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客户来公司和姜榆签完合同后，迫不及待地就找人把标本搬走，走之前特意叮嘱姜榆：“下次还有展览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们有固定的同好圈子，有了她做宣传，之后的客户就不会缺，姜榆应承下来：“一定。”
下午她要去展馆，刚准备出门时，一位意外的客人来访。
他叫关实，是一家自然博物馆的负责人，之前本来是和李正阳合作的，现在他出了事，这合作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
关实忿忿不平地说：“我们博物馆就是用来给中小学生科普保护动物的重要性的，再和他这种非法售卖动物的人合作，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侮辱！”
姜榆问：“李正阳的罪名已经定下了吗？”
她最近没有关注过此事，不知道进展如何。
关实摇头：“没那么快……但我看过泄露的视频，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完他看了眼姜榆，语气陡然变弱：“我这次来拜访，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这个月底，按照合同约定，李正阳需要给博物馆提交做好的标本，但是他出了这档子事，合作自然就告吹。我去找他们公司负责人商量解除合约的事，结果对方声称司法结果还没出来，李正阳没有犯罪，他们没有过错，如果要解约，就要按照合同上的协议内容来处理。”
关实的脸色灰暗了几分：“解约后，我们没能拿回投进去的钱，也无法回收已经做好的标本，这相当于又损失了一批动物尸体，目前我们博物馆就只剩下一些社会各方捐赠的大型动物尸体了。”
“眼看月底就要到了，我只能找其他公司加急制作这批标本……今天来这就是想问问你，愿意接这个活吗？”
姜榆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为什么选择我？”
她们不是业内最出名的，甚至之前还有过相关争议。
关实端起杯子抿了口，才继续说：“实不相瞒，主要是因为我们这次的预算有限。而且我了解过了，上次的事情是假的。”
预算有限？看来是觉得工作室名气小，报价低，所以选中了她。
姜榆想了一下，给他答复：“可以。”
“什么？”
“我们可以合作。”
关实惊讶：“你不问问钱款就答应了？”
“我可以免费帮你做，”不等他疑惑，姜榆紧接着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以后你们博物馆的标本需求都要交给我。”
“这……”关实犹豫。
姜榆没有步步紧逼：“不用急，可以等这次合作结束后再决定。就算以后合作不成，也能交个朋友。”
见她态度这么好，关实放下心来：“好好，那这次……”
姜榆：“你把需求发我一份，我现在就去找人拟定合同，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签了。”
关实忙不迭答应，他愁容满面地来，喜笑颜开地走。
“这样我们会不会太亏了？”林书燕看着男人的背影问。
姜榆摇头：“不，我们一定不亏。”
和博物馆合作是多少标本工作室抢都抢不来的机会，这次被她捡漏，就已经不亏了，更何况她有信心拿下永久合作机会。
而且有了这次经验，以后她们就能和更多的博物馆合作了。
一天签下两份大合同，姜榆给工作室全员都发了奖金，其他人的奖金会在月末打进工资卡，但临野没有正式入职，没有工资卡，财务找到姜榆，问他的奖金怎么发。
姜榆愣了下，告诉她不用发。
晚上吃完饭散步时，她拉着临野走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临野低头看了眼盒子，又看向她：“这是什么？”
姜榆笑而不答。
他怀着隐秘的期待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现金。
临野静止了十几秒后，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重音放在了“什么”上，和上一句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姜榆故意调侃：“包养费啊。”
临野不答。
这里一片漆黑，看不清他的表情，姜榆怕他信以为真，正要开口解释时，他突然出声：“这段时间我观察了别人，我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是包养。”
“应该是情侣关系。”
姜榆挑眉，心想你终于明白了。
她问：“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才会成为情侣，你呢？”
临野又没了声音，四周安静下来，风吹过，树叶摇晃，发出一阵沙沙声。
姜榆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解释道：“那是这段时间你的工资和奖金，不要多想。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说完，她准备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临野攥住，随后一股巨大的力气扯着她转身靠在树干上，身前覆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姜榆闻到了临野身上的气味，像雨后空气的味道，湿润带着凉意。
他靠得很近，低低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下周一，你要去哪？”
姜榆：“去吃饭。”
临野：“和尤文宣？”
姜榆点头：“对，还有他的家人。”
她以为临野会说点什么，结果他沉默一会儿，只回了句好。
姜榆失落地挣开他的手：“回去吧。”
虽然吃饭是演戏，但她还是在周末时去商场买了件小礼服，是件浅蓝色的吊带裙，穿上时会露出脖子和后背的大片皮肤。
等她试穿完，临野不赞同地看着她：“会冷。”
姜榆毫不在意：“室内不冷。”
很快就到了周一，尤文宣早早等在楼下，见到姜榆，他眼前一亮，夸赞道：“你今天很美。”
姜榆笑了下：“谢谢。”
去餐厅的路上尤文宣开得很慢，所以两人到的时候时间刚好。
这家餐厅坐落大楼的顶部，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色，来这里看落日和城市夜景就是它的招牌。
姜榆挽着尤文宣走向提前预定好的位置，那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正坐在窗边看风景的是尤文思，那另外一对中年夫妻应该就是尤文宣的爸妈了。
两人走近，尤文宣介绍道：“爸妈，这就是小鱼。”
尤父尤母双双起身，姜榆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出去：“叔叔阿姨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尤母接过礼物，笑容亲切：“太客气了，快坐快坐。”
尤父点头示意，语气平和：“很高兴见到你。”
尤文思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姜榆，自己坐到外面。
这下她彻底被尤家一家人包围了。
点菜时，尤母特意询问了姜榆的喜好和忌口，尤父则问起她的工作，得知她开了间标本工作室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这小子前段时间找我问动物供应商的人脉。”
姜榆诧异了下，惊喜道：“多亏了叔叔，那次确实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尤父摆手：“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文宣，他帮忙是应该的。”
姜榆笑笑，没有回答这话。
吃饭时她热切地和几人聊着天，但其实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一圈周围，尤文宣注意到，问她：“在找什么？”
姜榆摇头：“没什么，我去下卫生间。”
她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是刺激临野，只是之前铺垫了那么多，他好像并没有上钩，饭都吃了半个多小时了，姜榆依旧没发现他的身影。
结果从卫生间出来洗完手一抬头，她就被吓了一跳。
临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撞上。
姜榆回过神来，露出一丝笑意，从包里拿出口红，一边补妆，一边明知故问：“你怎么在这？”
临野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在她身后，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接触到姜榆裸露在外的皮肤。
有点痒，她忍不住向前倾，刚躲开，他又立刻追上来。
临野回答：“来吃饭。”
他今天也好好打扮了，穿了深蓝色衬衫，从镜子里看过去，两人宛如穿了情侣装一般。
姜榆的视线上移，看到临野也直勾勾地盯着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瞳孔比正常时候明显小了一圈。
姜榆收回目光，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推他，想让他离远点，结果一伸手摸到了他的腹部，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他发烫的体温，还有触感明显的腹肌。
姜榆被烫到般收回手，她装好口红，在临野和洗手台的缝隙里艰难转过身，双手用了点力，才推开他。
她说：“我要回去了。”
临野的目光落回她的脸上，他的呼吸微重，眸色深沉，极具侵略性，像一个锁定猎物的捕食者。
姜榆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渴望。
她轻笑，今天是她特意选的日子，这个月的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临野情绪波动最大，最难以掩饰的时候。
他现在越是渴求，姜榆越不会满足他。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出来得有点久，说不定是尤文宣来找她了。
姜榆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去了。”
临野还是不说话看着她，直到脚步声近得不能再近时，他才后退一步让出距离。
姜榆拿起包离开，刚走了两三步，脚步声的主人出现了，果然是尤文宣，他关切地问：“没什么事吧？”
姜榆摇摇头：“没事。”
她回头，刚刚还在洗手台前的临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半程她不用再找人，轻松许多，虽然目之所及处依旧不见临野的身影，但她心里清楚，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她。
尤文思是个开心果，有她在，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甚至在尤母问出“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个问题时，她也能轻松化解尴尬。
“妈，谁家父母一见面就催婚啊，你也太着急了。嫂子，这话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要听。”
尤母气恼地拍她：“你啊，可别耽误了你哥。”
尤文宣帮腔：“妈，这事不急，我们有自己的打算，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这事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揭过。
吃完饭在门口等车时，尤母把一个翡翠镯子递给姜榆，执意要她留下：“这是见面礼，拿着。”
姜榆推脱不掉，只好先戴上，等到车上只剩下她和尤文宣两人时，她才把镯子脱下来想还给他。
尤文宣在开车，他转头看了眼，笑道：“收下吧，我爸妈喜欢你才这样。”
姜榆把镯子放下：“那就更不能收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尤文宣沉默。
姜榆又说：“你父母应该相信你有女朋友，会放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
“明天再说吧，”尤文宣打断她，“我今天很开心，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脸上的笑变得勉强。
姜榆犹豫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后面的路程谁都没有开口，沉默了一路，下车时，她和尤文宣告别：“明天见。”
尤文宣勾了勾嘴角：“明天见。”
回到家里，客厅一片漆黑，姜榆打开灯看了一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没有人。
临野还没回来？
还是说，他并没有被刺激到？
姜榆不知道是哪种情况，她放下包，准备先去卧室换衣服。
刚走进去，她还没来得及开灯，门就被猛地关上。
临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回来了。”
这是临野第一次在发情期主动来找她。
他还是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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