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头还在下雨。
宋郁在椅子上坐着,身上单薄,垂眸看着鸟,静静地道:
“她都三十九了。”
白粼粼鸟眼都瞪大了点,这不是高龄产妇么?
但阿姨闻言也只是怔了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选择岔开话题了:
“外头这么凉,快去冲个热水澡。”
“要注意别碰手啊。”
宋郁面色冷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觉得没意思,过了一会起身去楼上了。
鸟本来也打算跟上去的,但是被阿姨给留下来擦鸟爪了。
白粼粼残留点人的生活习惯,索性直接坐在桌子上了,爪子被捏住了。
阿姨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都离婚十多年了,要是不管就彻底别联系……”
“非让孩子过去做什么。”
“这不是剜人的心么。”
白粼粼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离婚”他其实可以猜到,毕竟这个房子好像只有宋郁一个人住。
但是,离婚十多年了?
那二胎……
宋郁这个说法,有把自己算在内吗?
鸟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想,不自觉地仰头往楼上看,然后扑棱翅膀飞过去了。
与此同时,国外。
陈开鹤是在S州的私立医院里得知宋郁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的消息的,那张打了码的合照都传到文娱榜头条了。
老头儿面色很是铁青,当即就和宋郁的姥爷打了越洋电话。
“江连成,你怎么教你女儿的,她是不是有病!”
江连成是南市有名的书画家,也是宋郁母亲江芮的父亲,最近刚上任美术协会的副主席,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现下被这么一阵吼,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迟疑地问:
“你说芮芮?”
江芮早年同宋父离婚后,消沉了几年,而后看上一个娱乐圈的制片人。
这本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那男人爱营销家庭美满人设,每次都会让江芮在聚会上带上她与前夫的儿子,不经意让媒体拍摄些照片,造舆论,借机宣传自己的影视剧。
很令人作呕的行为。
第一次是在宋郁读小学的时候,那时孩子很小,正是思念妈妈的时候,江芮很轻而易举就把人接走了。
隔天照片就爆出来了,是在一个包厢里,小小的孩子坐在一旁,旁边是自己微微显怀的母亲和陌生的男人。
宋郁回到家就被父亲扇了一巴掌,指责他是吃里爬外的东西。
可这对于一个想要妈妈的孩子来说,是无妄之灾。
宋郁也是在那时才知道,那些“离婚了我也是你爸爸妈妈”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
经年累月,一朝一岁。
江芮再婚都是很久远的事了,算上今年的这一胎,刚好为那制片人添了一对儿女了。
但不知道她是后知后觉自己还有个儿子,还是单纯想要讨好现任丈夫,在前几天的满月酒上又邀请了宋郁。
阖家团圆,留影纪念。
陈开鹤当时看到头条的照片就恼火得不行,整篇文章几乎都在写那制片人的作品,还明里暗里写了“华秉产业”的股份动荡一事,完全是故意的。
现在宋家这个局势,华秉真去发律师函,是把江芮这个生母放在什么位置?
不告。
那其实就是放任“伤害”。
江芮不可能不知道宋郁生病了,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觉得那是在博关注。
不然不会时隔多年,让媒体再发第二次合影。
“不然呢!老宋是植物人了,不是死了。”
陈开鹤听到对面那不确定的语气就恼火,装什么不知道,又道:
“他就这么一个孙子!”
宋郁的爷爷是宋峥国,早年从军,中年从商,一手创办了华秉实业,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
但也正是因为经历的坎坷,导致他尤为看不惯三心二意的人,自从儿子儿媳离婚后,就始终不同意儿子再婚。
理由是宋郁还太小。
即使后面闹出来私生子丑闻,宋峥国也依然铁血不认,甚至架空了儿子在华秉的权力,大有要修改遗产分配书的意思。
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宋峥国却在家中心脑血管疾病复发,救治不及时,成了植物人,至今仍在S州疗养。
“师兄,你别急……”
江连成此刻在书房,面色也是有点难看,只能先出声安抚道。
没办法,陈开鹤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年自己岌岌无名的时候,是靠着对方一路引荐,他才能有现在的名气。
也才……高攀上宋家。
尽管现在是“三十年河西”了,但还是要面上过得去,不能给落人话柄,他斟酌了下,试着说道:
“我回头,不,我现在就去给江芮打电话,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陈开鹤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敷衍,尽管气得没办法,但也没失了理智,闭了闭眼把电话给撂了。
这都什么人……
真是可怜了老宋。
生出来的儿子巴不得自己永远植物人;疼爱的孙子被他父亲困在南市、连来探望也做不到。
宋家简直是反了天了。
陈开鹤愈发不后悔自己独身主义的选择,要是他晚年面临峥国这样子的烂摊子。
他就不是植物人了。
他直接死。
-
锦园。
白粼粼其实还是没太理清楚宋家的人物关系,因为他目前见到的宋家人……只有宋郁一个。
其余一概不知。
但自从那天淋雨之后,他就发现少年更加沉默寡言了,有好几次都忘记给他添粮了。
宋郁可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于是同阿姨说了帮忙照看小鸟的事,还给转了几千块,但阿姨没要。
白粼粼其实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照顾,因为他最近过得很是滋润。
托宋郁的福,他这几天吃了鸡蛋卷饼、牛肉酥、青椒炒饭、杨枝甘露、鲜鱼丸、糖醋排骨……
一套流程是这样的,鸟在玄关目送阿姨离开,飞到桌子上,身躯下压,用短短的喙开始撬保温罩,钻进去。
而后开启美食之旅。
白粼粼简直叨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但他还是有分寸的,偷吃完会小心翼翼把饭菜恢复原状。
具体表现为:
把三块排骨凑成一盘菜。
不过宋郁压根没有发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精力在意,他很明显地消沉了下来。
是抑郁期。
他的注意力持续下降。
一天晚上,别墅里很是安静。
宋郁在餐厅吃饭。
“啾啾?”
鸟飞了过来,板板正正地站在“人”的筷子上……
开始往下滑溜。
白粼粼最后爪子歪歪扭扭的,勉强卡在宋郁的虎口上。
“你是不是变重了点?”
宋郁身着黑色毛衣,高领修身,垂眸看着手背上的小鸟,眼皮掀开了点,轻声道。
白粼粼:“……”
你再说,再说我就下来了啊。
宋郁看了很久,而后用手指碰了碰小鸟胸前的羽毛,力道不轻不重,白粼粼一开始还扭了扭身子,之后就彻底不动了。
因为还挺舒服的。
鸟眯了眯眼,非常满意。
但就在这时。
少年蹙眉喃喃道:“是刀胸吗?”
白粼粼愣了下,这是什么东西?
宋郁查过鹦鹉的饲养知识,刀胸是一种疾病,多发于营养不良的小鸟,说是胸部位置像是一把刀。
白粼粼被拿了下来,然后感觉是被拍了照,宋郁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鸟好奇,探头去看。
发现是“人”发了个帖子:
【这是刀胸了么?】
宋郁的确不想一直麻烦齐思扬,对方还有学业在身,他索性想着在网上问一问。
不过在等评论的时候,小鸟已经站在了他的袖子上,脑袋圆圆的,往下认真地看。
宋郁几乎走了下神。
帖子此刻有了几条评论:
【咦惹,这么肥美。】
下面紧跟着回复:
【小鸡别看是恶评。】
但白粼粼已经看到了,爪子都踩得用力了点,仰头就一顿抗议:
“啾啾啾啾!”
“啾啾啾!”
[胡说八道!]
[鸟不胖!]
宋郁其实难免有些错觉,它是……看得懂么?
修长的手指又滑动了下,但就在这时,鸟腿一伸,卡住了。
白粼粼又在低头看评论。
【呃呃,瘦得凸起是刀胸,胖得凹陷是肥缝。】
“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宋郁也听不懂,但能判断出他的小鸟不太乐意看到这些评论,于是把手机关了。
白粼粼很是不高兴,弯腰还叨了下已经黑掉的屏幕,但用力过猛,一脑袋栽进“人”的手掌心。
可那上面还缠着绷带。
白粼粼一下子老实了,他害怕碰到对方的伤口。
爪子都收了收。
但好在宋郁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鸟放到了桌上,垂眸自己看那个帖子。
直到确定是一场乌龙之后,少年才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开始吃已经冷掉的饭菜。
白粼粼歪了歪头,还是没看出来宋郁是个什么心情,只知道大概还是不好。
因为吃的药变多了。
-
大约半个月后,白粼粼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学会说话了,这是阿姨不断训练的结果,第一句就是:
“举头望明月。”
很有文化的一只小鸟。
阿姨连连鼓掌,给鸟捧场,还投喂了旺仔小馒头,一个劲地表扬:
“好棒好棒。”
“小宋知道一定很高兴。”
白粼粼鸟脸一红,羽毛蓬松,不好意思再说了。
不过还要旺仔小馒头。
鸟想要,鸟得到。
……
但宋郁的心情似乎仍然没有变好,一连回来几次都只是上楼打游戏,白粼粼一直陪着。
飞到少年肩头,伸着鸟腿,坐下。
直到有一天。
家里的阿姨突然被辞退了,这几乎是一个导火索,宋郁白天打了一通电话,那边好像是他的父亲,少年语气从头到尾都不好:
“这么爱管着我?那你自己怎么不亲自过来呢?”
“还是说,你守着我爷爷,是心里有鬼?”
宋郁身高已经一米八了,坐在岛台那里漫不经心地打电话,手里玩着一把工笔刀。
白粼粼一边偷偷听,一边左右摇摆地走过去,鸟头探了几下,快准狠地——
叼走了“危险玩具”。
宋郁其实是愣了下,连带着输出都停了。
电话那里的声音更加恼火,一连说了好几个“混账”和“无法无天”。
宋郁这才回了回神,抽空说了句:
“谢谢夸奖。”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似乎是破防了,传出来些乱七八糟的杂音,还有一道关门的动静。
宋郁压根就没有在意,他左手的伤已经恢复完全,只是垂着眼皮,定定地看着前方:
桌前的小鸟叼着那把工笔刀,很是勤勤恳恳地往旁边走,或许是因为太沉了,啪嗒啪嗒走两步歇一步的。
最后停下来,鸟头转了转。
似乎是在环顾四周。
确定目标后,它又歪歪扭扭地往桌边走。
爪子并了并,尾羽上翘,开始蓄力。
宋郁就这么看着鸟用力一甩,把工笔刀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过在鸟转身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喉结微微滚了下。
手机里面仍然有聒噪的声音:
“宋郁!我告诉你,你一点都不如宋阳,亏你还是个哥哥。”
“你爷爷就算是醒了也会对你失望——”
宋郁面色直接变了,站了起来,冷声打断道:“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爷爷!”
对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似是反应过来什么。
电话中断了。
白粼粼站在桌面上,安静如鸡。
宋郁情绪确实不好,垂着的手指都生理性地颤了颤,但他深呼吸了下,而后看过去桌面,恢复成正常的语气:
“对不起。”
“我把你的朋友弄丢了。”
白粼粼其实是愣了下的,朋友?说的是阿姨吗?
可是,他是他的小鸟。
没有宋郁,阿姨是不会来做饭的。
白粼粼还是想不通,直到宋郁伸过来一根手指,鸟自然而然抬腿上去了。
脑袋圆圆的。
鸟歪了歪头。
“我总是陪不了你很长时间。”
白粼粼闻言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什么情况,不取名字是这个原因?
宋郁本来还想多解释几句,但唇角突然被创了一下,鸟已经扑棱翅膀飞过来了。
有钝钝的冲击力。
“啾啾啾啾。”
“啾啾啾。”
宋郁抬手接住了小鸟,低头问:“你自己在家里不会孤单么?”
白粼粼:“……”
不孤单,有吃有喝,有wifi。
当然,如果“人”愿意为鸟买一部手机的话,那就更好了。
白粼粼想到这里,脑海又自动浮现一串密码:
[******]
太堕落了,怎么能记得这么牢固……
宋郁其实不知道鸟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他的小鸟会有些孤单。
大约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有人送过来新的鸟笼。
这已经是第九个窝了。
内部有木头制的小架子,还有栖杆,用来打发时间的麦秸秆、谷物棒等等,几乎一应俱全。
宋郁附身蹲在地板上,侧眸看着肩头的小鸟,其实有些无措。
它始终不进笼子。
“还是不喜欢?”
白粼粼点了点头,羽毛丰盈,像个毛球。
宋郁唇角微微压直,最终还是回了卧室,鸟扑棱翅膀就飞了下来。
站在了纸巾盒里。
“……”
齐思扬同他说过和尚鹦鹉的常见睡姿是没有仰躺的,陈爷爷也发过来了一些专业养鸟文件。
他不知道怎么办。
但也就这么一会儿,宋郁再低头去看,鸟已经躺下了。
安寝。
纸巾盒四四方方的,里面有个两脚朝天的鸟。
“。”
不太吉利的样子。
……
阿姨是因为没有及时传消息而被辞退的,宋启明,也就是宋郁的父亲,即使远在国外,也始终监控着自己的儿子。
或许是因为得知宋郁再次参加他母亲的“家庭聚会”过于恼火,倒是给直接忘了责问“养鸟这一事。
相安无事了几天。
“其实鹦鹉算是杂食动物,它可能会好奇人吃的东西,卤肉……不是很久之前吃的吗?现在没事就行。”
陈开鹤正在S州的一所档案馆里给宋郁通话,精气神仍然很好,因为医院那里说峥国的身体素质仍然保持得很好,有清醒的可能性。
而锦园这里正是午夜。
宋郁晚上会失眠,他洗完澡,发梢都是潮的,眉眼轮廓在台灯下显得很是清晰。
电话那边还有絮絮叨叨的声音:
“科学喂养是正确的,但是小鸟也没有那么脆弱,南美的和尚鹦鹉也是会叨走人类丢下的食物的。”
“听小齐说你给它买了很多东西?取名字了吗?”
陈开鹤很是慈爱地询问了几句,宋郁生病之后就有些孤僻了,同幼年时期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可能不心疼。
“没有。”
夜已经很深了,宋郁垂眸看着纸巾盒里的小鸟,心里很平静。
取名字……
“好了,你那边很晚了,早点睡觉。”
“S州这里我看着的,你爷爷没事,不要担心。”
陈开鹤在那边又嘱咐了几句,电话这才挂断。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
宋郁其实找过几次阿姨,给了不少钱,他起初是不喜欢对方总是同宋启明发消息,但后面看到医院里的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一共给了二十万。
说是鸟的围兜钱。
阿姨眼泪在脸上都划成线了,最后只是握着宋郁的手,嘱咐着要好好生活。
少年割腕过。
宋郁回到了家中,心情不算太好,他没有请回鸟的“朋友”,毕竟他看到过鸟很开心的样子。
现在是假期,别墅里没有其他人,显得倒是空荡荡的。
宋郁走到餐桌那边,不由得蹙眉,因为碟子里的鸟粮还是分毫未动。
或者说,是拨了两下。
好看着已经“动”过了。
鸟在敷衍。
宋郁有些心烦意乱,他试着去好好养,可是总是和教程上的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就在这时,楼上有扑棱翅膀的声音,蓝色小鸟从他的卧室里飞出来了。
最后稳稳地降落在“人”的肩头。
白粼粼有些心虚,他刚刚打完一局游戏……
“啾啾。”
宋郁垂眸把鸟拿了下来,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小鸟的羽毛边缘有些异常,漂亮的蓝羽主轴那里有横向的黑灰色纹路。
压力纹。
有营养不良的成因,也有情感上的因素。
可是齐思扬已经带过他的师弟来体检,小鸟很健康。
那显而易见是后者。
白粼粼的鸟头被微微卡住,他抽了抽自己的短喙,开始去叨人,不过也没太用力,就是咬一咬。
怎么还不放开他?
宋郁情绪变得很不好,但即使这样,也没有对鸟表露什么情绪,只是碰了碰小鸟的脑袋。
“啾啾啾?”
白粼粼歪了歪鸟头。
大约一个小时后,有些搬运工来了锦园,零零散散地在往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搬东西。
宋郁在旁边付了钱,似乎在沟通什么。
鸟刚在厨房转了一圈,现在看着人来人往的,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地走着,也不想飞。
犹如一个走地鸡。
“结清了结清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那群上门送货的人员又都走了,不过转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因为鸟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挡住路了。
宋郁面色温和,只是半蹲把手伸过去了,鸟很自然地抬了抬腿,站得稳稳当当。
起驾。
“不好意思,它不喜欢笼子,就在外面玩。”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走的时候还是感叹:
这年头,鸟都有独立房间了……
是的,宋郁直接让人过来安装了一套类似于攀爬架的木头装置,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树屋,房间里的空调全程开着。
很豪华了。
但结果仍然不算太好,鸟只是在房间里飞了一圈,叼着一根麦秸秆回来了,站在宋郁肩头上。
圆滚滚的脑袋歪了歪。
又兢兢业业地把麦秸杆插在自己尾羽上了。
白粼粼的想法很简单,他又没有口袋,要么只能一路叼着,要么插身上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
“是发情了吗?”
宋郁原来也见过小鸟往自己尾羽里插纸条,当时他有查过,说是准备筑巢的行为。
但这多发于母鸟身上。
“啾啾啾啾!!啾啾啾!”
白粼粼整个鸟都红温了,说的什么话,说的什么话!
他直接一顿哐哐叫,而后很用力地叨了一口宋郁的手,飞到门外去了。
宋郁有些愣,手指流血了。
它好生气。
但他又觉得正常,可能发情期情绪不好……
可爱。
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宋郁发现鸟在和他生气,一整个周末,没有靠近过来。
只是啪嗒啪嗒在地上走。
毛茸茸的。
宋郁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有和小鸟沟通的经验。
尤其是好几天,它都不吃鸟粮的情况。
宋郁的确开始有些失控,他也没有怎么吃饭,而是很担心鸟会死掉。
情绪也很消沉。
但白粼粼其实根本就没有绝食的意思,他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别墅的构造,吃零食简直是熟门熟路的。
鸟圆嘟嘟的。
丝毫不瘦。
就是还是很生气!
宋郁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说那种话!
白粼粼虽然是鸟的身躯,但是他的内心仍然是个“成年人”,被那么一说……像被调戏了一样。
母胎单身需要缓好几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宋郁已经因为这件事吃了翻倍的药了,几乎出现了视力模糊的情况。
饲养宠物的确有助于心理调节。
但一旦死亡或者被宠物拒绝靠近,会起到极大的反作用。
白粼粼忘记自己没有吃鸟粮这件事了,但这在宋郁看来,是绝食。
此刻是中午,卧室门始终是开着的。
宋郁在房间里打游戏,面色冷白,电脑页面不断切换,挂脖耳机里传来一些击杀的通报。
他的心脏在很快地跳动,视野也变得模糊,头晕目眩。
养不好。
就是养不好。
宋郁起身仰躺在床上,手盖住了眼睛,视野里的黑色物质在翻涌、扭动……几乎完全覆了过来。
为什么要活着呢?
谁在乎。
身体像是灌了铅,四肢被看不见的东西困住,灵魂被分割的支离破碎。
宋郁昏沉之际,想起来那只在秋水巷撞过来的小鸟,温热的身躯,手指那些微微的啄感……
意识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白粼粼已经在卧室门口鬼鬼祟祟了,他已经好些天没打游戏了。
鸟爱面子,鸟偷偷来打。
白粼粼先是探了探头,左右环顾了下,看到了“人”在床上睡觉才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
啪嗒啪嗒的。
活脱脱一个走地鸡。
白粼粼扑棱翅膀飞到了椅子上,发现了耳机,里面还有游戏待机的声音,鸟很羡慕。
这个世界上不能研发一下给鸟用的耳机吗?小一号就行。
不过他没有太浪费时间,而是伸了伸鸟腿,挪动了下鼠标,嚯,他战绩不错。
白粼粼一时半会入了神,火速开了一局,反正宋郁吃了药都会睡得很久的。
大不了一会立马飞走。
鸟开始紧张刺激地打游戏。
咳咳。
鸟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床,有种偷|情的感觉,身上的压力纹又深了一些。
但时局不利,白粼粼接连败北,但他又不甘心,只能再战,结果还是输。
鸟气得不行,合理怀疑是宋郁把胜率给打完了。
也就在这时,白粼粼的翅膀勾住了耳机线,一不小心给扯开了,游戏对局的背景音漏了出来。
但他已经杀红了眼。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被子被掀开的动静,只是一个劲地输出:
“啾啾啾,煞笔队友,不许挂机!”
“啾啾,去死啊!我一大炮轰死你。”
“艹啊!”
宋郁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头发都被压翘了,只是面色恍惚。
白粼粼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水晶被推掉了,生气极了,一爪子踹了下鼠标,砰砰跳跳地回头。
“……”
“……”
[鸽子]:人,可以当没有看到吗?
Ps:鹦鹉往自己尾羽上插纸条这个,我查过,多是牡丹鹦鹉,公的母的话,好像也都有。粼粼就单纯觉得叼着费劲,他就插自己尾羽上,不用深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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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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