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未,由于乱砍滥伐,大量森林被毁,片片山体裸露,在阳光下显得苍老丑陋,荒凉无限。因生态环境恶化,动物失去栖息地,导致食物链条断链。加上人类大量猎捕,造成大批动物死亡,尤其是对贪婪、凶残和狡诈、被人类视为公敌的狼,更是大开杀戮,许多地方已濒临灭迹。然而,西部某山区竟然有人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给狼刻碑立传,歌功颂德。真可谓是花花世界,无奇不有。
在一疮痍满目的山体旁,却有块与众不同的绿洲,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三四平方公里,但山上树木林立植被茂盛,成了各种小动物的栖息之地,树上布满了大小各异的鸟巢,冬季叶落之后,如同一个个悬挂在空中的球体尤为耀眼。
这道独特而靓眼风景线的形成,要归功于62岁的护林员李光年,这位老人虽然满头银发,但神情矍铄,目光如炬。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粗糙,但却透出一种沉稳的力量。他的身材瘦削,但却十分挺拔,给人一种高大威严的感觉。他15岁加入解放军,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得过三枚勋章,立过一次二等功。55年退伍,63年被公社任命为大队护林员。由于他脾气倔强,六亲不认,人送外号“李犟驴”,这个不雅的绰号在当地那可称为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真名却被人早己遗忘。半山腰一间十多平方的茅草屋便是他的栖息地,草屋北墙铺一张单人床,床头上放着的一杆猎枪,对面墙上挂着一溜鸟笼,里面有7只受伤的小鸟,地上有4个装动物的木笼,内有一只灰免和一只山鸡。这些受伤的动物,全是李老汉巡山时检来的,等它们伤好后再重新放回大自然。据说那把猎枪曾打伤过几个砍伐树木和猎杀动物他认为的不法分子。由于他战功赫赫,脾气犟强,儿子李世龙又是大队书记。所以村民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无人敢冒犯这片山林。另外他还有一个忠诚的伙伴,一只全身乌黑发亮的大狗,名叫大黑,他们朝夕相伴己有十二个年头了。自68年妻子病故之后,他就在山上安营扎寨,以林为家以动物为伴。每天扛着猎枪早晚巡山两次,风雨无阻,特殊情况夜里还要加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在此度过二十个春秋。
老人家不仅自己喜爱树木和动物,连孙子小虎和孙女小倩在他的影响下,也养成热爱动物的好习惯,兄妹俩只要有空就去山上和笼中的动物玩耍。昨天吃晚饭时,孙子小虎就悄悄和爷爷约定,今天星期日要跟爷爷一块去巡山。
李老汉有个不吃早饭的怪习惯,一年四季一天两顿饭。早上他起来先给笼中的小鸟,兔子和山鸡添上食料,察看了它们的伤势,它们吃饱喝足后,把房门一锁就去路口等孙子。他朝山下望了望未见孙子的踪影,便抱着猎枪坐在一块石头上,从腰里掏出旱烟袋,一连抽了几袋烟仍不见孙子,眼看日头已爬上山腰。他显得有些着急。此时山下不远处的公路上几辆拉树木的拖拉机轰呜而过。李老汉顿时怒容满面,将旱烟袋使劲朝鞋底上磕了磕愤愤地说:“砍、砍、你们这群败家子非要把林子毁完不可,到时就等着老天爷的报应吧。”
这时, 小虎匆匆忙忙从山下跑了上来,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气喘吁吁地喊道:“ 爷爷, 你一定等急了吧?”
小虎今年刚满十岁,长得虎头虎脑,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蛋,一双浓眉大眼,特别招人喜欢。
大黑听见喊声立即扑了过去,见了小虎连摇头加摆尾可亲热了。小虎抱着大黑的头亲了亲。
“ 早等急啦,咋来这么晚?” 李老汉边说边站起来把烟袋别在腰里。
“爷爷, 你不知道, 小倩非要来不可, 好不容易才骗过她。”
“那个小人精。”说着把猎枪挎在背上。
“我不想带她, 可她一个劲地缠着要来, 我对她说今天得去学校,明天再带她。她这才相信。”
“你妹妹和你一样热爱动物, 她愿意来就让她一块来吧。”
“她是愿意来, 可我妈不让来, 她说俺俩跟着您把学习都耽误了。唉,爷爷, 那只兔子的伤啥样了?”说话间小虎已到爷爷的身边。
“快好了, 过两天就和那几只鸟一块放走。”
“那只漂亮的山鸡呢?”
“恐怕还得几天。”
“爷爷, 你放走那么多的小鸟和小动物了, 能不能把这只小兔子给我留下来吧?”
“动物和人一样, 都有它们自己的家, 它们的家就是这树林和大山, 把它们的伤养好以后, 就得放走, 打个比仿,如果你被别人扣住不让你回家, 你心里一定会难受的,再说家人也会着急的,所以必须放它们回去。”
小虎也知道爷爷的犟脾气,只要他决定的东西任何人不许更改,便央求道:“爷爷,你等一下开开门,我先去看看兔子和山鸡。”
李老汉看着孙子的那期待的眠神,将钥匙递给他:“去吧,快点,别耽误了巡山。”
小虎点点头把门打开走进屋先看了看笼中的山鸡,又望了望那些小鸟,然后跑到小灰兔木笼边,掀开笼门把它抱在怀里,小兔拥有一身柔软的毛发,色泽呈现出淡雅的灰褐色,毛发长短不一,柔软而富有弹性。小虎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柔软而又滑溜的兔毛,心里美滋滋的:“ 爷爷,这兔子太可爱了,你就不能给我留下吗?”
“不行,不过可以晚放两天,这样总可以吧。”
虽说爷爷没有答应小虎的要求,但晚放两天也是他求之不得的,笑嘻嘻地对他说:“谢谢爷爷。”
“好了,别罗嗦了快去巡山。”
祖孙二人把门重新锁上,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巡山。李老汉挎着猎枪走在前边,小虎和大黑紧跟其后。
大黑特别听话,每次巡山它就跟在主人的左右,像护兵一样才步不离。小虎抚摸着它的头问李老汉:“ 爷爷, 大黑跟你在山上有几年了?”
李老汉回头看了看大黑:“ 十多年了。多亏有它陪着我, 它可是我的老伙计了。”
“可惜是只公狗, 要是只母狗多好, 每年至少要下两窝小狗嵬。”
“母狗有母狗的好处,公狗有公狗的好处。大黑可听话了,鼻子特别灵,好多受伤的动物都是它发现的, 可从来不伤害它们。”
树上各种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好像在夹道欢迎他们似的。李老汉满面春风不停地向树上瞧瞧,有时学几声鸟叫作为对它们的回应。他指着一块有十多平方的平地对孙子说:“等我死了,就葬在这块地上,让我永远陪伴……”
就在这时突然从后山传来“啪”一声枪响,打断了李老汉的话,只见他二目圆睁,怒火中烧,迅速取下挎着的猎枪气愤愤地骂了一句:“ 这是那个混蛋又在打猎, 只要被我抓住, 决不饶他。”说罢端起猎枪带着小虎和大黑,匆忙循着枪声传来的地方奔去。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后山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况且那时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没颁布,打猎又未禁止,可这位老犟驴却非管不可,因此经常和那些捕猎者发生争执,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大黑在前面带路, 李老汉端着枪和小虎跟在后面,“啪” 又是一声枪响,而且枪声就在后山附近的一大片被砍伐的山坡上。李老汉不由地加快了步伐,不顾一切奔了过去,远远瞧见村民史耀才,人送外号死要财。只见他端着枪似乎仍在寻找猎物。地下躺着一只断了气的母狼,不远处还有一只刚满月的狼崽倒在血泊中。原来史耀才在山坡上草丛中发现了两只出窝游玩的小狼,开枪打死一只,不料在附近觅食的母狼听到枪声,为了小狼的安全,不顾生命危险箭一般向史耀才扑来。史耀才手急眼快将母狼一枪击中脑门,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便停止了呼吸。另外一只受伤的小狼趁机钻进草丛,死要财赶忙装上火药,举起枪去草丛中寻找。
李老汉大喊一声:“死要财你给我住手!”
死要财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扭脸一看是李犟驴,举着的枪不得不放下。两人以前曾发生过冲突,他在李老汉守护的山上打了一只喜鹃, 被李老汉打了一枪虽说未打伤,却吓得病了一场,今个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不期而遇。死要财不敢和他硬顶,只好说句好听的:“是李大叔,你老巡山啦。”
“你怎么连大加小一锅端了,也太残忍了吧。”
尽管他心里有些胆怯,但此处已超出李老汉的管辖范围,量他也不敢对他怎么着,于是口气也硬了起来:“对于狼这种没人性的野兽来说,大小一样,小时除掉它,省得长大祸害人。再说这铁路上的巡警各管各的道,这一段也在不属你的管辖内,你管得着么?”说罢将大狼往肩上一杠,挎上猎枪顺手提起小狼慌忙离去。心里喑暗骂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侯来,不然一大两小别想走掉一个。”
“好你个死要财,给我谈狼没人性,难道你有人性吗?你母亲为了你差点冻死,可你连亲娘都不愿赡养,不知羞耻的东西,将来非得报应不可。”李老汉一时性起,对着他大骂一通。
死要财知道李老汉的历害,也不敢再搭腔了,忍着气匆忙离开。
这个认钱不认人的死要财,他母亲年轻时特别好强,总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偏偏是个克夫的命,就在死要财4岁时,丈夫因病去世,娘俩相依为命,她把心血全灌注在儿子身上,几次拒绝改嫁。六零年冬季一连下了几天大雪,饥俄和寒冷随时都在吞噬着人的性命,刚满七岁的死要财几天没吃东西了,眼看就要饿死,为了救儿子她拿起猎枪独自一人踏着膝盖深的积雪艰难地进了山,由于附近山上的猎物早已不见踪迹。她只好到十几里路外的深山老林去狩猎,费尽周折终于打到一只野兔,儿子终于有救了,欣喜若狂的她为了尽快让儿子吃上鲜美的兔肉,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家赶,由于饥饿加上路滑,下坡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滚入几十米深的山沟,当时就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她醒来时两只手已冻成冰掍,脚也冻伤,好不容易回到家,不顾手脚疼痛,将兔子剥了皮下锅煮熟,让儿子吃下,儿子得救了。可她的十个手指和左脚却失去知觉,几天后手指和脚指全部脱落,变成了一个残废人,连农活也不能做了,只能拾掇一些简单地家务。尽管如此她依然用惊人的毅力,受尽千亲万苦终于把儿子拉把成人,两年前又得了一次脑血栓,落个半身不遂,现在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可死要财呢,由于母亲的溺爱,从小就不听话,更不用说孝顺母亲了。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费尽心机给他成了家。不料娶个媳妇和他一模一样,整天扒着这个残疾的婆婆快上西天。两口子脑袋里全是钱,尤其死要财善于投机倒把,改革开放不几年便成了本村的冒尖户,一架起三间大瓦房。虽说有钱了可死要财这小子天生是个吝啬鬼,不舍吃不舍穿,一个铜板掰八辦。不仅对外啬枢,就连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虐待,不给吃不给穿,自己和孩子住着大瓦房,却让老太太呆在牛棚里,包产到户时他家分了一条小牛,临时搭了个四面透风的牛棚,养了不到一年牛被他卖掉。他用玉米秸将牛棚四面封上,里外用泥一糊,让老太太住了进去,说是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住房紧张只好委屈老太太了。这牛棚又矮又透风,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凉得如冰窖。他家紧挨山坡,养了十多只母鸡,每天下七八个鸡蛋全部卖掉,从来没说给老太太煮上一个。老太太由于残疾不能做饭,不仅经常挨饿,还得受儿子和儿媳的说落。前段时间老太太得了肺炎,死要财说没钱让她在家熬着,病情眼看恶化,幸亏大队书记李世龙听说赶忙把老太太送到医院,不然老命就没了。出院后,老太太一气之下将儿子儿媳告上法庭,说他们虐待老人。后来经过法庭和李世龙调解,死要财两口子这才答应善待母亲,可不到半个月,两口子又故伎重演,把老太太撂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怒气冲冲的李老汉看到死要财离开,想到死要财最后一枪还没来及放,判断可能还有狼嵬活着,他急忙带着小虎,唤着大黑向刚才死要财举枪的地方奔去。这片被砍伐的山坡满目疮痍,一个个裸露的树桩似乎在向人们诉说它们的无奈和不幸。不远处有一片洼地,杂草丛生,小狼嵬很可能就藏在这里,他们刚到草丛边,大黑突然充着里面汪汪叫了几声。李老汉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 知道大黒已发现目标,便用枪轻轻拨开草丛。果然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狼嵬躺在地上, 后腿和腰部被散弹击中, 血不住地向外冒。幸亏李老汉及时赶到,否则这只小狼不死在史耀才的枪口下,也得失血过多失去性命。他仔细观察了小狼的伤口深度,如不抓紧治疗,很难存活下来。大黑在一旁不停地叫着, 李老汉向它喊道:“ 大黑, 不要叫。”
大黑听了看看李老汉,果然不再叫了。
“爷爷, 这只小狗伤的不轻” 小虎凑上来说。
“不是狗, 它是一只小母狼,得抓紧包扎伤口,不然就没命了。”他说着把腰带取下来从上面撕下一缕布,准备给小狼的包扎。
“这是狼。”他惊叫了一声。
“是一只刚满月还没有断奶的小狼嵬, 因为后面的大山最近两年大量砍伐树木,使它们掉失了领地,这里紧靠大山, 以前这里很少发现狼,这次这只母狼带着两只小狼嵬跑到这里,一定是它们的家没了。”
小虎迟疑地望着李老汉:“爷爷, 我听说狼是野兽,是人的敌人,爷爷,,你怎么连它也救呀?”
“那是人们故意说它的坏话, 其实它和狗, 猫一样, 都是人的朋友, 只要人不伤害它, 有它活动居住的地方, 它不会伤人的。”李老汉一边解释一边给小狼包扎着。
想不到这只小狼嵬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恐惧,反而那两只小眼却流露出一种乞求的目光盯着李老汉,一动不动地接受他的治疗。
小虎看了感到奇怪。
李老汉给小狼包扎好,把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对小虎说:“ 快回去吧。”
小虎仍对狼心存怯意,跟着李老汉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他们很快回到了小屋。李老汉指着笼子吩咐道:“小虎,快把木笼中的兔子拿出来。”
小虎不同意:“ 爷爷, 这兔子你说再留两天。”
“你先把小兔放在另外笼子里。必须用这笼子,别的笼不结实,”
“爷爷, 狼不会把兔子吃了吧?不然我把兔子抱回家吧。”
“现在不会造成危险,得半年以后,更不能把兔子别抱回家, 你妈知道了又要吵。”
“那好吧。”他把兔子抱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最西边的笼子,这样离小狼远一些以防受到伤害。
李老汉把小狼放进笼子,对孙子说:“ 哎, 好好看着,我去采些草药。”
“好的。” 小虎一边答应着一边抚摸着笼中的兔子。
不大会,李老汉拿了一把仙鹤草和艾叶回来,放在石头上用木棒捣碎后,对小虎说:“快放下小兔,把小狼拿出来治伤。”
“我怕。” 小虎胆怯地说。
“男子汉,这有啥可怕的,这是只刚满月的小狼,没事的。”
既然爷爷说了,小虎只好服从,他先轻轾地摸了一下小狼,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便摄手摄脚地将小狼慢慢抱出,没想到小狼乖乖地听从他的摆布,就像一只听话的羊羔一样,小虎的恐惧心理也渐渐消失。
李老汉将布取下,把草药服在小狼的伤口上,然后重新用布条抱好。小虎问:“ 爷爷,我看你每次都用这两种草给受伤的动物治伤?”
“对,这两种草药不仅能止血,而且还能消炎,如果不出意外,一星期就能治好小狼的伤。小虎,以后好好跟爷爷学着点,将来会有用的。”说着把包扎好的小狼放进笼内。
此时太阳已偏西,李老汉一看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他对小虎说:“该回去吃饭了,回去以后千万不要把捡小狼的事对任何人讲。”
“好的。”
为安全起见李老汉将盛小狼的笼门锁住,把屋门也锁上,然后对大黑说:“ 大黑,好好看着。我和小虎下山吃饭。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大黑叽叽叫了两声, 很听话地趴在石头边的杂草上,眼叭叭地望着李老汉和小虎祖孙两人下山去了。
走到路上李老汉仍不放心,又嘱咐小虎千万要记住爷爷安排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讲。
小虎点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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