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最厌恶他们这种不正常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指尖微微发颤。不敢想象，陆砚会怎么评价他，他完全不敢去想陆砚那张带着恼怒和失望的脸。
恶心！如果陆砚把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那他恨不得直接去死。
“阿屿...”见他身体僵硬，齐铭握住他发抖的指尖，一只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别害怕，我在，只要我们...”
没等他说完，一阵汽车的引擎音由远及近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陆清屿循着声音看去，那辆无比熟悉的黑色车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只觉得像被雷劈了一下，剧痛缓缓从脚慢慢传到头顶，他站着动不了，像被押赴刑场的犯人，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陆砚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助理也立刻下车在他头顶撑起一把黑伞。
他面色苍白，身形有些不稳，看见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被刺伤了双眼。他用力闭了闭眼，尽力让视线清明，朝那两个人的方向抬手：“小屿，过来。”
他们离车的距离不近，陆清屿听不到陆砚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抬手应该是示意他们过去。陆清屿条件反射地就要往车的方向走，怀里的齐铭却抱着他更紧了，阻止他走。
陆清屿立刻回神愣住了，他仔细打量陆砚，可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凭借本能感受到陆砚生气了，不然他肯定会过来接自己。
陆砚静静地站在车前，见陆清屿完全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体不舒服，出差的这几天，到了陌生的城市有些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还一直发着低烧。助理劝他休息几天再回来，不然长途劳顿会更难受。
可是，明天是小屿的生日，九月六号，他从未缺席过。
下了飞机，呼吸着熟悉的空气，陆砚觉得好受了不少，便给陆清屿打电话叫他出来，想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他。
可连打两个电话也没人接，陆砚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心里砰砰直跳，陆清屿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即使当时有事也会尽快短信给他回过去。
可这次他等到面前的咖啡冷掉也没接到陆清屿的来信。
他立刻联系家里的阿姨，问陆清屿在哪。阿姨说他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他好像很着急脸色不好看，她以为是去找陆砚了所以没敢多嘴，只知道他骑走了地库那辆机车。
好在这款机车有防盗定位系统，查到陆清屿的位置便立刻赶了过去。一路上陆砚精神紧张，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以最快速度赶到小合桥，下车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两个人难舍难分地紧紧相拥。
陆砚头晕目眩，胸口发痛，他觉得自己累得骨头要断了。
“少爷！少爷跳海了！！”旁边人的惊呼传进耳朵的那一瞬间陆砚甚至僵在原地，他的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条信息。
直到看见眼前的小合桥上没了人影，远处的海面上飞溅起巨大的浪花，他才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
万幸中的万幸，这一片海不够深，也常有游客来旅行。陆砚在海水里抓住两个人游得筋疲力竭将命丧于此的时候，有两个好心人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把几个人都拖上了岸。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陆清屿小的时候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终于是亲身经历了一番，可他仍然答不出来，那一时刻他脑子里是空的，只觉得身体发轻，好像一切痛苦都被抛在脑后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一生辛苦又孤寂，若能和你一起长眠海底，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当然，这句话，他永远不会告诉亲爱的弟弟。
－－
“噔...”
半根雪白的粉笔从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跨越半个教室精准地落在陆清屿的桌子上。
陆清屿滕一下子做坐起来，他昨晚基本没睡，今天进到教室刚坐下就开始犯困，昏昏欲睡差点去见了周公。也不怪他困，老周在讲台上念经似的声音实在是太催眠了。
“陆清屿，刚让你进来就开始睡觉是吧？站到教室后面去！”
半根夺命粉笔彻底把他的困意砸没了，陆清屿也不顶嘴，老老实实地抱着书站到后面黑板那去了。站着没了周围人遮挡，陆清屿感觉到那道明晃晃的视线也跟着他转移到教室后排。
他有些不爽，回看过去。果然，对上了齐铭那直勾勾的目光。
陆清屿微微挑眉，脸上带了些怒意，视线并不闪躲。反倒是齐铭看到他转过来神色有些慌乱，连忙把视线移开了。
青湾一别，两人已经一周多没见面了。一想到那天在小合桥上的事他就烦躁。哥哥只怪他不顾及自己跳海，却对他跟齐铭的事闭口不提，齐铭这边...
简直变成了个疯子！
回想那天的场景，陆清屿至今心惊胆战。天地可鉴，他绝没有想过要跳海，还是当着他哥的面。可是正当他举棋不定该不该坦白从宽径直去跪倒在哥哥面前认错时，变故陡然发生。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力气大到惊人的拉力，带动他的整个上半身朝大海的方向倾倒，他来不及反应，躲避不及直接随着身体的惯性冲进了水面。他下意识地抓紧手边唯一能抓到的齐铭的手臂。
可在第三视角看来，分明是两人情比金坚携手跳海。
陆清屿不通水性，可也拼命想往岸上游，身体却受到一股阻力。回头一看，齐铭正抓着他的小腿阻止他，脸上还勾着一抹壮似深情的微笑。
疯子！
陆清屿在心里暗骂一声，结实的一脚踹过去，挣脱他的束缚。可是，他真的不会游泳，从前陆砚带他到游泳馆，他每次都耍赖不肯学，这次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后悔。
身体越来越沉重，窒息感让他肺部发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那抹向他游来的熟悉的身影。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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