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洲不喜欢酒吧。
吵闹,又肮脏。
比起和一堆品味糟糕的人挤在狭窄燥热的空间里听难以理解的音乐,喝口感糟糕的酒,他更喜欢在自家的拳击室尽情打拳,冲凉后去藏酒室安静地喝酒放松,然后在小人偶身上发泄掉多余的精力,最后沉沉睡过去。
哦,对了。
人偶坏掉了。
丢掉了。
再没人能安静地守着他打拳,给他斟酒,同他□□。
连带着情绪也开始失控。
不是没尝试过别人,但无一例外,那些人仅仅只是站在他身边,凌乱的呼吸和乱瞟的眼神都会让他觉得焦躁厌烦至极!
自觉不能这样下去,孟洲迫切地想让一切尽快回到正轨,竟一反常态地接受了狐朋狗友的邀请,来了酒吧赴约。
然而酒吧的喧闹只让他越发烦躁。
就连狐朋狗友极力推崇的“艳遇”也不过如此。
脸不够好看,皮肤不够白,眼神不是过于放浪就是伪装清纯,没意思。
孟洲拧着眉头坐在角落,周身较低的气压在身边隔出一片真空,兀自给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没见多少醉意。
直到另一侧的喧嚣让他抬眼看过去。
闪烁的灯光下,青年正搂着女孩儿低语。
侧脸线条柔和又流畅,眉目低垂,气质温和沉静,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他的小人偶回来了。
但细看,又能发现这青年的不一样。
眼里有光,很生动。
但不吵闹。
孟洲指尖轻敲在玻璃杯壁,一下一下,就这么看着青年揽着女孩儿往门口走的背影。
背挺,腰细,臀翘,腿长。
孟洲忽地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
思绪一转,他有了决定。
于是让人把音乐停了,扬起声音,把人叫住了。
然而——
孟洲看着门口的青年,眼眸微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青年那一瞬间的紧绷和战栗,旋即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寻常人或许注意不到,但孟洲见过太多,又一直看着,发现是理所当然。
……怕我?
孟洲眸子兴味更盛,喉间微痒,于是抬手,又灌了一口辛辣酒液,放下时玻璃杯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使得本就寂静下来的包厢更是落针可闻。
只有孟洲依旧淡定。
“褚璇,不介绍下这位吗?”
*
褚璇隐约知道自己给辛合带来麻烦了。
先前撒娇非要辛合来接的时候确实是醉得厉害,后面抱着闺蜜睡了一觉就已经清醒不少,再被辛合紧张恐惧的神情一刺激,她已经差不多能正常思考,并且暗悔自己多事。
她稳了稳心神,决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把打算转身的辛合给按了回去,自个儿转身看过来,瞪向处于包厢角落,视线中心的孟洲,绯色未褪的脸颊气闷鼓起,语气尽是不耐。
“我好不容易追到的男朋友为什么要介绍给你?孟洲你自己孤家寡人一个难道还要碍着我跟男朋友卿卿我我?”
嘲讽两句表达自己的不乐意后,褚璇也不多说,拉着辛合快步要走。
孟洲没兴趣接受小姑娘的挑衅,只简单开口,“闻宏。”
话落,闻宏会意,迈了几步,高大的身影便先褚璇一步挡住了房门,把手一抄,稳稳不动了。
“你敢拦我?!”褚璇气得眼都红了,看上去恨不得上手掐。
“璇璇,洲哥让的,别怪我啊。”闻宏见褚璇气鼓鼓瞪向自己,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然而没用。
看样子褚璇是彻底被气着了。
两秒后,闻宏迁怒地将目光投向褚璇身边始终沉默的男人,眼神不屑又饱含恶意,“这样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孬种你也看得上……”
在看清楚青年眉眼后,他的音量渐低,神色怪异一瞬,旋即暧昧又快意地笑了起来,“这么像,难怪洲哥会突然对你小子起兴趣。”
辛合已经平静了下来,冷漠直视回去,“我并不感兴趣,让开,不然我报警了。”
“艹!”闻宏嘴里越发轻佻,“希望你被洲哥压在床上玩儿的时候也能这么硬气。”
“闻宏!说什么呢你!”褚璇听得火起,直接上前一步用力踹在闻宏的小腿上,又去扯他。
闻宏分毫不动,反而看上去挺享受,“我又没说错,这小子跟洲哥家里那小玩具长这么像,可不就是送上门来找干的吗!”
说完他才记起孟洲不喜欢人议论他的私事,不由得紧张地望过去。
却见孟洲神色不露喜怒,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目光黑沉又深邃。
确认孟洲没有生气后,他挪回目光的同时继续口无遮拦,“要我说,只要从了洲哥……”
话到一半,就见拳头靠近,抵挡不及,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辛合把褚璇扯开了两步,趁着闻宏走神,直接用尽全身力气揍了过去。
揍下巴、扯头发、踢裆、踩脚……
什么方便用什么。
然而不会打架就算了,这细瘦胳膊腿儿的力气也不如人,没过几招小腹就被揍了一拳。
尖锐的疼痛扯着经脉直蹿脑海,疼得辛合连退好几步才站稳,腰背微微佝偻,脸上瞬间煞白,额前渗出细密汗水。
偷袭都打不过!
老子以后一定要变成一个肌肉壮男,一巴掌拍死你丫的!
他兀自暗恨着,余光瞥过褚璇担忧又急切的脸,又瞧见了闻宏狠狠踹过来的腿,迅速往旁边踉跄一步,勉强躲开。
但扇过来的巴掌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力气躲了。
微微阖眼。
辛合把孟洲和闻宏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万遍。
“行了。”孟洲开口叫停了这场闹剧。
那巴掌距离辛合脸也就十来厘米,堪堪停住。
闻宏先前没防备住,挨得也不轻,少有地狼狈,被周围损友看猴戏似地瞧着,心头火更盛,但家里依附孟家赚钱的事实还是让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转而重重拽过青年的衣领,阴狠地威胁,“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辛合脖颈被勒得难受,但不想就这么忍气吞声,他扯起嘴角,面露讥诮,“落在你手里又如何?你还不是看人眼色做事?狗都没这么听话吧?”
对于这种自诩高人一等的傻逼,这种痛脚一戳一个准。
果不其然,闻宏脸色突然黑红扭曲起来,看上去像是即将爆炸的气球,咬牙切齿,“闭嘴!”
辛合还要添把火,继续嘲讽,“闭嘴做什么?我还没说够呢。对了,你刚才拉皮条的时候像什么你知道吗?”
不待对方回答,他自问自答,口齿清晰,“像龟公。”
话落,周围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褚璇的格外明显。
“你他妈找死!”闻宏怒急,一个提膝,又顶在辛合的小腹上。
就不能换个地方揍!
辛合难以自控地弯下身,试图减轻些痛意,下一瞬头发又被拽起,异常狼狈。
“辛合!”褚璇吼一声,见没用,又去瞪始终高坐看戏的孟洲,一双漂亮眸子急得直往下掉眼泪,“孟洲!你别太过分了!再这样我告诉我爸你欺负我,我看你怎么交代!”
孟洲晃了晃手里酒杯,平静望过去,“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你——!”
辛合只听了一耳朵,他忍着疼,专心致志地激怒闻宏,“要这么稀罕你洲哥建议你自己爬他的床求他上你,肯定比当条狗好处多。”
他只希望这位暴躁老哥能硬气一点,最好把他拖出去教训,或者把他揍成猪头,让孟洲对他再起不了兴趣。
只要能尽快和孟洲撇清关系,他不介意忍下皮肉之苦,反正能自愈。
闻宏气到失语,抬手就揍。
却忽地听见角落一声酒杯与大理石桌面碰撞的重响。
原本有些搔动的包厢又瞬间静了下去。
闻宏侧头看过去,对上了孟洲冷淡又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狠狠咬了下牙,重重推开了手上的人,旋即自己大步推开了包厢门,身形很快消失。
辛合投之以鄙夷的目光。
“辛合是吧?过来喝一杯。”孟洲在身后开口。
过来喝一杯……
这该死的陈述句!
如果不是辛合时刻警惕着,他几乎就要在听见的下一秒转身了!
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
每多抗拒本能一秒,就能感觉到愈发疲惫甚至眩晕,辛合一咬牙,大步推门。
然后……和门外正靠着墙壁,满脸阴郁抽烟的闻宏对上眼。
辛合表情都快裂了,“……”大哥,说你狗你还真守门啊?!
他深吸一口气。
明白大概率走不掉了,而且一直刻意躲避就太不自然了。
于是决定赌一把。
赌孟洲不会脑洞大开。
他敛住表情,转过身,终于和半个月未见的孟洲对上了眼。
*
包厢灯光明亮,周围是暗戳戳看热闹的一众男女,孟洲则坐在房间另一侧的独坐沙发上,桌前已经摆了几瓶开了的酒。
他年前刚过二十五岁生日,却已代表孟氏在商场上和一群狐狸豺狼周旋了快七年,周身丝毫不见同龄人该有的浮躁和锐气,黑衬衫黑裤,身体悠然舒展,锋利俊朗的眉眼沉静而深邃,像是一只休憩的猎豹。
见到孟洲前,辛合觉得死到临头,他命休矣。
但真对上眼后,他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左右脖子已经被砍破皮儿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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