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蔚然再睁眼时，他眼前不远处是正蹲在地上，救治重伤幼兽的小柳絮。
小柳絮站起身，他回过头，向凌蔚然挥了挥手，沿着山路离开。
周围的景物再次变得扭曲模糊，身边的一切渐渐瓦解消散，在残破的空间中，只有小柳絮离开的背影愈发显得清晰。
凌蔚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次他跟上了离开的柳絮。
凌蔚然跟在柳絮身后，跟着他走过模糊扭曲的世界，他们走了很久，直到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座小屋。
世界重新变得稳定清晰。
看到柳絮凝实的身影，凌蔚然便知道，柳絮的心结还没有终止。
后山斩妖结束后，幼年柳絮的身影本应与世界一同消散，但他的身影却一直凝实清晰，这证明，当天他应该还遭遇了其他事情，其他让他不愿言说，却耿耿于怀的事。
这件事，才是柳絮真正的心结。
这是柳絮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痕。
柳絮走进小屋。
凌蔚然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柳絮熟练地点灯，洗脸，换衣，看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难过再到漠然。
凌蔚然突然感到无比地心疼。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把抱住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的柳絮。
柳絮惊呼：“谁！哥哥？”
凌蔚然掩去心疼和难过，面上笑嘻嘻地说：“我暂时没地方去，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柳絮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这晚，本应打坐一夜的柳絮被凌蔚然带着躺下，他在凌蔚然怀里跟他聊了大半个晚上的闲天，不知何时被困意袭击，将头扎在凌蔚然怀里，彻底睡死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明。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世界随着初阳一同消散。
这次，困住柳絮的黑暗神识海，开始崩塌了。
系统护着凌蔚然先一步离开。
柳絮的身形从幼年逐渐转变成青年的姿态，他立于崩塌的神识海正中，表情从迷茫转为坚定。
之前困扰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是接受自己，还是为了凌蔚然妥协，这些都是柳絮心的选择。
正是因为凌蔚然很重要，所以他才会纠结，才会为难，但这与他的剑道并不冲突，并不是他为了凌蔚然妥协就是他不再从心。反而正是他的心在教他，凌蔚然是重要之人，要为了他去改变。
这反而印证了他的道。
柳絮之前一直缺少自己的想法，他的心没有感情。以前的想法也并不完全都是他真实的心愿，他或许只是在完成别人的期待。
他之前的两难和纠结，其实才是真正因他的心，因他的感情而产生的。
正因为心有了情，他的道才真正完整。
原来这才是真的，吾心即吾道。
.
再次睁开眼时，凌蔚然已经回到了现实。
虽然凌蔚然在柳絮的神识海中走过了很多个记忆碎片，但现实时间才过去短短几分钟。
甚至周戊羌仍在旁边维持着戒备姿态。
凌蔚然顾不上跟周戊羌解释，他第一时间靠近柳絮查看情况。
他关切地望向柳絮，恰好对上柳絮缓缓睁开的双目。
柳絮回来了。
凌蔚然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人不再是柳柳了，这是他喜欢的柳絮。
“柳，柳絮。”凌蔚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喊柳絮才好。最开始柳柳是他对柳絮的昵称，可后来，柳柳特意在称呼上将他与柳絮分开，柳柳似乎成了专属于小柳絮的名字。
柳絮敏感地察觉到了凌蔚然的纠结，他坦然道：“还是喊我柳柳吧。我们本就是一个人，不用特意区分开。而且......我喜欢你喊我柳柳。”
凌蔚然一时间愣住了，柳絮有这样敏锐坦率吗？
“是我没错，我回来了。你消除了我的心魔，把我唤醒了。”柳絮嘴角微抬，露出一个浅笑，“谢谢。”
柳絮似乎有些变了。他的感情更加丰富了，笑得也有些像柳柳。
眼前的人既像柳絮，又像柳柳。
或者说，眼前的人既是柳絮，又是柳柳。
是啊，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柳絮，欢迎回来。”周戊羌开口打断他们，“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有办法对付青衫人吗？”
柳絮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好时候，柳絮能感应到青衫人已接近基地上方了。
是时候出去解决青衫人了。
柳絮心中想着出去，正要动身，体内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突然蠢蠢欲动，在柳絮体内游走，邀功般向柳絮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是......空间之力。
这股长期肆虐在柳絮体内，影响他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与他重塑的筋骨融合了，内化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柳絮心念一动，一道空间裂缝在他身前显现，柳絮向前一迈，消失在裂缝中。
凌蔚然和周戊羌对视一眼。
“走，去看监控。”
两人一起往监控屏幕前跑去。
他们到的时候，基地中的人几乎全部聚集到此处了，屏幕上正显示着基地外面的监控影像。
柳絮站在地上与浮在空中的青衫人遥遥相对。
青衫人对柳絮十分警惕，他计划多年，如今离成为仙帝一步之遥，不希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修士影响他的计划。
他试图威逼利诱柳絮：“你也是修士，应该也想早日飞升仙界吧？我是仙界仙王，手下门徒无数，我可以....”
然而柳絮却不想跟他多说，柳絮心念一动，一柄断剑出现在他手中，他直接向仙人攻了过去。
这不过是仙人的一具分身，在柳絮的攻击下毫无反手之力，他试图抵抗，却还是被柳絮一剑穿心。
在实力的碾压下，仙人只能含恨舍弃这具分身，他说：“你今日阻我，我也仍旧是天界上仙。但你使用了超过这个世界的力量，这个小世界也会排斥你，很快你就会被这个小世界排斥出去，死在空间缝隙中！”
随着仙人的离去，他所布置的隔绝此地的结界也就此破碎，外面的人终于可以进来了。
从柳絮出现，到青衫人被杀也不过一两分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力量强大又神秘的青衫人竟如此轻易的死去，这变故让监控器前的人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映，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易友安自言自语道：“柳絮，杀死了青衫人？”
她又看向其他人：“丧尸王也死了......其他丧尸也都失去了行动能力，那末世，结束了？”
博士思考着说：“目前发现的丧尸确实是在丧尸王死后都不再活动了，成为了真正的尸体。如果他们之后也不会再次复活，如果全世界的丧尸也都是这样......”
博士笑了一下，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继续说道：“那末世，确实是结束了。”
“哇！！！”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雀跃，只有凌蔚然暗含忧虑地看着屏幕中的柳絮。
青衫人最后的话在凌蔚然脑中不断回响，他想起来柳絮记忆中被世界排斥出去的仙人。
柳絮也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他会不会也被......
大家兴冲冲地一起往基地外面走去，凌蔚然也将担忧暂时压下，随着一起出去寻柳絮。
凌蔚然稍慢了一些出去，等他看到柳絮时，柳絮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凌蔚然只听到柳絮说。
“没有其他威胁了。丧尸王被消灭时，他体内的魔石一同破碎，魔人......丧尸没有了魔气供给，很快便会失去行动能力，真正安息。”
柳絮说着，下意识往凌蔚然这边看了一眼，他一眼便看到了凌蔚然，笑意不知不觉在他脸上浮现。
“是的，末世结束了。”
柳絮也有柳柳的记忆。算是他又多了一段童年吧。虽然他还是他，却也会因为这段不同的经历而有一些改变。
也可以理解为是柳絮和柳柳融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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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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