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箭射过来,你带着季蔚舟往山坡下躲,顺着这个坡往下滚。主要就拍你们滚下来的过程,没问题吧?”任平给陆徽和金瑾两个人讲戏,这一段躲避刺客的动作戏,是林子戌和季蔚舟故事线的开始,非常重要。
拍摄板,轨道,打光都已经铺好,等会儿两个人只要从布好的几米高的山林坡道上滚下来就可以。坡道看起来陡,工作人员已经清理了一轮尖锐的石块,滚下来的难度不算太高,演员自己也可以做到,不需要专业替身。
“等会儿,注意安全。”陆徽今天的脸色不太好,任平颇为担心,陆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昨天他一晚上都在想金瑾那回事,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才显得精神不好。
场务在坡底铺上防摔软垫,趁这个空挡,陆徽赶紧叫住金瑾教给他一些等会儿用的上的防护技巧。这种坡虽然不太危险,拍戏摔个几轮身体也受不了,做好防护,能少受一点伤也好。
“你这么有经验?”金瑾踩在陡坡边,向下张望目测距离。
“多拍几部戏,多摔几次就有经验了。”陆徽紧了紧自己戏服的袖口,示意他也检查戏服,古装剧的戏服太宽大容易挡视线,很多时候不是摔得疼,是自己踩到了衣服下摆发生的意外。
一切准备就绪,摔崖场景第一镜第一次开拍。
“小心!”背景音传来,陆徽和金瑾同时侧身往后一倒,剧本里要求的是林子戌抓住季蔚舟,自己当肉垫护着他一路摔到底。
然而,对戏时模拟得好好的,一到了开拍的时候,金瑾倒下的速度比他快,顺着陡坡一路就滚到底,陆徽伸出手根本来不及抓他,见势只好缩回手一个人顺着惯性往下倒。
“卡。”
这一遍肯定不行,陆徽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灰土,转头去看金瑾的状况,“没事吧?没伤到吧?”
金瑾不比他有经验,下来习惯性地就呈最佳保护姿势减少身体伤害,第一次摔肯定疼。
金瑾确实一下子有点摔懵了,趴在软垫上缓了会儿神,才站起来。
“季蔚舟、林子戌你们两个速度协调一下。刚刚第一遍季蔚舟摔下来速度快了,要慢一点儿,等林子戌的手搭上你了,他带着你往下倒,你就不用自己滚了。”任平眼神紧紧盯在监视器上,指导他们。
“走吧。”陆徽招呼金瑾两人重新爬上坡顶。
“你恐高吗?”陆徽淡淡看了金瑾一眼。
“没有。”金瑾的视线还是在坡道上来回打量,像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这也不高。”
陆徽不置可否,他们一开始商量的确实是等他先有动作后,金瑾再跟着他往下走,刚才金瑾明显抢了动作。
第二次拍完,金瑾的动作明显还是不对。
第三次开拍前,陆徽指导金瑾:“这样,我先搭着你,先拍我带着你往下滚的镜头,一开始我们躲的那个镜头最后再补。导演,可以吗?”
任平在底下遥遥冲他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把动作拆开来拍摄,效果可能比刚才要好得多。
“来。”陆徽示意金瑾站的离他近一点,左手揽上了他的肩膀,明显感觉不对,“身体不要绷这么紧,等会儿很容易受伤的。”
金瑾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趋势。
“一镜第三次,开始!”
陆徽搭在金瑾身上的手瞬间用力,将人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以一个半搂着对方的姿势又一次从陡坡上翻滚了下去。
陆徽一摔倒在软垫上,就起来忙着去监视器查看效果。金瑾还坐在原地,这一遍陆徽帮他卸了大部分的力,他的状态看起来却比陆徽要差上太多。
“不行。”任平摇了摇头,“感觉差太多,你看这里,这里。”任平指了好几个金瑾动作不到位紧绷的地方,陆徽一一记在心里。
“那就再来一遍。”
“金瑾你今天状态不好,这怎么拍的。你躲什么?林子戌来拉你,你可以一开始的时候反抗,小小挣扎一下,但是动作那么大干什么?你自己来看,你这里都出镜了。”
又连着拍了两条,金瑾的状态有愈发下沉的趋势,平日里他状态好的时候一场拍个两三条就能过,现在已经返工五六回了,离任平要求的成效还差个十万八千里。一向严厉的任导本来就对他寄予厚望,现下更是毫不留情地批评。
“行了,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和他说。”陆徽看出金瑾状态不对劲,伸手制止了任平。
“你过来。”陆徽领着金瑾重新站到斜坡上方靠里的地方,陡坡上方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角度的关系,下面的工作人员一时也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你是肢体接触恐惧症?”陆徽仔细看着金瑾的表情,“第一次试戏的时候对我的动作反应就特别大,刚才也是,你一直在躲避我的接触,才拍成那个样子。”
“没有,”金瑾勉强笑了笑,“你不是也说了吗,讨厌肢体接触我还怎么拍戏。”
陆徽哦了一声,确认了:“明白了,所以你就是单纯接受不了和我的肢体接触。”
陆徽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翻涌出了惊涛骇浪,就光不和他肢体接触这一点,已经足够他联想到很多东西了。
不可能吧?他真的有那个魄力强迫别人和他发生一点什么事吗?光是想想,也会被自己的胆大妄为给惊诧到。他随即转念想到,依金瑾的脾气,要是自己真的有什么强迫行为,早把自己剁成一块块干净利落处理掉了,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地在这里只是有个躲闪这种轻微反应。
陆徽突然想到第三种可能性。
说不定自己就是使用了暴力胁迫手段,但是金瑾看到他高大威猛帅气的外表后,情难自禁不可抑止地爱上了他,才会一路跟着他苦苦追寻,甚至不惜在接受采访时说出那样的话妄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再一次重逢见到真人后,因为他高傲的自尊心才迟迟没有开口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陆徽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一个哆嗦。这也太扯了,肯定是最近和冉颖交流时常过多,才会被她传染这种离谱的想法。
金瑾正蹲在地上缓神,见陆徽面色风云变幻过后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这一镜自己拍了这么多遍都没过,终于把陆徽给逼疯了,不由地稍微有点愧疚。
要是他知道陆徽正在一骑绝尘地往和他的R18 文学上奔腾而去,心里的内疚大概会少上些许。
他站起来想了个解决办法:“我去和任导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改一下这段戏,就变成各摔各的。如果能改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不用,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陆徽抽完自己也清醒了,沉着道。
他微微侧身确认了他们位置的私密性,就算有人上来第一时间也看不到他们,认真转向金瑾:“你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行,未来几个月里我们会有大量的动作戏。不可能每一场都迁就你保持距离。你今天必须得克服这个问题。”
“我……”金瑾刚想出声,就被陆徽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挡了回去。
陆徽捏着他的后颈,强硬地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抱住他。
“无意冒犯,为了以后的戏,你还是暂时先忍一下。”
陆徽是要让他习惯和自己的接触,在戏里才不至于一碰到就起逆反反应。
金瑾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瞬间没听到陆徽讲的话,陆徽和他有这十厘米多的身高差,本就比他高快一整个头,他仰头才勉强把下巴架在他肩膀上。
陆徽铁了心要让他习惯接触,感觉到他的抗拒牢牢按住他不让他乱动,金瑾鼻腔里只嗅得到陆徽身上的香水味,似乎是一种经过太阳暴晒后沉郁的馥香,温暖到让他一阵阵地发晕。
他紧绷着无声抗拒了半晌,理智和感□□织拉扯,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不由自主一点一点放松下身体,任由陆徽的怀抱将他紧紧裹牢。
这回才叫真的完蛋了。
金瑾有些自暴自弃地一头磕在陆徽肩膀上,又感受到他轻笑时传来的细微振动。
陆徽察觉到金瑾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放松了按在他后脖颈的手。
“没人看到吧?”金瑾时刻不忘自己的艺人形象管理。
“没有。”陆徽安慰他,“就算有人看到了,没我的允许,也没人敢说出去。”
金瑾说了句什么,太小声陆徽没听清,不过依据经验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他也明智地没有追问下去。
“试试看。”感觉差不多了,陆徽拍了拍金瑾的后背,示意再来一遍先前的动作戏,“就和刚才一样,你什么动作也不要做,我带着你完成。”
陆徽退后半步,拉到林子戌和季蔚舟距离,手虚虚搭在金瑾肩膀,“准备,三,二,一,走!”
两人又一次从陡坡上翻下,陆徽拉住金瑾,这一次金瑾没有躲,顺从地跟着他滚下了山坡。
“好!就是这个感觉!感觉对了!来来来,机器呢?再来一遍!” 拍了半天的戏终于有进展了,任平激动万分,一下子就从他的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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