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闲其实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一过来就成了大魔导师，没有任何一点缓冲。如果按照蒜苗说的，他需要完成大魔导师的传奇的一生，那他为什么又直接跳过成名直接完成了？
这不像是补全人设，倒像是夺舍。直接夺走别人的人生。
那他又为什么没感到一丁点儿的不适?
实际上，言景闲对这具身体一无所知，就连名字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言景闲一直把这具身体当成自己的——他要完善人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他不是“言景闲”，我就是这具身体。
但是现在，言景闲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他从心底泛出一点不适——这样不对，这不应该是他需要做的，这一切都是属于“艾凡·帕特里克·艾德利安”这个名字的。
他不是来“完善”的吗？前不久他还在感慨自己是来体验老年人的退休生活的，但是……傻子都明白现在他穿越到了好几百年前。是要将前人的功绩算在他头上吗？
从最开始的羊皮卷，到后来只给任务不给人设，现在又来到了几百年前……这一切都像是一个陷阱，而言景闲便是落入其中的羔羊。
言景闲捂住胸口，他先天不足，情绪起伏过大便会如此。但是这不是身体上的疼——这具身体不是他的，是他的意识。意识认为这种时候他该疼了。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被那副骨头架子拽住布阵的时候蒜苗在想什么?假设情况再坏一点，他被遣返，蒜苗大可以再找一个，那它为什么要救自己？
这些问题通通无人解答。
他没管那只精灵王。
他最后看了一眼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马车，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是“言景闲”，不是“艾凡·帕特里克·艾德利安”。站在这里的也不应该是“言景闲”。
大概是想明白了，言景闲突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他摇摇欲坠的走回旅馆，刚要回答贝拉就没了意识，身体一沉直直倒了下去……
星光在这里闪烁，言景闲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盘，身体也变成了自己的“原装货”——衣服是他离开那天的衣服。言景闲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地方像是太空，但是却有氧气和重力。
周围明明灭灭，似乎上演着死亡与新生。那团蓝色的火焰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出现了?”言景闲盯着那团火焰，此刻它没了寄宿的骷髅头，显得有些……可怜?这是什么话，言景闲迅速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 吾为你打通了特殊通道，体内核心能量消耗过度，陷入了沉寂休眠，如今才堪堪恢复少许，重新苏醒。”言景闲这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不是他的错觉，蒜苗周身的火焰变淡了一点，也变小了。
但是……言景闲害怕这又是一个陷阱。所以，他没等蒜苗再说，他便问：“你是个什么？为什么那么多身体健康的不选选我？你口中那些被扮演者又去了那里?”
“吾是这个位面所凝成的意识。”蒜苗飘远了一点，似乎不愿意再提起这些。
但是言景闲不管，他接着追问：“嗯，其余的问题呢？”
“我救你是因为你最适合去扮演他们。”突然听见一句正常的话言景闲还有点不习惯。但是，什么叫我适合去扮演“他们”?请尊重人，谢谢。
“吾…我想过斩断与你的……抛弃你，去找下一位契合…契约者，可权衡之下…但是你却是最优的那个选择。”蒜苗还不怎么习惯正常说话，有时候磕磕绊绊的。
言景闲眉头紧皱，他似是有了什么猜想，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声音。
蒜苗替他说了出来：“他们就是你。”
酝酿了好一会，蒜苗憋的整团火焰都变红了一点，它才继续开口：“吾非凌驾众生的至高智核，尚无力凭空塑造完整灵体。是以吾踏破界域壁垒，自异次元偷渡灵魂残片，以此为基辅塑新形。奈何残魂碎片难蕴神智，只得自原世界牵引生灵，令其承载扮演之责，方能让这一切因果逻辑臻于自洽。”
“出乎意料，那些被吾召来的生灵，对吾竟无半分排斥，反倒以“人设扮演系统”为吾冠名。而汝，却是第一个不愿承接扮演使命的……让吾想想，汝们所唤的“宿主”，应当是用来称呼汝们的。”
蒜苗正常了没几分钟就被打回了原型。言景闲只能再次进行中译中。“你的意思是你是个小偷，偷了主人的东西结果不会用然后从主人家帮了几个人来操作，结果那些人还很乐意是吧？”
“到也不能如此污蔑吾的名声……”蒜苗火焰的起伏都停滞了一瞬。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言景闲最想知道的事。
“偷……拿来的灵魂有一部分是汝的……”蒜苗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言景闲感到一股无名火自胸膛燃烧，根据蒜苗的说法他的先天不足很有可能就是因蒜苗而起。他嗤笑了一声：“所以我正在为凶手打工?”
“汝可以认为他们是平行世界的汝。”
这还真是冠冕堂皇……
“灵魂吾会还回去的！走完设定就还回去了！”蒜苗猜到了言景闲的想法，它急忙自证，它把那些灵魂养的很好的！放回去的时候主人都胖了好多!而且它有给工钱啊……一开始就说了的……
言景闲：他来打工不就是想要个健康的身体吗……合着再等几年他就有了……
“我想知道艾凡·帕特里克·艾德利安的全部记忆。”其实言景闲内心还是有些介意，他想知道这个“自己”是个什么样。
蒜苗一听这话以为言景闲想开了，它，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为祂?麻利的调取的过往经历还贴心的设置的第一人称模式增强代入感。
言景闲看完只能说这个位面的世界还都活着并且正常运转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蒜苗用自己的灵魂当发动机运作整个小世界，每年就像蜕皮一样给他换壳子，换到现在手艺愈发炉火纯青。
艾凡·帕特里克·艾德利安是突然冒出的魔法天才，他什么魔法都会，年纪轻轻便问鼎大魔导师。除了有些不近人情——这也是蒜苗希望言景闲可以改进的地方，灵魂只有一点，只依靠基本反应生活。还由于是“发动机”的缘故，他是“啪——”的一声被捏出来的。别人长大靠吃饭，他长大靠蒜苗的手艺……
总觉得那个“啪——”的出场和某孙姓猴子有相似之处……
言景闲看到的是删减版本，什么都是一掠而过，不过本来也是死气沉沉的，没什么看头。他一愣神壳子已经来到了一个头戴王冠的女人面前，还没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枯燥的生活又袭来了。这样的情况不少，言景闲在尝试了几次后便放弃了，走马观花的看完壳子的内容。
除此之外，他的壳子的生活简直无聊到长毛!比他在家躺着还无聊，他起码可以看电影（当然是在身体允许下），可以去旅游（指时不时飞往美国看病），还能养小动物（窗外林子里飞过来的鸟）!而这位呢？学习魔法（底层代码），学习魔法（强大的底层代码），学习魔法（令人震撼的底层代码）!
有句话说的好，别管其他的，只要代码跑起来就是个好代码。
言景闲耐心的看完了壳子的生平，只能说——捏壳子的手艺不错，壳子也还活着。
“我完成这些我的灵魂会回来对吧？”言景闲想得到一个承诺。
“童叟无欺。”
“合作愉快！”
***
言景闲再睁眼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艾达。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像上一次一样守在他的床前。
“你醒啦？”艾达问。
嗯，连说的话都一样。
“嗯，谢谢。”言景闲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小姑娘，自己两次晕倒都是她守在旁边。
“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艾达关切的问。
还没等言景闲回答，贝拉便推门走了进来。
“感觉如何？”她问。
言景闲：“没什么大问题。”
“是不是这几天赶路太快了？也怪我，我太心急了，没考虑到你还有伤……”贝拉叹了口气，她想着赶快完成好早点交付，忽略了队里还有位病人。
言景闲很想摆摆手强烈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但是他的人设有一条是优雅……于是，他只能稍微躬身，右手放在左胸口处，道：“我并无大碍，请不必担心。”
“你不用为我开脱。咱们也快到了，现在这里休息两天。刚好我听说明天有个拍卖会，咱们去看看。”贝拉有些愧疚，她已经把言景闲当做队友了，做为队长是她没照顾好伙伴。
这下言景闲不好意思了。贝拉平时也特别照顾自己，现在自己还害他们停留在这。
“我只是……家族…家族遗传…”本来言景闲想忽悠她们说自己只是低血糖，但是考虑到现在没有这个名字，话到嘴边临时改了个名字。
贝拉的目光更怜爱了，她扶一脸懵的言景闲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还把艾达也拉了出去。贝拉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好好休息!”
言景闲：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贝拉正在整理艾达他们买来的物资。
尤安正在旁边帮忙。他把分好类的食物规整到一起，同时回答贝拉的问题。
“不知道，据我所知有家族诅咒的贵族不在少数。”贵族们老是喜欢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签订契约，获得好处的同时有点什么比较绝症的疾病。他以为言景闲也是如此。
贝拉以为言景闲的停顿是不希望他们担心。同时也好奇这位离家出走的贵族是哪位。
“那就不想了。艾凡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再休息休息，正好明天有个拍卖会，咱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贝拉没在意，她本来也就是好奇一下，既然尤安不知道就不好奇了。
“行。”尤安手上不停，回答道。
***
天空一直晴好。街上的人们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耀眼的光亮中。天空是淡蓝的，穹顶似的笼罩着大地。
言景闲他们也早早地来到了会场。至于昨天偶然瞥见的精灵王，言景闲现在不知道他在哪。他打算先去精灵之森打听打听——就算只是个普通精灵，也不应该被装在笼子里。
和所有的拍卖一样，这场也有些无聊。贝拉他们倒是很开心，他们拍到了想要的东西。言景闲没什么常识，他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表情一直淡淡的。
贝拉注意到了言景闲的表情，她关切的询问：“没有喜欢的？”
言景闲诚实的点头：“没有。”
不过也是，对方什么没见过？贝拉心想。
似乎是进行到了压轴环节，主持人的语气压不住的兴奋。
“今夜，我们将见证一场足以载入城邦史册的拍卖——即将登场的拍品，一位身负精灵族血脉与人类气息的混血精灵！拍卖规则不变，底价五百枚金币，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枚！现在，我宣布——竞拍，开始！哪位阁下愿率先举起号牌，将这份独一无二的“奇迹”纳入麾下？”
台上，一个盖着布的笼子被推上来，布拉下来的那一刻言景闲淡淡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那个精灵是艾恩瑟尔。
有点卡，不过也没人看，嘿嘿~先断为敬！[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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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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