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客厅里落针可闻，陆清屿面色苍白，身体小幅度发抖，静静听着时钟的秒针走字的微小响声。
他跪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朝着紧闭门的书房方向双手举着一把深褐如墨的戒尺，一侧刻着细浅的“戒”字，笔锋遒劲却不凌厉，似在轻声告诫。
房中一片寂静，陆清屿悄悄抬头看了眼时间，马上到凌晨十二点，他已经跪在这里将近一个小时了。长时间僵硬的姿态让他肌肉酸痛，举着的双臂更是酸胀无力，瞧着书房门没有要开的迹象，他偷偷垂下手臂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
而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书房门咔嚓一声开了，陆清屿吓了一激灵，立刻重新跪好举起戒尺，但这副小动作已经被开门出来的人看了个清楚。
陆砚已经迈着长腿走了过来，他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认错的？”
陆清屿自知理亏，将头低得更深，只敢盯着陆砚的鞋尖，小声道：“哥，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陆砚抽走他手里的戒尺，拿在手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上面工整刻着的'戒'字。
戒尺离手的那一刻陆清屿的身体微微一颤，恐惧涌上心头，这些天犯的错太多太大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把他打死。
“我...”陆清屿在心中悄悄盘算着，先从哪件事开始认错哥哥的气能消一些。
“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许久未听见动静，陆砚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还是，你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
陆清屿连忙摇头，“不，我有错”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始细数自己这些天的罪行，“我不该逃课，不该离家出走，不该乱跑，让哥找不到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该...不该跟阿铭私...私奔...”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像蚊子叫了。
陆砚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催促道：“还有呢？”
陆清屿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没，没了。”
陆砚疲惫地坐在陆清屿身侧的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小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想离开哥？”
陆清屿心里一颤，疯狂摇头。
“可是你竟然为了齐铭跳海。”陆砚捏住陆清屿清瘦有些单薄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小屿，你看着哥哥，你想离开我吗？”
陆清屿害怕极了，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他要流泪了，他几乎说不出话，只能一直重重地摇头，喃喃道：“不，不是的。”
陆砚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揉了揉陆清屿的右肩下侧的脊背，这地方在海水里撞到了石头，到现在还微肿，
“哥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去为别人跳海的。”
陆砚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心口发涩。他把陆清屿拉起来坐在沙发上，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小屿，你可以离开哥，但是不能这么伤害自己，知道吗？”
陆清屿眼眶又开始发红，“我没有想离开你...”他习惯性地向陆砚怀里靠，想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像往常无数次受了委屈时那样。
可这次，陆砚没有把他圈在怀里，而是轻轻推开了他的肩，起身往卧室走。
“不早了，早点睡吧，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好，不能熬夜了。”
陆清屿有些呆愣地看着哥哥的背影走向卧室，然后咔哒一声，门关了，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陆清屿怔怔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很久，直到累得睁不开眼。他的身体确实还没恢复好，跳海后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昨天才出院，今天又这样跪了将近一个小时，实在是吃不消了，就这么靠着沙发昏沉沉地睡着了。
凌晨三点，那扇紧闭的卧室门轻轻打开了，陆砚盯着沙发上冷得几乎要蜷在一起的人，神色暗了暗，还是走了过去把他抱起来去了卧室。
轻轻替他盖好被子，陆清屿还是睡不安稳，翻身把被子拢进怀里。陆砚耐心地为他掖好被角，手背抚摸了一下他熟睡的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微不可查地轻声叹了口气：“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清晨陆清屿睁眼，陆砚早已出门了。他使劲眨了眨眼让视线清明一些，猛然发现自己回了卧室，昨天不是直接睡在了客厅吗？莫非是哥哥把我抱回来的？
陆清屿晃了晃脑袋，他还是更倾向于是自己梦游回来的，哥哥昨天那么生气了，虽然出乎意料地没打他，但也不会再管他把他带到卧室了。
陆清屿摸过床头的手机，开机一看，果然一大堆未读消息，竟然还有两条是齐铭发的，他立刻点了删除。
又一抬眼看见了时间，七点四十五，完了，要迟到了！
陆清屿懊恼得甩了甩脑袋，哥哥不在，自己怎么什么也做不好？
他来不及吃早饭，简单洗漱抓起书包就往楼下跑，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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