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请进。”
在征得办公室主人的同意后,林若岩谨慎的踩着一双细高跟,愣是没发出什么明显的声音走了进来。
却见他们老板正握着青年瘦削的腕骨,似乎是在制止青年的举动。
“时然先生,这是我重新打印的文件。”林若岩目不斜视,将文件整齐码在桌面上,道:“劳您再签一次字。”
“好。”时然看了眼不在状态的青年,松了手。
落笔期间,青年的注意力仍旧在男人耳后那片如同缀着一枚纯白花瓣的鳞片瞧。
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了。
但作为眼睁睁看着它出现,又眼睁睁目睹它消失的青年,他灰蒙的眼神中终于多出了一丝茫然和不解。
“好的。”
签署完毕,林若岩从时然手中接过的文件,没有多余的废话,踩着细跟,利落走人。
——————————
“阿寻。”时然这样喊他,青年看他,指尖无意识蜷了下。
时然目光在他蜷曲一瞬的指节上扫过,顿了两秒,似是笑了一下,说:“我这么称呼你,介意吗?”
江寻看着他,恍惚摇头。
时然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时然定定看着江寻。
至少,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样称呼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就好。
时然稍稍敛眸,这样就好,他该知足。
他们分开的实在太久,眼前之人已在世间禹禹独行了太久,哪怕是眼下并不全然清醒的时刻,青年眼中除却茫然,就只剩下深埋眼底积久不化的沉郁和死寂。
“困吗?”
时然敛下心绪,将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青年一把拉了出来。
江寻慢半拍点头。
这些天,待在男人身边,他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
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一些,时然瞧着垂着脑袋困得发愣的青年,低声和他交谈:“睡吧,我带你回家。”
闻言,江寻微微抬眼,时然如有所觉般,颔首与他对视。
时然定定望着他,江寻也没有避开,直直回望着他。
“阿寻。”顿了几秒,时然轻轻抵住他的额头,道:“我们不再有别离。”
他说,潮汐涨落,月有阴晴,他们从此不再有离缺。
江寻没有言语,眼睛一眨不眨,反应了很久,最后似乎是终于确定了什么,轻轻闭上了眼睛。
联结于此刻斩露出前所未有的汹涌。
“睡吧,等你睡醒,就到家了。”
时然的目光落于虚空中的一点,指尖拢在青年温热的后颈,感受着他此刻鲜活的脉搏跳动。
他想说些什么,颈侧的凉意轻的好似错觉,时然轻拍青年脊背,哄人睡觉的指节不自觉停顿了很久。
千言万语,到最后他只说:“云镜的花很香,我猜你会喜欢。”
联结从汹涌到稳固,青年睡着了,伴随着男人的低声絮语,青年把头埋进他的颈窝,连睡梦中也不肯松手了。时然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他都知道的。
—————
傍晚,新一轮强降雨如期抵达挽清市。
车驶过盘山公路的时候,江寻还在睡。
望着车窗外的雨幕,时然估摸着时间叫醒了他,云镜到了。
“阁下。”
大雨中,周叔已早早等候。
“嗯。”车门从外面打开后,时然先一步下了车。
接过周平手中的伞具,时然朝车座里面睡得脑袋发懵的青年伸出了手。
风裹杂着潮湿的雨汽扑面而来,江寻眨了眨眼,清醒了些,伸手握住了眼前的手。
被人牵着一路走过连廊,进了内室,江寻都紧紧牵着他。
……
“阁下,你们回来了。”是徐潇潇的声音。
伴随着强降雨和大风,这时候的海里总是会有些平日里只出现在深海区的贝类和小鱼被卷过来,年纪小的人鱼总很喜欢在这种天气下海。
“阿寻,这是我今天好不容易捡到的红心贝,好看吗?”
江寻在时然身边坐下,没有说话。
“嘿,我就知道你喜欢。”
“我已经把里面的肉剔除干净了,送给你。”
这么些天,即便青年不配合,徐潇潇也已经学会和他自说自话。
“你都不知道,刚才在海里的时候,我差点被乱流卷走,吓死我了……”
徐潇潇笑眯眯的和他分享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紫色耳鳍尖尖不时抖动着,江寻眼珠跟着转了几下,时然在一旁看着,并不插话,周叔笑着摇了摇头,去了厨房那边。
“对了,阿寻,我……”
“潇潇。”是时然的声音,江寻目光闪烁,缓缓垂下了眼睛,徐潇潇堪堪止住话头。
“去收拾一下,待会儿下来吃饭。”
“哦……好的。”看到地板上留下的水迹,徐潇潇大概也意识到她这个样子不太妥当,脚步哒哒哒地跑了。
“阿寻。”江寻不为所动。
“人鱼的耳鳍不可以随便触摸,我以前……告诉过你的。”
“……”江寻充耳不闻,时然老神的坐着,“我知道你听得到。”
终于,江寻眼珠转了转,偏头看向时然。
“那也不行。”时然淡定的否定了他。
江寻:“……”
客厅里的青年低下了头,盯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指节轻轻捏了一下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青年像是很不服气似的,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并没有随便。
感受到左手指节上的力度,时然垂眸看向青年的眼睛,认真跟他讲:“很认真也不可以。”
“……”江寻不说话,只是持续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望着青年执拗的眼神,时然率先错开了眼神,顿了几秒,他又低声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青年指尖的力度又大了些。
时然敛眸望向被青年握在手心的指节,不由放缓了声音:“没哄过你。”
“等过段时间……”
“等你的情况再稳定些,你也会长出自己的耳鰭。”
“到时候……”
时然蓦然止语,像是突然明白了他揪着不放的点——原来,他是在和他计较这个。
“那是小时候……”
时然的声音很轻,青年不懂他眼中压抑的情绪,歪了歪头,时然没再说话。
江寻:“我……”
时然:“不可以。”
江寻:简直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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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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