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感觉？”秦连朝仍然有点疑惑地回问。
何唐叹了口气，决定给小学生开情感课。
“好，从头开始，你最近老梦见卫舟结婚对吧？”
“对。”秦连朝点头。
“你对这个梦有什么感觉？你喜欢看卫舟和别人结婚吗？”何老师循循善诱。
“有点不喜欢，不过我看铭钟和你结婚也不高兴啊，好白菜被猪拱。”秦连朝认真道。
何老师非常不喜欢忤逆自己的学生，“行了，那你烦着吧。卫舟和别人结婚记得通知我，我包个大红包。”
秦连朝低下了头。
这时，唐铭钟回来了，他拿上自己的外套，解释说：“院里有事，回去一趟。”
“诶，你那图不是画完了吗？”
“画完了一个项目，还有其他项目，不过现在是上半年的一个要改图。”唐铭钟回答。
“为什么要改图，不能明天再说吗，你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我一周见到你的时间还没你同事一天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要回去画。”
“甲方那边着急要·”，唐铭钟有点为难地说。
“又卖不出去了是吧，房地产真是完了。”何唐愤愤道。
“连朝，回见。”唐铭钟和秦连朝道别，边穿上大衣边往外走。
“设计院一个月就给他两千，项目回不来款，绩效都够呛，那傻子还给卖命呢，他和他那些破图过去吧。”何唐还在碎碎念。
“哎，设计院就那样，你让铭钟多注意身体。”秦连朝无力安慰。
“我说了他也不听。前几天一注过了乐得跟什么似的，我都懒得说。”何唐郁闷地一个劲儿猛喝。
接下来，何唐完全忘记了他兄弟的情感困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婚后受了多少冷落和委屈，每一句都以“他和他那些破图过去吧”为结尾。
秦连朝目光呆滞地听着，忽然想起以前听人说人结了婚就会变，现在看来确实是深刻的洞见。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卫舟，卫舟结婚了不仅会搬出他们的小房子，还会这样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婚姻生活吗？
秦连朝心里泛起一阵涩意。
是的，在卫舟毫不知情的角落，秦连朝不仅策划了他的八百种婚礼，还替他把婚后生活也安排完了。
秦连朝找了代驾开车，把醉倒的何唐拖回去，给唐铭钟发了个消息，回到车上。
将要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但秦连朝还是把车窗打开了，冷风灌进来，冷意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不知道卫舟现在在干什么。他每天和卫舟生活在一起，从前却没有这么控制不住地高频率地想过卫舟，他这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已经到家了。
玄关还亮着小灯，是卫舟给他留的，秦连朝在小灯的照耀下弯腰换鞋，感到很安心。
卫舟今天又有点失眠，躺下之后一直半梦半醒的，十二点多起来想上个洗手间，正听见玄关处秦连朝回来的动静。
他揉了揉眼睛，打开客厅柔光的灯带，“这么晚，加班吗？”
“怎么起来了，吵到你了？”秦连朝换好拖鞋抬头看卫舟，卫舟表情松松散散的，带着点困倦，“没有，晚上和何唐、铭钟喝了两杯。”
“没，想去洗手间。”卫舟慢慢往洗手间走。
秦连朝在玄关脱了大衣，回房间拿了衣服准备冲个澡。
卫舟出来了，他抬眼看了看秦连朝，他脸颊泛红，虽然看上去没醉，但应该还是喝了不止两杯。他侧了下身，把秦连朝让进卫生间，往厨房走去。
和卫舟擦肩，秦连朝隐约闻到卫舟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用的雪松的那瓶，他在心里暗自判断。
卫舟来到冰箱前，从冷冻层拿出一盒上次包的汤圆，架上锅烧水。他表情怔怔地看着锅里的水，数着锅底的气泡。
秦连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好了，听见厨房的动静，也走过来，头上搭着条干毛巾，抱手靠着厨房门框，“在煮什么？”
“蜜水汤圆。”锅里的水滚开，卫舟没法数清气泡了，于是他将汤圆下进锅里，盖上锅盖。转身取了一只碗调蜂蜜水。
“我没喝多少，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你休息要紧。”秦连朝感到十分窝心。
秦连朝知道这是给自己煮的，以前每次他喝多了，卫舟只要有空，都会给他煮蜜水汤圆。不过，也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煮，他们大学同学过来借住的时候也享受相同待遇。想到这里，秦连朝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没事，有点睡不着。”卫舟拿着勺子搅拌蜂蜜，侧头看了秦连朝一眼，“你赶紧把头发擦干吧。”
秦连朝此刻非常想要拥抱卫舟，他抬起手臂，举过头顶，抓住毛巾给自己胡乱擦头。
汤圆很快煮好了，秦连朝也擦干了头发，卫舟把碗递给他，他也没动，就端着碗靠着门框吃，也没有把卫舟让出去的意思。
“怎么又睡不着了？今天工作有什么事吗”秦连朝问，他知道卫舟有时候会失眠，特别是学习和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因为焦虑失眠。
“和以前一样，不过说不定过几天就能睡好了。”，卫舟喝了口刚刚多调的蜂蜜水，继续说，“今天收到裁员通知了。”
秦连朝咽下一口汤圆，稍微有些惊讶，但下一秒就觉得这是件好事，“正好在家休息休息，你最近工作强度太大了。”说着又仔细看了卫舟的表情，“会不开心吗？”
卫舟笑了笑，“没有，做游戏的，裁员多正常。我正好也累了。”
他喝完杯子里的水。和秦连朝说了两句话，他的心也不知不觉静下来，困意渐渐涌上来。
秦连朝点头，卫舟独创的芝麻抹茶汤圆让他的心和胃都十分熨帖，他舒服的眯起眼睛：“嗯，先睡个十天，要用的我会买好送家里，还让宋阿姨来家里做饭吧，最近房租也别给我了。”
有段时间两个人都特别忙，不想点外卖的时候就会请宋阿姨来家里做饭，后来卫舟加班少了一些，开始会回家做晚饭，两人就只请了钟点工定时打扫卫生。
“秦总这是要包养我。”卫舟听了，笑着调侃一句。
“又不是养不起。”秦连朝把汤圆吃干净了，看着卫舟认真说道。
卫舟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给自己让出位置，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了，显然没把秦连朝的话放心上。
秦连朝顺手把碗洗了，也回到自己房间。
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耳边响起何唐问自己“你对卫舟什么感觉”的声音，他喜欢和卫舟待在一起，否则不会和卫舟住一起快十年，也伴随着这十年的相处，他信任甚至有点依赖卫舟。他无疑很喜欢卫舟，但是这究竟只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有了超出朋友的部分，秦连朝有点分不清了。
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一个迟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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