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寄予厚望的三人并未察觉义勇的绝望。
药研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只圆滚滚的奶牛猫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腿上,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正以某种极其专业的手法,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猫咪肚皮上最敏感舒适的部位。
药研的面色是少见的柔和,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但若仔细看去,那双漂亮的紫眸却失去了焦距,仿佛在透过奶牛猫黑白交织的毛皮,凝视着某个遥远时空的幻影。
曾几何时,也有几只皮毛相似的动物在他手下惬意地蹭着,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但是,它们先一步离它们的主人而去。
而那个失去了半身的孩子……
药研的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起来。
“呼噜噜……”奶牛猫发出极度舒适的颤音。
无忧无虑的小猫咪不知道手的主人的痛苦。
它只是觉得很舒服。
这个人类……比蜜璃还会撸!
太舒服了喵……不行了喵……
它彻底瘫软成一滩柔软的猫饼。
锖兔意外地受猫咪欢迎。
山野长大的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让动物亲近的气场。
在狭雾山那些寂静得只有风声与虫鸣的岁月里,在总司、药研和义勇尚未闯入他生命之前。
正是这些不会言语的小生灵……
枝头跳跃的松鼠、溪边饮水的野鹿、偶尔造访的狐狸,还有那些或亲人或警惕的山猫……
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独自挥汗如雨的晨昏,驱散了深山的孤寂。
说起来……很久没回狭雾山看望麟泷师傅了。
一丝深沉的思念和不易察觉的愧疚悄然爬上锖兔的心头。
自从他和义勇成为水柱,“一门三柱”的惊人成就让麟泷先生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起初,麟泷师傅如同对待他和义勇、总司一般,对每一个慕名而来者倾囊相授,无论资质高低。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善良的老人沉重一击。
那些天赋有限、毫无寸进又不肯下苦功的庸才,非但不反思自身,反而耍起无赖,四处散播谣言,指责麟泷师傅藏私,没有尽心尽力教导他们。
他们不仅敷衍的完成鳞泷师傅布置的基础训练,更在训练场上偷奸耍滑,甚至倒打一耙,诬蔑师傅苛刻无情。
听说这场闹剧最后是执行任务顺路经过的总司,用他那雷霆万钧的手段平息下去的。
真是便宜那群孬种了!
锖兔愤愤不平。
若是他当时在场,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男子汉!
或许是被这群无赖折腾得心力交瘁,寒了心的麟泷师傅终于宣布不再收徒。
不过,最近锖兔从鎹鸦传来的消息里听说,鳞泷师傅似乎破例收留了一个叫真菰的小女孩?
据说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找个顺路的任务回去看看吧。
这个念头在锖兔心中愈发坚定。
希望这位真菰小师妹能代替他们多陪陪鳞泷师傅,陪得久一点……
没有他们在身边吵吵闹闹的狭雾山,只有风声和回忆,鳞泷师傅他……一定很孤独吧……
这份因无法常伴恩师而产生的愧疚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然而反思的锖兔尚不知晓,总司时常给麟泷师傅寄去各种稀奇古怪的新奇玩意儿。
从城里流行的点心到有趣的机械造物,再到记载着各地风物的书籍。
因此,麟泷师傅的生活虽少了弟子的喧嚣,却也并不如锖兔想象的那般寡淡冷清,反而多了几分悠然自得的乐趣。
正因如此,总司此刻能掏出一根逗猫棒,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可是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的。
但是鎹鸦有智慧,总司不好意思上手。
猫咪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过去在新选组,买这种“玩物”一定会被土方先生训斥为不务正业。
那时候想逗猫,只能随手薅几根路边的草。
坏心眼的总司故意撩拨那些慵懒趴卧的猫咪。
他手腕灵活地抖动逗猫棒,色彩鲜艳的羽毛轻盈地跳跃着,精准地点在猫咪柔软的肉垫上,又迅速掠过蓬松摇晃的尾巴尖,最后甚至胆大包天地轻轻挑逗了一下敏感的粉红鼻头。
不堪其扰的猫咪挥舞着粉嫩的猫爪,试图拍开这烦人的东西。
但总司的反应力远胜猫咪。
他手腕翻转,逗猫棒如同活物般灵巧躲闪,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猫爪,却又恰到好处地停留在猫咪眼前,挑衅意味十足。
被彻底激怒的猫咪拱起脊背,毛发炸起,猫瞳竖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决心给这胆大包天的人类一点教训。
看着挥舞的“猫猫拳”和与猫咪“斗”得有来有往的总司,蜜璃的头发都快凌乱了。
她慌乱地左顾右盼:一边是被猫群“围困”、僵硬如石的义勇;一边是沉迷撸猫、手法专业的药研;一边是甘当“猫爬架”、稳如泰山的锖兔;一边是与猫“激战正酣”的总司。
诶?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失礼了?
爸爸妈妈叮嘱她要好好招待客人的……
是不是该把猫咪抱走?
可是……大家看起来都玩得好开心啊!
那……她也加入吧!
本就是个猫控,只是强忍不在新朋友面前失态的蜜璃,终于忍不住抱起脚边一只打滚的小猫,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肚皮,陶醉地“暴风吸入”。
猫咪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度过了开心的一个下午(义勇:不,我不这么觉得),四人心满意足的(义勇:……有人在听我的话吗)离开了蜜璃的家。
约定日后拜访(蜜璃:咦?大家都很忙吗?我要不要也找点事情做?),告别了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孩,他们便再次踏上斩鬼的征途。
行走在渐沉的暮色中,总司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即使是柱,也能拥有甘露寺蜜璃这样纯粹、开朗、热爱生活的普通友人,对吧?
鬼杀队中,多少队士正是怀抱着守护这般平凡生活的信念,才能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战斗中坚持下来。
否则,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恶鬼,该是何等绝望。
正是为了斩断这绝望的锁链,才必须要杀死无惨。
只要他一死,依附其存在的众鬼也将烟消云散。
总司也在为这样的未来努力。
为了近藤先生,为了土方先生,为了那平静而又美好的未来。
即便此生可能无缘再见他们的转世,那也没有关系。
转世之后,本就会忘却前尘。
没有他这个带来不幸的“鬼之子”拖累,他们此生定会更加幸福吧。
不可结缘,徒增悲伤。
音柱在为过往杀戮赎罪,他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音柱是个高尚的人,他在为他曾经杀死的人而愧疚。
冲田总司不会。
只要是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的命令,无论目标是人是鬼,是正是邪,他皆可心无旁骛地斩下。
他的刀,只为守护新选组的意志而存在。
他所愧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没有尽到刀的使命,却过早折断。
啊啊,这么说来,他的刀,和他真是像呢。
这就是……物似主人型……吗?
如果没有他这个主人,清光和安定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吧?
“无论您此刻在想什么,大将,” 隐匿身形的药研突然低语,“未来最好别让清光和安定知晓。”
又开始了,大将。
药研在心中无声叹息。
哪怕有了锖兔和义勇竭尽全力的陪伴与温暖,即便拥有了新的身份与羁绊,也还是忘不掉那血色的过往吗。
新选组……那个绚烂如繁樱,却在瞬息绽放后凋零的组织,究竟拥有着怎样令人着魔的魅力?
竟能让与之相关的刀与人,即使跨越了生死与时空,都对其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只是,人的身体与情绪息息相关。
这样下去,对身体可不好。
但是,想要真正解决大将的心结,只有那两个已死之人可以做到吧……
棘手啊。
总司微微一怔,从深沉的思绪中抽离。
对上药研担忧的目光,他习惯性地扬起一个歉然的微笑,那笑容清澈依旧,却未达眼底,也并未对此做出任何解释或承诺。
药研看在眼里,暗自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果然……还是尽快除掉无惨,让大将成为审神者后,设法与那两位见一面吧?
只要谨慎些,不改变历史,避开时政耳目……
这并不算违背了他的职责。
药研毫无顾忌地想着。
经历那场变故后,他对时政已无半分好感。
在处置“渣审”一事上,时政的态度令人心寒。
若非走投无路,他的兄弟们也不至于……
不知道本丸的同伴们如今怎样了……
过去了这么久,他们现在会被分配新的审神者了吗?
如果杀死无惨后时机合适,能否说法大将接受这个本丸呢?
虽然是二手本丸,但托那人的“福”,在无数次濒临碎刀的极限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刀剑男士们,个个实力都变得异常强悍,远超普通刀剑。
所以即便审神者之死疑点重重,以时政一贯实用至上的作风,也应该舍不得放弃这等战力……吧?
那人死后,摆脱了噩梦的他们,现在应该能过上相对平静安稳的日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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