淹掉的。
一想到已经有了皇君,便不能和梅七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郭梦就生气。
她狠狠踹了身边的宋岂一脚。
宋岂被这一踹摔了一跤,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气恼,反是傻笑起来。
郭梦不禁怀疑:我该不会娶了个傻子吧?
可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每她夜里和宋岂光宗耀祖完,宋岂都会偷偷爬起来给他阿耶去一封信。
那些信都被她拦下来了,信中内容表达清晰,字字泣血。
光是知道恨她,就说明智力没有问题。
“哎呀,头疼死了!”
她抓起宋岂的手,把他往寝殿带:“皇君呐,昨夜朕与你探讨的那个问题,有几处细节,朕还不是特别明白,想再和你交流交流。”
对了,那个问题是:
南方水患,还用堵法好,还是疏法好?
昨夜她尝试了堵法,效果极佳,今夜她想尝试疏法,不难见求贤若渴之心。
事毕。
宋岂又给老耶写起了小话。
按理说,妄议帝王,其罪当诛,可他光宗耀祖的本事还不错,郭梦舍不得。
写吧,写吧,反正最后这些信都会被替换成写给她的情书的,随便写。
郭梦在心里给他悄悄记上一笔,转过身去,心中思索起了新的治水良方。
翌日早朝。
郭梦哼哼了两声,辗转替她开口: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她都准备好走人了,没眼力见的韩祘跳了出来:“陛下登基三年有余,后宫只皇君一人,未有一子,储君悬而未决,臣等无一不忧心国本啊!”
这是御史吗?
这是欲死吧!
最近收到的奏折里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国本”二字,她寻思大家都还挺开放,连“冈本”都放到明面上来说了,写上了一个又一个红红的“滚”字。
原来不是”冈本”,是“国本”。
郭梦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韩祘的脸问:“韩爱卿,你最近是不是橘子吃多了,人怎么黄黄的?”
管天管地,还管到龙床上了。
居然暗戳戳说宋岂不行!
怎么?是终于从九族中搜罗出干净的美男子,打算送进宫里做禁脔了吗?
那很想不开了。
“韩爱卿,朕看你也不用穿紫色官服来上朝了,”郭梦气得走来走去,忽然又停下来比着自己的衣服,“朕身上这身,倒是更衬你的肤色啊!”
今天敢劝她生子,明天就敢篡政夺权了。
不行,这可不行!
“真是荒唐!”她跺了跺脚,“诸位爱卿也是各个满腹经纶,博古通今,跟朕说说,你们可有听说过有哪位皇帝,被臣子逼着生子的吗?”
有的朋友,有的。
但不是亲力亲为,而是只用付出一呼一吸的时间和精力。
这付出少回报高的事,谁不愿意干?
“在座的诸位可有一个亲身生过子?抑或是亲眼见过妇人生子?怎么一个个张口就来?”
郭梦怒吼一声:“老是关心别人的屁股沟子,怎么不见关心关心前帝朝丢掉的城门楼子?”
眼见国都要没了,还什么国本。
荒谬!可笑!
她甩着手踢着步子走了,留下满朝文武互相瞪眼,像一群绝望的零在饥渴地寻找隐藏的一。
一路到光顺门外的集贤殿。
郭梦坐在书堆里,眼睛一直盯着背对她翘着屁股整理书架的宋岂,早已心猿意马。
这样好的屁股,却不能生孩子。
可惜,实在是可惜。
“宋岂!”她把人叫到跟前来,吧嗒了几下嘴,“朕口渴了,你给朕弄点水来喝。”
宋岂乖觉地给她倒了杯茶,被她“啪”得一掌拍翻:“朕不是这个意思。”
宋岂一脸不耐:“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都问了,那她自然要认真回答。
郭梦一把扫掉案犊上的书册,把人按倒在上面,狂狷一笑:“意思是,朕想跟你意思意思!”
一番回答事无巨细,振聋发聩。
海纳百川,虚怀若谷。
一顿浪里淘沙后,她只觉浑身轻松:“难怪我近日觉得衣带渐宽,原来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没吃饱饿瘦了,吃饱就好了。
“陛下,”宋岂面如菜色,愤愤不平,“这可是在书房!实在是……有辱斯文!”
辱都辱完了,现在说那话。
郭梦摸了摸他的脸:“朕和书中颜如玉的事,怎么能叫有辱斯文呢?”
不仅不能,还应该写一篇《神男赋》。
她身上穿得单薄,“嘶”了声:“冷。”
书房外,天地蒙上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宋岂不情不愿脱下外衣,搭在她肩上,被她恩将仇报地一个手刀敲晕。
“来人!”
她高喊一声,把辗转叫了进来:“皇君晕过去了,赶快把人送太医署!”
太医署。
太医令坐在一摞火堆旁烤火,看起来暖烘烘的,舒服得直眯眼睛。
太医令乜斜着眼睛看她:“陛下,又有何事啊?”
郭梦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让辗转把宋岂丢一边,张口就是:“皇君得了马上风。”
外头天色还早,竟做那事。
审核他们允许吗?
显然是不允许的。
总之太医令胡子一抖:“我看是我马上疯。”
郭梦听不得这种晦气话,安抚道:“太医,别这么说,你顶多马上死。”
安慰人这方面,她也是实力登峰造极。
“你给句准话,”她对着老头子,也是出言不逊,“宋岂就躺在那里,你说治不治吧?”
选择不治固然有骨气,但是会因为被挫骨扬灰而失去骨灰。
“治。”
太医令头脑清醒,十分理智,为郭梦对皇君的一片赤忱之心感动,但不是很敢动。
他被匕首抵着威胁,一路走向宋岂,查看一番:“皇君的身体一切都好,陛下只管放心去做。”
忠言顺耳,好听就是好话。
郭梦小作吃惊:“当真?持久战受得了吗?不会半路出什么问题吧?”
太医令拍胸脯保证:“枪不坏,人不倒。”
身体素质杠杠的。
郭梦搓着手,表情跃跃欲试:“那朕就不客气了。”
“对了,”她还不忘正事,“过些日子朕让韩家、梅家举荐的几个郎君都进宫来,打算把他们安排到太医署来,让你研究研究男子生子的事。”
难度之大,太医令犹豫起来:“这……”
“朕知道你难,”郭梦长叹口气,“但是朕比你更难,所以你先别难。”
太医令:“……”
又是一个夜里,氛围有些旖旎。
郭梦坐在床边,深情地盯着宋岂的嫣红的唇:“醒了就赶紧睁眼,别逼朕扇你。”
宋岂打开如扇的长睫,一双美目露出来,启齿相问:“陛下,可是南方又闹了什么灾?”
很有觉悟,走上了流程。
“皇君果然知我心意。”
郭梦指着腰上画着的一个向下的箭头,笑道:“只是这回不是南边,是北边。”
她端正了姿态,手向着箭指的方向游走:“北边有座城池,日夜有重兵把守,固若金汤,不知道皇君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拿下这座城池?”
“既然是城池,”宋岂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围城清野,断其后路,坐等其兵溃投降。”
郭梦挑眉:“如此打草惊蛇,要是把敌人惹恼,以城中百姓性命为挟要求退兵,又该如何?”
土地固然重要,但土地上的人更为重要,要土不要人,和买椟还珠无异,根本是舍本逐末。
宋岂皱起眉思考片刻:“以退为进。”
“看似退兵,”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跟上节奏,“实则绕敌身后寻突破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亲手抛出的砖,引来了玉。
“可是,”郭梦继续发难,“要是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别到时候功亏一篑,还搭进去不少。”
宋岂不为所动:“凡是开战,总免不了流血牺牲,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
一副以逸待劳的做派。
郭梦笑里藏着刀:“你在敷衍朕?”
她擒贼擒王,顺手牵羊,让无中生有,就浑水摸鱼,远交近攻,再釜底抽薪,后隔岸观火。
假道伐虢,欲擒故纵。
到底是兵家,排兵列阵信手拈来。想要光宗耀祖,势必三十六计都得用上。
原以为胜负已成定局,谁料宋岂却反客为主:“陛下这些不过是坐而论道,纸上谈兵,要真想知道结果,还需要实实在在地操行一遍。”
做人做事,最忌讳画饼充饥。
而此时的他衣领微敞,媚眼如丝乜斜缠帐,眼神好似在说:陛下也不想错失良机吧?
令人垂涎欲滴。
众所周知,望梅能生津,却不止渴。
想要解渴,终究还是要把握时机。
郭梦勾起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真诚,反正是说不清道不明意图的笑意:“皇君且等着,在此之前,朕还要先行一步借尸还魂,瞒天过海。”
一阵北风吹进内室,吹熄了长燃的油灯。
寝殿的门紧闭,只待暗中捉贼。
长夜酣战,攻城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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