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灯光倾泻在光滑的长桌上,映照着众人或凝重、或冷漠、或焦虑的面孔。
空气仿佛凝固了,中央投影仪低沉的嗡鸣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佐官将一叠叠厚重的加密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高层后,才略显仓促地落座,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
“诸位,本次紧急会议的主题,是已彻底失控,原本丸代号为A0719的暗黑本丸。”
主持会议的激进派代表,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个词组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在座的高层们交换着眼神,会议室里的气氛愈发沉重。
A0719,是时之政府成立以来,第一个如此**裸地暴露在阳光下的“暗黑本丸”。
它的存在,像一道狰狞的伤疤,狠狠撕裂了时政竭力维持的和平与秩序。
事实上,由于前线战况急迫到刻不容缓,为了对抗意图篡改历史的“时间溯行军”,时政招募审神者的门槛几乎形同虚设。
只要拥有灵力,无论出身、品行、过往如何,皆可签下契约,成为审神者,唤醒沉睡的刀剑男士,奔赴历史的战场。
这种近乎饥不择食的策略,固然在短期内补充了大量战力,却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审神者的素质因此良莠不齐。
其中,不乏心性纯良,珍视刀剑之人,但也混入了相当数量的“渣滓”。
他们将刀剑男士视作没有灵魂的工具,可以肆意支配的奴隶,甚至……是取乐的玩物。
鞭笞、折辱、强制进行远超负荷的战斗、在刀剑身上刻下屈辱的印记……
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在那些被阴影笼罩的本丸中悄然上演。
然而,时政内部以效率至上,视刀剑为纯粹消耗品的激进派,对此却采取了令人心寒的纵容措施。
只有拥有灵力的审神者才是稀缺资源,是维系战线的根本。
至于那些刀剑的分灵?
不过是可再生的消耗品罢了。
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审神者如何‘管理’自己的‘财产’,是他们的自由。
这种来自官方的默许,如同烈火浇油,让那些施暴者的气焰愈发嚣张跋扈。
而那些被背叛,被伤害的刀剑付丧神们呢?
有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审神者在,他们根本无力申诉。
绝望如同沉重的枷锁,禁锢了他们的喉舌。
本丸内,刀剑们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中的光采日益黯淡。
但这份沉默绝非屈服。
正如在深海表面的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
不在沉默中灭亡,便在沉默中爆发。
终于,第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审神者,出现了。
A0719本丸的审神者,于灵力道具的层层保护之下,在战场中死去,随行的药研藤四郎则消失不见。
消息传来后,时政高层内部一片哗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了然。
A0719本丸的审神者,以虐待刀剑,拍摄他们痛苦挣扎甚至濒死的血腥视频为乐。
这样的渣滓,自取灭亡是早晚的事。
然而,死者背后的家族却因此大发雷霆,他们要求彻查真相,给家族一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呢?
无非是被逼入绝境的刀剑,终于亮出了反抗的獠牙,完成了“噬主”的壮举罢了。
在一番扯皮与交易之后,时政做出了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决定。
将A0719本丸的处置权,全权移交给了那个家族。
唯一的附加条件,是不得损伤该本丸的战斗力。
毕竟,前线吃紧,每一个能战斗的刀剑男士都弥足珍贵,即便是“暗堕”的刀剑,只要刀刃还能挥向时间溯行军,就仍有价值。
那个家族欣然应允,立刻派遣了第二位审神者前往接管,意图重新控制这座危险的本丸。
然后,这第二任审神者也死了,并且死状凄惨。
自那之后,时之政府彻底失去了与A0719本丸的一切联系。
信号被屏蔽,空间坐标变得模糊不清,连常驻本丸负责监视和沟通的狐之助,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半点音讯传递回来。
在豪门愈加暴怒的催促下,时之政府不得不再次紧急召集高层会议,试图商讨出一个解决方案。
或者说,一个能平息豪门怒火,维护时政颜面的交代。
时之政府才刚刚成立,威信不足。
对于没有强大背景依靠的普通审神者,他们大多选择了沉默观望,既不敢公开声援那些可能反抗的刀剑,更不敢质疑时政的决策。
而那九位S级本丸的大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激进派想借用这件事情给温和派和本灵大人们施压,最好的结果,就是温和派的大部分权利被让渡给激进派,本灵大人们被以保护为名封印起来。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激进派的真实目的,只是温和派手里的部分关键权利,再顺便对本灵大人们进行一些“小小的”限制罢了。
至于那个失控的A0719本丸里的刀剑?
那当然是,全部刀解。
忤逆时政的存在,决不能放过。
佐藤默念着激进派的决策,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
他望向窗外,时政总部外虚假的万里晴空,仿佛也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翳。
遥远的彼方,时间的长河似乎流淌得更为宁静。
在终年被薄雾笼罩的狭雾山,空气清冽,带着草木与泥土特有的芬芳。
麟泷作为鬼杀队的培育师,眼光足够毒辣,他看人从未走眼。
义勇的天赋虽然比不上总司,但在同龄人中已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那份坚韧与对水之呼吸的领悟力,已属难得。
只不过,被恶鬼袭击的那晚还是在义勇心里留下了过深的阴影,对力量的渴望与对鬼的恐惧在他心中激烈地撕扯。
这促使他近乎自虐般地投入训练,常常练到筋疲力竭,手脚颤抖也不肯停歇,平日里的训练程度连锖兔都看不下去,狠狠地责骂了义勇一番。
充满男子气概的少年无法容忍这种近乎自毁的拼命。
被训哭的义勇可怜兮兮的找到总司哭诉,他深蓝色的眼眸含着泪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总司当然也觉得义勇对自己太狠了,但是溺爱小孩子的总司从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加大了购买金平糖的频率。
美味的甜食,是他能给予的最直接的安慰。
所以每次义勇和锖兔吵架完之后,义勇都会跑到总司这里撒娇。
总司身边仿佛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明明从外貌上看,总司比义勇年幼的多,但是当他们三人站在一起时,任何人都会觉得总司才是最年长的那个。
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包容感,是历经风霜的灵魂沉淀。
闲暇之时,锖兔最闹腾,少年人的活力仿佛永不枯竭。
每次锖兔想出什么点子,都会拉上总司义勇一起,无论是掏鸟窝还是尝试新奇的剑技组合。
当然,锖兔与义勇也因此总是被麟泷抓个正着,然后吊在树上接受惩罚,培育师对弟子的安全底线从不放松。
每当这时,不知为何总能提前开溜的总司就会慢悠悠的在无能狂怒的锖兔身前转来转去,孩童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气得锖兔哇哇大叫。
药研则是性子沉稳,从不参与他们的胡闹,习惯了作为旁观者的他,只是静静的旁观,如同他过去百年所做的那样。
刀剑付丧神的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
日复一日,柔软的白云在狭雾山湛蓝的天空中不断聚散变幻形状。
林间的落叶层层堆积腐烂,化为滋养新芽的泥土。
时光在山风的低语和少年们的汗水与欢笑中悄然流逝。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鬼杀队最终选拔的日子近在眼前。
临行前的那个清晨,薄雾比往日更浓重了几分,带着离别的湿意。
麟泷左近次站在小屋前,珍而重之地将亲手制作的祛灾消厄的狐狸面具,一一交到即将踏上征程的弟子们手中。
总司新奇的瞧着这个额角带有一朵雪花的狐面,药研的狐面上刻画了他的刀纹,每一个狐面都承载了麟泷的希望他们平安归来的祈愿。
“这个面具,我会好好收藏的。”
总司的声音带着少有的郑重。
“安心吧,我会照顾他们的。”
药研平静地承诺。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子汉,我还不需要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保护!”
锖兔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义勇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麟泷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些稚嫩而又朝气蓬勃的希望,“啊,拜托了。”
他的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数不清多少次了。
在这间小屋前,在这条下山的路上,他送走了一茬又一茬满怀希望,发誓要斩尽恶鬼的弟子们。
然后,如同被诅咒的轮回,他一次又一次地听闻他们陨落在最终选拔的噩耗。
麟泷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如同山崖边一块沉默的磐石,注视着弟子们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雾气弥漫的地平线尽头。
但是,这一次,一定会有所不同吧?
因为这一次,有“奇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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